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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5章 《济世》(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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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炉子,本就是用来守护在意的人。”他顿了顿,视线变得格外清明,“今日我能用它救灵骁,往后若是你们谁遇着难处,哪怕是逆天而行,我也会用它护着你们。”

话音落下,周遭忽然安静下来。风穿过葬灵渊的石缝,带来远处草木的清香,林恩烨的剑穗海贝轻轻响了一声,像是在应和。林牧低下头,用袖子悄悄擦了擦眼角,灵澈推了推眼镜,眼底泛起微光,灵昀晃了晃尾巴,把灵骁抱得更紧了些。

灵骁终于转过身,脸上还带着点不自在,却抬手拍了拍林恩灿的胳膊,力道不轻,带着少年人特有的别扭关怀:“谁要你救……不过,下次别自己扛着。”

林恩灿看着他,又看了看身边的四人,忽然觉得丹田处流失的灵力似乎没那么难熬了。这世间最珍贵的,从来不是无损的修为,而是身后这些愿意彼此牵挂、彼此守护的人。

他笑着点头,伸手揉了揉灵骁的头发:“好。”

晨光正好,落在五人交叠的影子上,也落在那座沉默的混沌九转金丹炉上,仿佛在无声地见证——往后岁月,无论风雨,他们都会这样站在一起,用最坚实的后背,为彼此撑起一片晴空。

济世堂的药圃里,月心草已长得齐膝高。灵昀蹲在草边数叶片,忽然回头喊:“恩灿哥!你快看!”

林恩灿正坐在廊下翻丹方,闻言抬头。晨光落在他发间,原本添了几缕霜白的鬓角,此刻已恢复成墨色,青丝垂在青衫领口,随着他抬手的动作轻轻晃动,竟与数月前那个从容碾药的青年别无二致。

“真的好了!”灵骁扛着新锻的斧头从铁匠铺回来,玄青身影在阳光下格外醒目,他几步冲到廊下,伸手就要拨林恩灿的头发,被灵昀一尾巴扫开。

“毛手毛脚的!”灵昀护在林恩灿身前,狐尾竖得笔直,“恩灿哥刚养好,别碰坏了!”

林牧端着刚熬好的药汤出来,素色袖袍上沾着星砂,见林恩灿发丝乌黑,眼底的担忧终于散去:“看来那株‘回灵草’起效了。”他把药碗递过去,“最后一碗,喝了就彻底稳固了。”

林恩烨倚在门框上擦剑,剑穗海贝的清鸣里带着笑意。他瞥了眼林恩灿的头发,又迅速移开视线,嘴上却道:“早说过你底子厚,恢复得快。”

灵澈坐在石桌旁整理医案,白衫袖口沾着药汁,闻言抬头笑了:“我就说按‘养元方’调理准没错,你看这气色,比没耗损前还好些。”

林恩灿接过药碗,温热的药香漫开,混着药圃里的草木气,格外安心。他仰头饮尽,放下碗时,见五人都盯着自己的头发,忍不住失笑:“这么盯着我做什么?”

“就是觉得神奇嘛。”灵昀晃了晃尾巴,凑过来用指尖碰了碰他的发梢,“明明前几日还白着呢,这草也太灵了。”

灵骁瓮声瓮气地接话:“以后谁也不许再让你动那炉子,要养这么久,麻烦。”

林恩灿看着他们,阳光穿过檐角,在地上投下细碎的光斑,落在五人的衣袍上——青衫的温润,素色的沉静,玄青的刚劲,青衣的灵动,白衫的清雅,像一幅刚刚干透的画,处处透着安稳的暖意。

他抬手理了理衣襟,墨色的发丝滑落肩头:“好了,别围着了。灵骁,你的斧头磨好了?”

“早好了!”灵骁立刻扛着斧头展示,“劈葬灵渊的石头都不在话下!”

林恩烨收了剑:“星衍阁的新图送来了,去看看?”

林牧已将丹方收好:“正好试试新炼的‘清神丹’,给哥补补。”

灵昀拉着灵澈就往药圃跑:“我们去摘月心草!灵澈说能泡茶!”

