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2章 药王殿首座(1 / 2)
在执事弟子有些刻板而规范的引领下,赵酉吉离开了肃杀空旷的主峰广场,穿越连接各个区域的云阶廊桥,前往丹道一脉所在的区域。
沿途所见亭台楼阁依旧华美,灵植摇曳,仙气氤氲,但经历了入宗大典上那惊心动魄的一幕幕,赵酉吉对这些“仙境景象”早已心无波澜,只觉得这虚假的繁荣之下,是无边的死寂和令人窒息的压迫。
阎罗招魂幡的景象仿佛烙印般刻在脑海,时刻提醒着他此地的本质。
最终,他们来到一片环绕着药圃的山坳。不同于其他区域的奇峰异景,这里地势较为平缓,山壁上开凿着数个规整的石窟,洞府入口上方镌刻着古老的篆字“药王洞”或“丹霞庐”。
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混杂了千年药性与新植灵草的芬芳,几处用于引火炼丹的地肺火口被厚重的禁制封印着。
然而,本该人影攒动、药香浓郁的丹道圣地,此刻却静得可怕。没有炼丹师在火口前忙碌,没有药童在药圃间穿梭,甚至连一丝属于“人”的气息都难以捕捉。
只有清风吹拂灵植的沙沙声,以及地脉深处隐隐传来的低沉嗡鸣,更衬得此地如同被遗忘的空谷。
赵酉吉心中了然:这正印证了火鹤童子所说——当年金光洞内的所有力量都集中在对抗入魔的哪吒上,此地修士或许也被卷入了那场灭顶之灾,太乙仙宗的丹道一脉早已断绝传承。
眼前的一切,不过是阎罗幡维持的一部分幻影架构,与仙苑的“巡夜人”并无本质不同。
执事弟子步履不停,径直走向其中一间门户大开、看起来最为核心的石窟洞府。
洞府门楣上书“药王殿”三个苍劲古朴的大字。步入其中,殿内空间颇大,石壁光滑,设有用于讲经论道的法坛,中央一个巨大的八卦丹炉静静矗立,偌大的大殿之内没有一丝烟火气,毫无生气。四周靠墙立着古朴的药柜,大部分空空如也。
虽然整个大殿内被打扫的干干净净,但整个殿宇弥漫着一股尘封已久的死气,唯有角落里散落的几块未能彻底腐朽的矿石或枯萎的奇花标本,昭示着此地曾经的用途。
执事弟子面无表情地走到殿内法坛旁的一个石制条案前。案上整齐地摆放着些玉简、工具。他精准地从中捧起一个同样落满灰尘的紫檀木盒,盒子本身看似凡物,但表面流淌着微弱禁制光芒。
“赵师弟,此为尔身份凭信之所系。”
执事弟子用他那毫无波澜的语调开口:“依《太乙仙宗门规·仙职卷》,凡宗门各殿院执掌之位悬空逾百载者,若逢新晋弟子以其所载所长入殿,其修为境界虽低于位阶要求,然因宗规条款所述‘宁缺毋滥,遇才则举’,可即擢升为所在殿院首座,暂代执掌一职,以维宗法道统不堕,待后观其行而定其位。”
这番话,由这毫无生气的“人”说出,如同在宣读一部冰冷的机器法则,每一个字都透着僵硬的规则感。
赵酉吉听得愣在当场,心中掀起了惊涛骇浪。
荒谬! 自己只是筑基大圆满的修为,踏入这生死一线的修罗场,不过是依据金册荐书“丹道天赋卓绝”被分到这里落脚。
阴差阳错! 就因为金光洞千年毁灭后,丹道传承断绝,“药王殿”首座之位早已虚悬百年以上,按照这条死板的宗规,他这个“药王殿”唯一的、也是新来的“弟子”,就稀里糊涂地成为了这座空荡死寂大殿的——首座?!
“执掌……我?”赵酉吉几乎要怀疑自己的耳朵,他甚至下意识地向殿内深处那一尘不染的丹炉看了一眼,像是在寻找什么不存在的反对者。
“这……弟子初来乍到,根基浅薄,恐难当此重任。”
执事弟子对他的质疑恍若未闻,或者说,规则判定不容置疑。他双手托着木盒,肃声道:“此乃身份玉令,请首座执掌验明,滴血炼化。”
他小心翼翼地拂去盒盖上的一点积灰,解开那层微弱却足够维系千年的禁制。
盒盖打开,并非预想中光芒四射的宝物,而只是一枚暗青色的古朴玉牌静静躺在里面。
玉牌正面雕刻着繁复的药鼎云纹,背面是“太乙”二字的篆书古体,下方一行极小的古字铭文则是“药王殿首座”。
玉牌光华内敛,甚至有些陈旧感,显然是一件早已炼制好,却因长久无人能继任而沉寂蒙尘的旧物。
执事弟子将盒子连同玉牌向前一递,姿态看似恭敬,却透着不容推拒的死板:“首座,请炼化令牌,执掌药王殿。此乃宗规所定,不得有违。”
赵酉吉的目光死死盯住那枚代表着“药王殿首座”的身份玉牌,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直冲天灵盖,比面对哪吒时更甚。
空壳! 这所谓的“首座”,统领的不过是一座无人的死殿,一片荒芜的药圃,几个被封禁的地火口……甚至手下那些“药王殿弟子”,恐怕也只是由阎罗幡制造出的、如同外面引路执事弟子般空洞麻木!
枷锁? 这个身份会不会带来额外的束缚?成为所谓的“首座”后,在这由魔念维持的“宗门秩序”中,自己是否会被投入更严苛的“考核”或束缚?
当然这也可能是个巨大的契机?“药王殿首座”的身份,是否是一个绝佳的幌子?成为药王殿首座之后赵酉吉是不是就可以光明正大的以这个身份寻找火麟神树。
他也有了名正言顺的理由去查阅丹道典籍、调度药材资源、探索药圃深处……甚至接近某些核心区域?这层身份提供的便利和权限,或许是快速达成目标的关键!
反抗毫无意义,只会徒增怀疑。在这诡异的金光洞内,唯有顺势而为,才能保全自身。
念头电转间,赵酉吉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荒谬与不安,脸上的神情从错愕迅速转变成一种夹杂着惶恐、茫然却又不得不接受的复杂表情。
他伸出因紧张而微颤的手指,轻轻触碰那冰凉的玉牌。
指尖传来一阵微弱但清晰的空间与印记波动。他依言,运起一丝灵力,逼出一滴精血,滴落在那古旧的玉牌之上。
血珠瞬间渗入玉牌,如同水入海面,不留痕迹。霎时间,那枚暗青色的玉牌内部流光氤氲,药鼎云纹仿佛活了过来,散发出温和但坚定的青色毫芒,背面的“药王殿首座”几个篆字更是亮起了稳定的灵光。
一股微弱的、象征权力归属的意念波动以玉牌为中心扩散开来,扫过整个沉寂的“药王殿”石窟,仿佛触发了某些尘封的法阵节点,空气中流淌了几丝细微的灵力波纹。但殿内依旧死寂空荡,毫无生机。
执事弟子似乎感应到了玉牌生效的波动,脸上那僵硬的笑容似乎加深了一丝,他后退一步,向赵酉吉躬身一礼,那动作如同精确的提线木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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