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七章 莺时语偏逢巧事催,锦箨行失得持柄制(1 / 2)
裴充虽不能算个全乎人,却也看得心热,想起从前那段日子,更是上手挑了她的下巴,在凝脂上狠狠摸了几把:“小妮子,你当初求哥哥我时可不是这么说的。扯着衣襟求我做对食,只恨不得即刻献身。”
紫樱此生最恨此间勾当,自从离了六局后,她只恨不得登时忘却,更不提眼下得人提起此事。她虽气极,却是不敢声张,只得忍怒低声道:“先时咱们可是谈好了的。我俩结个伴只求排解这深宫寂寞,若来日一方飞上枝头,便自然断了去,彼此互不相干。”
裴充哂笑一声,一手撑在宫墙上,一手捻了她散下的青丝打圈儿,语调散漫下充斥着蛊惑:“樱儿贵人忘事,我替樱儿圆了一句。当日我们说的是若同心合意便一别两宽;若有一方不愿,可不作数呢。”
紫樱心中一凛,软了膝盖要从裴充臂下钻出去,却被他一把钳住了脖子,牢牢按在后墙了,动弹不了半分。
她因而软了神色,娇声道:“好哥哥,你也瞧见了,我不过是璟元宫最低贱的一个宫女,谁都能踩上两脚。你何苦为难我呢。”
裴充见她软下身段,柔声求他,到底是存了情分在的,遂也放了她的桎梏:“我倒也不想难为你,只是当日我为了你的青云路,去求了裴婕妤。如今你攀了璟元宫的高枝了,婕妤那里倒是叫我难办。”
“公公此话说的,旁人不知得您和裴婕妤的关系,我还能不知道嘛。裴婕妤那儿不算是,公公有的法子,您就行行好,疼疼樱儿吧。”
裴充看她目波流转,眼底闪过一丝慧黠,不由一凛,揪住她的衣襟狠声道:“你是如何得知?”
紫樱自诩敲着了他的七寸,也不怕他,笑吟吟地拨开他的手,悠悠说道:“那日姑姑赏我的帕子落了你那儿,我怕被人发觉,趁夜去寻你。在尚膳监后苑处,便看得了分明。你姐姐看着对贵妃鞍前马后毕恭毕敬的,却原来对她这般恨意滔天。”
裴充却已缓过了神,看着她不屑道:“你知道又如何?若是你敢拿着这件事嚷嚷,不需我姐姐怎样,贵妃头一个要了你的脑袋。”他冷笑一声,“何况那日你在璟元宫挨了杖责,奄奄着出来连个药钱都没有,也无太医肯来为你医治。是裴婕妤见你可怜,赏了你一玉镯叫好生将养着。你那时感戴得什么似的,如今倒是不想认帐了?”
裴充杵在墙隅处,背着光影站着,日光从他身后打出,照得脸一壁明一壁暗,好不阴阳。紫樱有些怕,不敢看他,垂了眼皮道:“婕妤的大恩,我不敢忘了。你今日着意跟着我,想是带了婕妤的意思来,你便直说吧。我虽力单身薄,也会拼了命尽心。”
裴充这才满意,挥手招她附耳,一字一句逐声道来。
二人论得交心,又有春光照眼,暖风拂面,不可不谓是芳意醉人,自也忽察了百步外的草木异动。
宋湘宁发觉身孕时不过方足一月,顾及胎气尚未坐稳,便与皇帝议定,三月后方言明六宫。
而皇后身上多日不好,只道久病床前惜怜爱子,召了大皇子于坤宁宫尽孝。又为凤体静宜,一应闭门不见后妃;连皇上有心探望,也只被皇后称身患时疾,恐延及圣驾,婉言辞谢。如此数日,宫里嫔妃几近忘却中宫还有个六宫之主,也并不明记后位嫡子。只隐隐以意、淑二人为尊,大有前朝比周营僚之态。
绛茗轩一言既出后,皇后虽派人送来了赏赐,却也说了不必去往坤宁宫谢恩,以免皇嗣劳累;又已停了连日的请安,正逢暮春花尽时,暑气渐起,宋湘宁自乐然避免来回奔波。且凡事有夏姑姑尽心尽力,皇帝亦时常来探望,她的身子也渐渐重了,若无要事,她大都闲于宫中读文论句,抑或院里行步,竟也一时无话。
自上回莺时来给篱落探病得了宝仪赞誉后,顾念她二人姐妹情深,也不做约缚,许姐妹平日多行来往。这日司籍司才给新漆的烷桌打了蜡,要给各宫送去,莺时给已升了掌籍的锦箨求了话,分她给绛茗轩去送烷桌。锦箨素与她交情好,此间小事无有不应。莺时遂携了一小宫女朝绛茗轩来。
时值宋湘宁中觉方起,兰若依她的吩咐将昨日新得的云绫锦给瑾修仪和章贵人送些去,便由雪信给她梳着头。才篦上一枚簪子,篱落笑眉笑眼地进了来传话:“奴婢给宝仪请安。司籍司来了人送刚漆的桌子,宝仪可传了来?”
宋湘宁拿着一朵玉兰样式的绒花对着镜子比了比,笑着道:“只怕这送桌子是幌子,来寻小姐妹才是真吧。”
篱落嘻嘻一笑:“宝仪知道,就莫打趣奴婢了。”
“口齿越发伶俐了,我何时要打趣你了?传进来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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