林恩灿跟在后面,听着身后的笑闹声,看着他们的身影在晨光里晃动,忽然觉得,这世间最珍贵的,从来不是无损的修为,而是能让你安心休养、等你恢复如初的人。

风拂过药圃,月心草的叶片沙沙作响,像是在为这失而复得的寻常日子,轻轻唱和。

午后的阳光透过济世堂的窗棂,在地面拼出菱形的光斑。林恩灿坐在窗边翻着新到的《百草图谱》,指尖划过“玄冰草”的插画时,灵骁抱着捆晒干的药材闯了进来,玄青袍角带起一阵风,吹散了书页上的光斑。

“哥,这草能治风寒吧?山下张婶家娃又咳了。”灵骁把药材往桌上一放,粗粝的指腹蹭过草叶上的白霜,“我看跟图谱上的玄冰草长得像。”

林恩灿抬眼一扫,轻笑:“这是‘凝露草’,比玄冰草温和,适合孩童用。去,加三片生姜煮水,晾温了送去。”

“得嘞!”灵骁扛起药材就跑,刚到门口又回头,“对了,林叔让你去前堂一趟,说有个云游的老道找你。”

林恩灿合上书,起身时撞见正要进门的林牧。素色袖袍上沾着药粉,林牧手里捧着个小巧的丹炉,炉盖缝隙里飘出淡淡的药香。

“‘清神丹’成了。”林牧把丹炉递过来,“你试试,比上次多加了一味合欢花,安神效果更好。”

炉盖打开,三枚圆润的药丸躺在锦垫上,泛着柔和的玉色。林恩灿捏起一枚,入口微甘,顺着喉咙滑下去,丹田处立刻升起股暖意。

“不错。”他颔首,“灵澈呢?不是说要跟你学炮制法?”

“在后院教他晒天麻呢。”林牧眼尾弯了弯,“那小子学得认真,就是总把药晒焦。”

前堂里,穿道袍的老者正对着货架上的药材出神,见林恩灿进来,捋着胡须笑:“林小友,别来无恙?”

是云游的药翁,去年曾托林恩灿寻过一味“还魂草”。

“药翁客气了。”林恩灿沏了茶,“这次来是……”

“听闻你前些日子耗损修为救了人?”药翁呷了口茶,从袖中摸出个锦囊,“送你样东西补补。”

锦囊打开,里面是颗鸽卵大的珠子,通体莹白,隐隐有流光转动。

“这是‘月华珠’,夜间能聚星月精华,贴身戴三月,保你修为更胜从前。”药翁把珠子推过来,“算谢你去年寻草之恩。”

林恩灿刚要推辞,后院突然传来灵昀的惊呼:“着火啦!”

两人赶到后院,见灵澈正手忙脚乱地扑向晒药的竹匾,竹匾上的天麻已燃成小火苗,灵昀的狐尾在旁扇风,反而把火扇得更大。

“让开!”林恩烨不知何时站在廊下,屈指一弹,几道水线精准地浇灭火苗,“灵澈,说了晒药要盯着,你倒好,蹲那儿看蚂蚁搬家!”

灵澈红着脸低头:“我……我忘了。”

林牧无奈地摇摇头,上前收拾残局,素色袖口扫过焦黑的天麻,忽然咦了一声:“这焦味……倒像‘炙天麻’的炮制香。”

药翁凑近闻了闻,眼睛一亮:“还真是!这火候刚好,比刻意炙烤的更醇和。灵澈小友,你这歪打正着的本事,倒适合学炮制。”

灵澈猛地抬头,眼里闪过丝光。

林恩灿看着这一幕,忽然觉得午后的阳光格外暖。药香混着茶香,笑闹声漫出济世堂,连风里都带着轻快的味道。他把月华珠揣进怀里,指尖触到温润的珠子,心里忽然敞亮——原来最好的补药,从不是什么奇珍异宝,而是身边这些吵吵闹闹、却总在彼此身边的人。

灵昀蹦跳着跑过来,狐尾卷着片焦天麻:“恩灿哥,药翁说这个能入药呢!我们晚上炖鸡汤好不好?”

