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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四章 松梅前身世间流转,柔嘉往事如烟再聚(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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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纨不由唏嘘:“玥宝仪先前是如何受宠,年纪轻轻便怀了龙嗣,若日后生下皇子子凭母贵,怕不是要更进一层。虽然她后来小产失宠,可也比前时的梁美人好了几倍去。梁氏猖狂,有孕时便几番惹得皇上与太皇太后不喜,落红后更是一落千丈。从前被她刁难过的嫔妃多有报复,便是娘娘不发落了她,她也难有时日了。”

淑妃淡淡抚眉,似是与她无瓜葛般,口气轻飘飘地像是谈论一个无足轻重的物件:“梁媚瑛人如其名,为人轻佻浅薄,在这宫里注定是活不长久。与其清醒着于宫墙下了此残生,不如本宫帮她解脱了。若不是她自作了孽,松菊何以暴毙深宫。”

梅纨看着眼前淑妃冷酷的眉眼,思及当时情形,心突突地跳了起来。她在脸上挤出一堆笑附和:“娘娘说得的是。那日娘娘赏了梁媚瑛拶(zǎn)刑笞杖后,奴婢依娘娘的吩咐,亲自看人给梁氏灌下了汤药,让梁氏终生再不能孕育子嗣。听说梁氏疼了又醒,醒了又疼,嚷嚷着要去告诉皇上,被奴婢死死看住了。那梁氏受此打击,现如今已是疯疯癫癫,每日只知痴傻叫唤,形如市井疯妇。”

淑妃听得尽兴,如莹玉般剔透的长甲一下一下扣在桌面上,眉梢也一应扬起。又听梅纨道:

“这趣事儿还没完呢。听说后来宁昌大长公主带孙女入宫拜谒太皇太后,路过沁雪阁时被梁美人的疯行吓了到,太皇太后怜惜稚子受惊,又怒于宫规不济,命人将其挪到了丽锦宫后头的偏苑。”

她说着神色不屑:“那丽锦宫可是个晦气的地儿。当年满京皆知,丽锦宫的魏皇贵妃仗着宣宗的宠爱与坤宁宫的崔皇后势同水火,仗着一双儿女便敢叫嚣后位,如汉初的戚夫人一样。可后来,那位皇贵妃的下场也没比戚夫人好了多少,生小皇子的时候血崩而亡,母子一同去了。说是她福薄命不好,可谁知是不是被人下了毒手?连带着一双儿女也受了牵连。

“元宗登基后,虽依着手足情谊将几位弟弟都封了亲王,可独穆亲王就被发配了边疆去。明阳大长公主被下嫁后生下女儿不久便一病而去,天意还是人为,可着实难说。皇上登基后,宫里的主子们没有愿去丽锦宫的,便是宫女太监们也都嫌那儿的差事是个冷差。如今梁媚瑛被发去了那儿,只怕于她的癔症更是雪上加霜了。”

淑妃假寐养神,由着梅纨给自己轻轻揉着头皮:“瑾修仪是魏皇贵妃的外孙女,又向来不喜梁氏为人。杏华阁离丽锦宫不远,如今被太皇太后这么膈应了一遭,莫不是心里跟吞了苍蝇似的恶心呢。”

“瑾修仪平日里装得和圣女一般,只怕如今也要气得怄死了。娘娘只等着看戏便成。”梅纨殷殷。

主仆二人正说话间,二皇子公西宥的乳母嬷嬷带了他来给淑妃请安。

淑妃看着儿子教养得一日日长进,眉目间与帝王愈加相似,心中不觉爱怜与疼护之情满怀,拉过他柔声问了几句话。见其果真进益了,心里的阴霾顿时一扫而尽,眉梢洋溢着消息,更赏了皇子身边伺候的宫人不提。

“前些时日听皇上说宥儿自小比大皇子活泼康健,开蒙也早,等再过个一年半载要给他请个师傅教导。本宫还担心着,怕宥儿不能如了他父皇所愿。今日见宥儿如此,本宫倒是宽心不少。”淑妃满眼笑意,将孩子揽到怀中,不知怎么疼爱才好。

梅纨含笑道:“奴婢从前听闻民间百姓中流传着一个说法,‘幼时不显,大器晚成’。谅来是殿下仁厚,不想抢了哥哥的风头,所以故作含蓄无闻。”

梅纨的话无意,却忽而点了淑妃,她思及从前总是嫌宥儿痴气,仔细一想,于声名显赫的令家而言,何尝不是好事。皇上虽宽仁,心思却多,难怪即便对宥儿有惜其庸碌之语,却从不减疼爱之心。

她逗弄了孩子一会儿,后让嬷嬷将他带了下去。淑妃心气舒顺了不少,连带着面色都好看了。连梅纨在一旁看着,亦不由感叹。

因昨夜受风雨闹心,淑妃睡得并不安稳。闻着宁神静心的香,又说了这会子话,费了些精神,不多时便有了乏意。梅纨服侍淑妃在贵妃榻上略作些休憩,便轻手轻脚地推门出了去。

她转到耳房,见紫樱已受过了罚,奄奄地靠着墙壁,甚是憔悴。

梅纨轻声一叹,拿起柜上的碗给她倒了碗水,送到她嘴边,扶她喝下,劝慰道:“你也别记恨娘娘,娘娘是在坤宁宫被人呛了话,回来见你手里拿着唐福宫送来的玉钵,才一时动了怒。娘娘方才还念着你呢,叫我过来瞧瞧。娘娘的心气不顺,偏你就触了霉头。这两日你多养着些,别到娘娘面前晃悠,我替你多做些活计,等身子好些了,娘娘气也消了,再到跟前来。”

她嘴上说着关切的话语,眼底却藏了一丝阴毒。小蹄子仗着自己眼快心活,口齿伶俐,才拨来璟元宫不久,便得娘娘的欢心提拔成了仅次于她这个陪嫁的大宫女。

梅纨想到自己费尽心思除掉松菊才有了今天这个地位,如今紫樱不费功夫就爬上了她昔日的位子,自是恨得咬牙切齿。而一面又怕她费尽心思要走自己曾经的路数,更是忌惮了三分。

于是她趁紫樱在门外做事时故作不知,同屋里的宫女说楚乐宫的散沫花开得正好,要采些来与娘娘染指甲,娘娘素爱这些,必然欢喜。紫樱听得了必要先做了这份巧宗儿,摘了花后又去向库房的太监要了捣花汁的研钵。殊不知宫里的小宫女小太监早都被她打点好了,自然不会告诉她这研钵的来历。如此之下,她遭了娘娘厌恶,待过些时日再安插个罪名将她撵去宫正司才算安生。

而紫樱见她如此,满心满眼感激,直唯唯地应了是。梅纨又悉心嘱咐了两句,才心满意足地离开。

听着梅纨的脚步声远去,紫樱柔婉的笑容瞬时变得狰狞可怖。她从前在冷宫当差,不知花了多少心思,费了多少手段才爬进了六局,又进了璟元宫做事,焉能是愚笨之人?此次是她太过急功近利而失了分寸,一时被贱婢摆了一道。

紫樱握紧拳头,任凭指甲渗入掌心传来尖锐的刺痛,今日之仇,来日她必要梅纨加倍奉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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