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爷爷奶奶不让他们走,小外甥更是在奶奶怀里直楞楞地哭。没办法,爷爷奶奶他们不回去,我也走不了。
一直在县城呆到中考成绩出来,我才得以回龙溪。
我大感意外的是,小康考得不甚理想。能否录取重点高中,就看运气,如后门、夹塞货多,危险。
把情况告诉小康,小康却像早有心理准备,一脸平静地说:“哦,不错哦,我还没想到能考这么好哩!”
“可是,你说过重点高中没问题。”我急了,真没想到小康是这种态度。
“已经不错了!”他竟然没事似得摊了摊手。
几天后,录取结果出来,只差一分,小康无情落榜。
其实,小康分数不低,够了中师线,因没报,只能抱憾,他的命运就只能被普通高中录取了。
那所将要录取他的普通高中离县城很远,在一个叫南良的镇上,离县城70公里,比龙溪镇距县城还远,是以南良镇为中心,附近七八个乡镇招生的普通高中。从云泉到南良,少说也有三十里路。学校师资不强,升学率也不高,近几年来,别说重点大学,就是本省的一般本科院校也难有人考取。
鲍叔叔和风秀婶一天到晚激烈辱骂小康:
“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好好的中师不报,报什么重点高中,连虫都不如,还以为自己是一条能飞到北京去的龙。”
小康沉默起来,拼命地干活。只是见到我,他才开始自责:“涛子,对不起,让你失望了。”然后捶打自己的脑袋。
我抱紧了小康,考没考上重点高中都没关系,只要他不表现出那么一副无所谓的态度,我都理解他、支持他。他也确实尽力了,要知道,为了考重点高中,他可是学疯了,一直忍着不与我见面。
三姐说,小康是个读书的好苗子,浪费了,可惜。她在县教育局及重点高中都有朋友,要我陪她去县城打听情况,探探风声。
在县教育局某个人的引见下,我们找到了校长。
502分,离一中的重点线503分只差一分,英语还是全县仅有的两个满分中的一个;农村小孩呀,懂事,贼聪明,潜力还大,学习更刻苦,活脱脱一个为你争光的北大胚子,上哪找去?三姐以小康班主任的身份,滔滔不绝罗列小康的优点。
校长点着烟,来回在办公室走动。我死死盯住他,任何一个细微举动都能把我的心牵得砰砰直跳。
三姐不愧是三姐,舌锭春雷,一条如簧巧舌,左右逢源,很快,峰回路转,生机重现。
搞定!小康可以进一中了,但,得多交4000元学费。
4000元,于小康,那是个把骨头卸下来卖钱也凑不齐的天文数字。
而事实上,4000只是没考取一中正常多交学费的一半。这样的名额不好弄,换作他人,走关系、送礼、请吃等的前期投入,不掷出个三千四千,你连一中的门槛也跨不进半步,即使投入了,也可能打水漂。
校长能有这等反映,三姐和我已是始料未及、大呼意外。
好好好,办成了就成,我高兴呀,本是塌下来的天又被撑起来了,一种置于死地而后生的幸福油然而生。
剩下的,只差钱了。
我央求财神爷大姐,大姐慷慨地一甩手:资助1000元。
我跺着脚:4000!
大姐惊奇地看了我一眼:疯了你,他是我什么人?
是呀,小康是大姐什么人?我能拉着她的手,花枝乱颤哭诉“大姐,求求你,小康可是我命根子呀”?
大姐她不抠,1000元,已经够多了,要她拿4000元给小康,除非她的神经出了问题。小康他又不是考取了一中没钱读,而是没考取又要读还没钱交插班费。没考取就不读贝,大家潜意识就持这么一种观点。
在爸爸、妈妈、爷爷、奶奶、二姐、三姐、二姐夫,甚至马老板面前,我点着头,哈着腰,在他们每个人面前铿锵有力表态:放心,我一定会好好学习,天天向上,一定考取北京大学,在北京安家,买大房子,再接你们逛天安门、登长城、游皇宫。
他们很是不情愿地从皮包掏出那么一两张,还不放心地问一句:记住你的诺言哦。
4000元学费终于筹齐了,快马加鞭赶去云泉。小康正戴着草帽,深一脚浅一脚在水田割着稻谷。
我兴奋地蹲在田垄上,眉飞色舞地与他说着整个事情的来龙去脉。
我高兴呀!
小康先是傻傻一楞,呆若木鸡站在田里,半天没缓过劲来,当他知道怎么回事,扔下镰刀,来到我身边,拉着我的手就往马路走。
“涛子,这重点高中我不念了。”
他低下头,还把草帽压了压,竭力抑制、掩饰自己的表情。
“不用担心,钱够了,我筹。。。。。”我小心翼翼掏出了那包鼓鼓的钱。
“我没打算念重点高中。”
“没关系,我帮你凑弃学费了。”
“我不去。”
“以后还我钱就是了。”
“不去。”
“去吧。”
“不去。”
“为什么?”
“本来就没考取。”
“现在考取了。”
“你说考取了就考取了!”
“能念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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