“好啊。”林恩灿笑着点头,看了眼正在争论“谁该负责洗天麻”的灵骁和灵澈,又望向廊下正与药翁低语的林牧、林恩烨,眼底的笑意愈发深了。

夜幕降临时,济世堂的丹房还亮着灯。灵澈蹲在炉边,盯着砂锅里咕嘟冒泡的鸡汤,白衫袖口挽起,露出半截沾着药渣的小臂。灵昀趴在桌边,狐尾有一下没一下地扫着地面,鼻尖几乎要碰到锅盖:“好了没好了没?焦天麻的香味都快飘出二里地了。”

“再炖一刻钟。”灵澈伸手挡开他凑过来的脸,“药翁说这炙天麻需用文火慢煨,才能把药性炖进汤里。”

堂屋里,林恩灿正与药翁对弈,棋子落在棋盘上发出清脆的响。林牧坐在一旁翻着《星衍丹经》,素色指尖偶尔在书页边缘轻点;林恩烨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剑穗海贝随着呼吸轻轻晃动;灵骁则蹲在门槛上,用布仔细擦拭着斧刃,玄青的身影在油灯下显得格外沉静。

“将军。”药翁拈起最后一枚棋子,在林恩灿的“帅”前轻轻一落,笑得眼角堆起皱纹,“林小友这棋风,倒像你的性子,看似温和,实则步步藏锋。”

林恩灿笑了笑,刚要落子认输,院外突然传来急促的敲门声,伴随着孩童的哭喊声:“林先生!救命啊!”

灵骁猛地站起来,斧头往背上一挎就冲出去。众人紧随其后,只见门口站着个衣衫褴褛的妇人,怀里抱着个浑身发烫的孩童,孩子小脸通红,呼吸微弱,嘴唇上还泛着紫绀。

“是……是‘惊风症’!”灵澈一眼认出症状,白衫身影瞬间绷紧,“我带的药不够,需用‘镇惊散’,但缺‘龙脑香’做引!”

“我房里有。”林恩灿转身就往内室跑,青衫在夜色里划出一道残影。林牧迅速铺开诊案,素色袖袍下的手已拿出银针;林恩烨守在门口,剑穗海贝的鸣响压过了周遭的嘈杂,防止闲杂人等打扰;灵昀则蹲在妇人身边,用狐火轻轻燎去她鞋上的泥水,低声安抚着发抖的妇人。

一盏茶的功夫,林恩灿捧着个小巧的玉盒回来,里面的龙脑香泛着莹白的光泽。灵澈接过,迅速与其他药材配伍,药碾转动的声音在夜里格外清晰。灵骁守在丹炉边,控制着火候,玄青的身影一动不动,像尊沉稳的石像。

当镇惊散灌进孩童嘴里,又用银针施过针后,孩子的哭声渐渐平稳,呼吸也变得匀净起来。妇人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对着众人连连磕头:“多谢诸位先生!大恩大德……”

“快起来。”林恩灿扶起她,“孩子刚好转,需静养,我这就收拾间房让你们住下。”

药翁看着这一幕,捋着胡须轻叹:“都说济世堂的人能活死人肉白骨,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只是这龙脑香乃稀世珍品,林小友竟说用就用?”

“药材本就是用来救人的。”林恩灿回头笑了笑,目光扫过忙碌的众人——灵澈正在给孩童喂温水,林牧在记录脉象,林恩烨在给妇人端热汤,灵昀则蹲在炉边,守着那锅快凉了的鸡汤,“比起这些,药材算不得什么。”

夜渐深,孩童的鼾声在客房里响起。济世堂的灯依旧亮着,灵昀重新热了鸡汤,给每个人都盛了一碗。焦天麻的药香混着鸡汤的醇厚,在舌尖漫开时,竟带着种奇异的暖意。

“药翁,尝尝?”灵骁举着碗,玄青的衣袖沾着些药汁,却笑得格外真诚。

药翁接过碗,喝了一口,眯眼赞道:“好味道!这汤里啊,不止有药香,还有股子人气儿。”

林恩灿看着众人围坐在灯下喝汤的模样,忽然觉得这寻常的夜晚,比任何灵丹妙药都更能滋养心神。窗外的月光落在棋盘上,未下完的棋局旁,那枚月华珠正泛着温润的光,映得满室清辉。

