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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3章 湘裙2、三生、长亭1(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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阎罗王开口就问:“你既然负责评阅文章,为啥淘汰才子却提拔平庸之辈?”这人辩解道:“上头有主考官定夺,我不过是按命令办事罢了。”阎罗王立刻发签,派人去抓主考官。等了好半天,主考官才被勾来。阎罗王把这人的话复述了一遍,主考官说:“我不过是汇总结果罢了;就算有好文章,要是各房考官不推荐,我上哪儿看见去?”阎罗王说:“这可不能互相推诿,你们都算失职,按例该打板子。”

刚要动刑,兴于唐不干了,突然放声大哭,两边台阶下的鬼跟着齐声呐喊。阎罗王问咋回事,兴于唐梗着脖子喊:“打板子太便宜他们了,必须挖了他们的眼珠子,才算给不识文章的人报应!”阎罗王不肯,众鬼喊得更凶了。阎罗王说:“他们不是不想选好文章,只是眼光太low罢了。”众鬼又吵着要剖他们的心。阎罗王没办法,让人扒了他们的官服,用刀剖开胸膛,俩人疼得鲜血直流嗷嗷叫。众鬼这才痛快了,都说:“我们在地下憋了这么久,从没见过能出这口恶气的!今儿有兴先生做主,怨气全消啦!”嚷嚷完一哄而散。

这人被剖心之后,被押到陕西投生为平民的儿子。长到二十多岁时,正赶上土匪闹得凶,他被抓了壮丁。后来有个兵巡道来平叛,俘虏了好多人,他也在里头。他心里琢磨自己又不是真土匪,想着能辩解清楚。等看到公堂上的官老爷,也就二十多岁,仔细一瞧——嚯,这不是兴于唐转世嘛!他心里咯噔一下:“我今儿要命丧这儿了!”结果俘虏都被释放了,就他最后一个上前,连句话都没让说,直接被砍了头。

这人又到地府告状,说兴于唐草菅人命。阎罗王没立刻抓兴于唐,等他阳寿尽了,足足等了三十年,兴于唐才到地府对质。兴于唐因为滥杀无辜,被罚投胎当畜生。阎罗王又核查这人的行为,发现他这辈子曾打过父母,论罪跟兴于唐一样重。

这人怕来生还遭报应,求阎罗王让自己投生成大牲口。阎罗王判他当大犬,兴于唐当小犬。这人投生到北京顺天府的集市上。有天他趴在街头,见南边来个客商,牵着只金毛犬,跟狸猫差不多大。他一看,正是兴于唐转世的小犬!心里琢磨这小不点儿好欺负,上去就咬。小犬一口咬住他喉咙,像铃铛似的死不松口。大犬又扑又嚎地乱挣,街上人咋劝都分不开。没一会儿俩狗都断了气,又一块儿到了地府吵架。阎罗王说:“冤冤相报啥时候是个头,今儿给你俩了断!”

于是判兴于唐下一世当这人的女婿。这人后来投生到庆云县,二十八岁中了举人,生了个女儿,文静漂亮,豪门大族都来提亲,他谁都没答应。有回路过邻郡,正赶上学政批点秀才卷子,头名姓李的正是兴于唐!他赶紧把人拉到旅馆,好吃好喝招待。一问才知没娶媳妇,当场就订了婚约。别人都以为他是爱惜人才,没人知道这是前世的因果。

后来女婿把女儿娶回家,小两口过得挺恩爱。可女婿仗着有才老挤兑老丈人,常常一年都不上门,老丈人也忍着。后来女婿中年不得志,咋考都考不上,老丈人想尽办法帮他打点,才让他在考场里扬眉吐气。从这以后翁婿俩好得跟亲爷俩似的。

蒲松龄说:“就因为一次落榜,三世都解不开恩怨,这怨恨也太深了!阎罗王的调和法子固然好,但台阶下那千千万万的冤魂,个个都这么闹哄哄的,难不成天下的女婿,都是地府里哭嚎喊冤的人转世的?”

长亭1

石太璞是泰山人,天生爱琢磨驱邪的法术。有回遇着个道士,看他机灵,收作了徒弟。道士打开牙签盒,拿出两卷书,上卷驱狐狸,下卷驱鬼,把下卷给了他,说:“好好捧着这书,吃喝不愁不说,连漂亮媳妇都能有。”石太璞问师父姓名,道士说:“我是汴城北村玄帝观的王赤城。”留了几天,把口诀全传给了他。打这以后,石太璞画符念咒的本事贼精,上门求他的人踢破门槛。

有天来了个老头,自称姓翁,捧出一堆绸缎当谢礼,说家里闺女被鬼缠得快不行了,非得请他亲自去一趟。石太璞听说病情凶险,没收礼,先跟着去了。走了十多里进了山村,到他家一看,院子瓦房都挺排场。进了屋,见个少女躺在纱帐里,丫鬟用钩子挂着帐子。远远瞧着也就十四五岁,瘫在床上,瘦得只剩把骨头。凑近了,少女忽然睁眼说:“好医生来了!”全家人都乐坏了,说她都好几天不吱声了。

石太璞出来问病情,老头说:“闺女白天总看见个少年来,跟她一块儿睡,想抓又抓不着,转眼人又出现,估摸着是撞鬼了。”石太璞说:“要是鬼,赶跑不难;怕就怕是狐狸,那我可不敢揽这活儿。”老头连说:“肯定不是狐狸!”石太璞给了道符,当晚就住在他家。

半夜,有个少年走进来,穿戴整齐。石太璞还以为是主人家亲戚,起身问他是谁。少年说:“我是鬼。这翁家上下都是狐狸。我碰巧看上他家闺女红亭,暂时住这儿。鬼缠狐狸,又不损阴德,你何必棒打鸳鸯护着他们?红亭她姐长亭,才叫绝色美人呢。我把红亭完璧归赵,留给你这高人。等你把长亭娶到手,我自然就走。”石太璞答应了。当晚那少年再没来,红亭顿时就醒了。

天亮老头高兴坏了,喊石太璞去看。石太璞烧了旧符,坐下给红亭诊脉。忽见绣帘后站着个女郎,美得像画上走下来的,心里知道这就是长亭。诊完脉要水洒帐,女郎赶紧端来一碗水,递水时扭捏的模样,看得石太璞心尖儿直颤。他这会儿心思早不在驱鬼上了。

石太璞跟老头告辞,借口回家配药,好几天没回去。这下鬼闹得更凶了,除了长亭,翁家的儿媳、婢女全被缠上了。老头又派仆人备马去请,石太璞推说生病不去。第二天老头亲自上门,石太璞故意装成腿疼,拄着拐杖出来。老头拜了拜问咋回事,他说:“单身汉的难处啊!前几天夜里丫鬟端药上炕,脚下一滑,把热汤泼我脚上了。”老头问:“咋不赶紧续弦?”石太璞说:“上哪儿找您家这样的好门第啊。”老头没吭声走了,石太璞追出去喊:“等我脚好了就来,您别再跑一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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