他知道,明日天一亮,济世堂又会迎来新的病患,新的忙碌。但只要身边这几人还在,药圃的草木还青,丹炉的火还旺,这济世救人的路,就能一直走下去,在岁月里,酿成一碗又一碗,带着人间烟火气的暖汤。

天刚蒙蒙亮,济世堂的门就被推开了。灵昀打着哈欠去开门,见是昨日那妇人抱着孩子来道谢,手里还提着半篮自家种的山楂。

“这山楂可甜了,给先生们解解腻。”妇人笑得腼腆,孩子在她怀里睁着乌溜溜的眼睛,好奇地瞅着灵昀身后的狐尾。

灵昀眼睛一亮,刚要接过来,就被灵骁从后面拍了下脑袋:“让人家进来坐,站门口像什么样子。”玄青身影侧身让开,顺手接过那篮山楂,沉甸甸的,带着晨露的湿气。

林恩灿正在药圃里采收新熟的紫苏,青衫沾了些草叶。见妇人进来,直起身笑问:“孩子好些了?”

“好多了!夜里都没哭闹。”妇人把孩子往身前推了推,“快谢谢林先生。”

小家伙怯生生地伸出手,递来颗攥得温热的山楂:“谢……谢谢先生。”

林恩灿接过山楂,指尖触到孩子温热的掌心,忽然觉得比什么珍药都暖心。他转头喊:“灵澈,再给孩子包些调理的药。”

灵澈应声从丹房出来,白衫上还沾着捣药的粉末。他手里拿着个小纸包,里面是配好的药末:“这药每日掺在粥里喝,连喝三日就稳固了。”

妇人千恩万谢地走了,灵昀抱着那篮山楂,兴冲冲地往厨房跑:“我去煮山楂汤!”

林牧正在翻晒昨日剩下的炙天麻,素色袖袍被晨风吹得轻晃。他看着灵昀的背影笑:“这小子,见了山楂比见了灵丹还高兴。”

林恩烨靠在廊柱上,剑穗海贝随着他的动作轻响。他瞥了眼药圃里的紫苏,忽然道:“归墟的星使该来了,上次说的流萤草该送来了。”

果然,没过半个时辰,归墟的星船就落在了济世堂的院子里。星使捧着个玉盒进来,里面的流萤草泛着淡淡的蓝光,叶片上还沾着星砂。

“林先生,这是新采的流萤草,按您说的,带了些星砂土。”星使笑着说,“星衍阁的长老还让我问,上次的清灵丹效果如何?”

“很好,多谢。”林恩灿接过玉盒,“替我谢过长老,改日我自会登门道谢。”

星使走后,林牧接过流萤草,仔细地栽进陶罐里:“有了这草,清灵丹的药效又能提一成。”

灵骁扛着斧头从外面回来,玄青袍上沾了些露水:“山下的桥修好了,往后村民来抓药不用绕远路了。”

灵澈正在整理药柜,闻言抬头笑:“那可太好了,前几日张叔说,他那腿疾犯了,走山路格外费劲。”

日头渐渐升高,济世堂里人来人往。有来看风寒的老农,有来买安胎药的妇人,有来讨山楂汤喝的孩童……林恩灿坐在柜台后,看着灵昀给孩童分山楂汤,看着灵骁帮老农背药篓,看着灵澈给妇人讲解服药禁忌,看着林牧和林恩烨在丹房里忙碌,忽然觉得,这平凡的日子,竟比任何波澜壮阔的传奇都更动人。

午后,灵昀煮的山楂汤好了,香气漫出厨房,引得众人都凑过来。灵昀用小碗分着汤,狐尾在身后摇得欢快:“慢点喝,都有份!”

林恩灿接过灵澈递来的一碗,山楂的酸甜混着流萤草的清香,在舌尖漫开。他看着眼前喧闹的景象,阳光透过窗棂落在每个人脸上,带着温暖的光晕。

原来,所谓的济世,从不是惊天动地的壮举,而是这样日复一日的寻常——有人来,有人往,有药香,有笑语,有彼此守护的温暖,在岁月里,慢慢酿成最醇厚的味道。

风拂过药圃,紫苏叶沙沙作响,像是在为这平凡的日子,轻轻唱和。

入秋后的第一场雨,淅淅沥沥打在济世堂的青瓦上。灵昀趴在窗边数雨滴,狐尾卷着颗晒干的山楂,百无聊赖地晃悠:“这雨下得,连个上门抓药的都没有。”

“急什么。”林牧正在丹房里筛药粉,素色袖袍上落了层星白的粉末,“前几日采的‘秋桑子’正好趁雨天炮制,潮润的空气能锁住药性。”

灵澈坐在桌前抄药方,白衫袖口沾着点墨痕。他抬头望了眼窗外,忽然道:“这雨怕是要下几日,后山的‘茯苓’该长熟了,要不要去采些?”

灵骁猛地从榻上坐起来,玄青袍角扫过地面的药渣:“我去!下雨天山路滑,正好用得上斧头劈柴开路。”

林恩烨擦拭着剑鞘,闻言抬眼:“我同你去,后山阴湿,恐有蛇虫。”

林恩灿正翻着《雨候药录》,闻言点头:“带上雨具,茯苓要带土挖,别伤了根茎。灵昀,你去把药篓备好,再拿些驱虫的药粉。”

“得嘞!”灵昀立刻蹦起来,狐尾扫过药架,带落几片干枯的紫苏叶。

后山的雨雾蒙蒙,青石板路被淋得油亮。灵骁扛着斧头走在最前,玄青身影在雨幕里忽隐忽现,遇着挡路的枯枝便挥斧劈开,木屑混着雨水溅起;林恩烨的剑光在身侧流转,偶尔挑开垂落的湿藤,剑穗海贝的清鸣被雨声盖去大半;灵昀提着药篓紧随其后,不时弯腰捡起路边的野山楂,狐尾上的水珠甩在灵骁的袍角上。

茯苓长在老松树下,土面鼓起一个个小丘。灵澈蹲下身,用小铲小心翼翼地刨开泥土,白衫下摆沾了泥点也不在意:“这颗长得好,足有五斤重。”

林牧蹲在他身边,素色指尖拂去茯苓表面的湿泥:“带回去切片,和甘草、麦冬同煎,能治秋燥咳嗽。”

林恩灿站在稍远些的地方,看着他们围在松树下忙碌,雨丝沾湿了他的青衫,却丝毫不觉凉意。山风带着松针的清香,混着泥土的腥气,还有灵昀偷偷塞给他的野山楂的酸甜,在鼻尖萦绕。

回程时,药篓已装得满满当当。灵骁把最重的那个篓子抢过去扛在肩上,玄青袍被雨水浸透,贴在背上,却笑得咧开嘴:“今晚炖茯苓鸡汤!”

灵昀立刻附和:“我来炖!加把山楂,酸甜开胃!”

雨还在下,五人的身影在雨幕里挨得很近。灵澈的白衫与林牧的素色袍角相碰,灵昀的青衣蹭着灵骁的玄青袖,林恩烨的剑穗偶尔扫过林恩灿的肩头。雨声淅沥,脚步声踏在积水里,溅起一圈圈涟漪,像在为这雨中同行的画面,轻轻伴奏。

回到济世堂时,暮色已浓。灵昀钻进厨房忙活,很快就飘出鸡汤的香气;灵澈和林牧在檐下处理茯苓,切片的薄厚均匀得像用尺子量过;灵骁蹲在灶边添柴,火光映着他玄青的侧脸,带着点少年气的认真;林恩烨则在擦拭被雨水打湿的剑,剑穗海贝的鸣响渐渐清晰。

林恩灿坐在廊下,看着跳跃的灶火映红五人的脸,听着灵昀被热油烫到的轻呼,灵骁没忍住的笑,灵澈温声的叮嘱,忽然觉得这雨天的济世堂,比往日更暖了几分。

鸡汤炖好时,雨停了。月亮从云里钻出来,洒下清辉。五人围坐在堂屋,捧着热气腾腾的汤碗,茯苓的甘润混着山楂的酸甜,在舌尖漫开。

“明天该晴天了吧?”灵昀舔了舔碗沿,狐尾上还沾着根鸡毛。

林恩灿望着窗外的月,笑了:“嗯,该晒药了。”

月光落在药圃里,刚种下的秋桑子在湿润的泥土里,悄悄发了芽。这平凡的雨天,这寻常的夜晚,因为身边这些人,变得格外值得珍藏。

雨后的清晨,药圃里的秋桑子果然抽出了嫩红的芽。灵昀蹲在田埂上,用指尖戳了戳新芽,忽然“哎呀”一声跳起来——指尖被草叶上的露水沾湿,凉得他缩了缩脖子。

“傻样。”灵骁扛着锄头从旁边经过,玄青袍角扫过灵昀的脚踝,带起一阵风,“还不赶紧去烧火,林叔说今早要蒸茯苓糕。”

“知道啦!”灵昀回头做了个鬼脸,转身往厨房跑,狐尾却故意扫过灵骁的锄柄,带落几片沾着泥的草叶。

丹房里,林牧正将切好的茯苓片铺在竹匾上。素色袖袍随着他的动作轻晃,晨光透过窗棂落在他肩头,把药粉染成了金粉。灵澈站在一旁研墨,白衫袖口沾着点墨渍,笔下的药方却工整得没半分歪斜。

“这味‘固本汤’,加了茯苓和秋桑子,适合秋日滋补。”灵澈将写好的药方递给林牧,“抄给山下的药铺吧,让他们也备些。”

林牧接过药方,目光落在“秋桑子三钱”处,忽然笑了:“你倒是把新抽的芽都算进去了。”

“总要未雨绸缪。”灵澈推了推鼻梁上的木簪(权当发簪用),眼底带着笑意,“总不能等病患来了,才想起采药。”

前堂里,林恩灿正在给一位老妪诊脉。青衫袖口搭在老妪腕上,指尖沉稳地感受着脉象的起伏。林恩烨站在柜台后,将抓好的药包仔细捆好,剑穗海贝随着他的动作轻响,却没半分打扰诊脉的安静。

“老丈这是秋燥犯了,”林恩灿收回手,提笔写方,“每日用茯苓、麦冬煮水,再配上这包润肺散,三日后便会好转。”

老妪接过药方,颤巍巍地从布兜里摸出几个野核桃:“林先生,这是山里摘的,不值钱,您收下。”

林恩灿刚要推辞,灵昀端着刚蒸好的茯苓糕从厨房跑出来,鼻尖沾着点面灰:“婆婆尝尝这个!灵澈说吃了润肺!”

老妪被逗笑了,接过一块温热的糕,咬了一口,眼里泛起泪光:“多少年没吃过这么暖的东西了……”

日头升到正中时,济世堂的院子里晒满了药材。茯苓片泛着玉色,秋桑子的芽在阳光下舒展,连空气里都飘着淡淡的药香。灵骁坐在门槛上,用布擦拭着斧头,玄青的身影被晒得懒洋洋的;灵昀趴在石桌上,数着灵澈新采的野菊花,狐尾有一下没一下地扫着桌面;林牧和林恩烨在丹房里核对药材账目,偶尔传来低声的讨论。

林恩灿坐在廊下,看着这一幕,忽然觉得时光慢得像流淌的溪水。他从袖中摸出那枚月华珠,珠子在阳光下泛着温润的光,映出药圃里忙碌的身影,映出堂屋飘出的药香,映出每个人脸上平和的笑意。

原来,最安稳的日子,从不是波澜不惊,而是这样——有药香为伴,有彼此在侧,有寻常的忙碌,有细碎的温暖,在岁月里,慢慢熬成一碗温润的汤,一盏清甜的糕,一段说不尽的寻常。

灵昀忽然举着块茯苓糕跑过来,献宝似的递到林恩灿面前:“恩灿哥,你尝尝!我放了山楂,可甜了!”

林恩灿接过糕,咬了一口,清甜混着微酸在舌尖漫开。他看着灵昀亮晶晶的眼睛,又望向院子里的众人,忽然笑了。

这便是最好的时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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