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0章 血域外（2 / 2）

清冷的月光重新洒落在寂静的商道上。路面平整，草木依旧，仿佛那支十人小队，从未在此出现过。

与商道的萧杀诡异截然不同，这段时间的北地，热闹非凡，充满了开拓者的喧嚣与活力。

血兽祖地深处产出的各种前所未见的“灵材”，被北地官方开出了令人咋舌的高价收购——足足比外界普通委托的酬劳高出三成！巨大的利益驱动下，无数冒险者、佣兵、甚至原本的商人，都红了眼，组成大大小小的队伍，如同嗅到血腥味的鲨鱼，疯狂涌入那片刚刚被人类武力征服的险恶之地。

“最新到的‘赤血晶’‘腐骨藤’‘地髓乳’！北地官价收购，童叟无欺！量大从优！”坊市的收购点前，人声鼎沸，各种沾染着血腥和奇异能量的灵材堆积如山，管事们声嘶力竭地吆喝着。

巨大的诱惑面前，总有人想搏更大的富贵。几个胆大包天的商人，耗费巨资囤积了一批成色极佳的“灵材”，偷偷绕过北地，千里迢迢运往更繁华、见识更广博的东盟，梦想着在那里卖出天价，一夜暴富。

然而，现实给了他们当头一棒。

“什么？蕴含狂暴异种能量？直接使用会导致灵力紊乱，经脉受损？”

“污染？不可能！这明明灵气充沛！”

“抱歉，我们商会不收这种来历不明且能量性质不稳的材料。请回吧。”

专业的鉴定师们给出的结论出奇的一致：这些来自血兽祖地深处的灵材，蕴含着一种与常规天地灵气截然不同的、充满野性和侵蚀性的特殊能量，未经特殊处理，对人类修士而言，弊远大于利！

几番碰壁，灰头土脸的商人们损失惨重，只能垂头丧气地将损耗过半的“废料”又运回北地，勉强按官价出售，亏得血本无归。消息传开，虽有人不甘，但更多涌入血兽祖地的人，开始老老实实将收获卖给北地官方。

这一切，自然在北地高层的预料之中。楚歌行的研究早已揭示：北地战士觉醒的“图腾之力”，本质上也是一种特殊的灵力，它依托于血脉传承，与兽族的力量同源。兽族之所以能巨大化而不损防御，正是图腾之力作用于肉身，加速细胞分裂与强化，而非像人类灵力之躯那样分散能量。这也是为何兽王战斗时往往体型膨胀至极限，以力破巧。

但图腾之力并非纯粹的力量，其中还蕴含着更复杂的东西。楚歌行敏锐地察觉到，纯粹的灵力不会反噬主人，而“血体”的异化，却能将人彻底转化为野兽，意识湮灭。这与他在魂鼠身上感知到的、涉及灵魂意识层面的力量，有着某种诡异的关联。

北地拥有图腾功法的历史已逾千年，兽族的传承更是古老得难以追溯。他们独特的血脉和功法，使得他们能够通过特殊的“消化”方式（如直接吞食、秘法炼制），安全地利用这些对人类而言如同毒药的“污染”灵材！高价收购，正是鼓励这些被利益驱动的散兵游勇，利用他们的力量去扫荡血兽祖地的残余兽族，为渊门军等主力清除障碍。在得到东盟默许乃至暗中支持后，北地的推进势如破竹！

齐天将军、金戈将军、离火将军三位顶尖强者亲自带队，如同三柄无坚不摧的利刃，深入祖地核心，将实力最强的五头负隅顽抗的兽王彻底斩杀！自此，血兽祖地的抵抗力量彻底瓦解，陷入一片散沙。

一座座属于人类的坚固城池，如同钉子般，牢牢钉在了血兽祖地曾经的核心区域。短短时间内，三座新城拔地而起！人类势力，已然占据了这片广袤血腥之地近四分之一的疆域！扩张速度，超乎想象的顺利。

今日，又一座象征人类彻底掌控血兽祖地核心的雄城，在曾经的兽王巢穴之上宣告建成！巨大的城墙上，渊门城、神城、东盟以及北地的旗帜猎猎飘扬。这意味着，人类基本完成了对这片古老凶地的征服！

持续近半个月的血腥扫荡，兽王级以上的强大兽族已被悉数剿灭。空气中弥漫的血腥味虽然依旧浓烈刺鼻，但对林皓体内“血体”的诱惑，已远不如最初踏入这片土地时那般强烈。

楚歌行陪同着刚刚经历“挽血”重获新生的林皓，来到最靠近北地边境的新建城池。他们登上城墙，眺望着远方赤红色的大地和连绵的奇异山脉。浓重的血腥气随风扑面而来。

林皓深深吸了一口气，脸上却满是豪迈。他随手拿起旁边篝火上烤得滋滋冒油、蕴含浓郁气血的大块血兽肉，豪放地一口咬下，滚烫的油脂顺着嘴角流下也毫不在意。他用力咀嚼着，感受着血肉精华在体内化开，滋养着干涸的力量源泉，大笑道：

“哈哈！痛快！楚歌行，多谢你了！老子现在感觉好得很！只要给我时间，把这血兽祖地的‘好料’都吃进去，恢复到登殿巅峰的修为，指日可待！” 他用力拍了拍胸膛，中气十足。

楚歌行的目光却并未被眼前的胜利景象所迷惑，他凝视着远方那些在血色雾气中若隐若现、仿佛蛰伏巨兽的山脉轮廓，眉宇间带着一丝化不开的忧虑：

“猎王，切勿心急。当务之急，是先稳固恢复到登殿大成的境界。您体内的血脉经此调和，如同大病初愈，根基尚未完全稳固。如今兽族看似沉寂，但以您登殿大成的修为坐镇此地，配合城池防御，足以支撑到任何方向的援军赶到。” 他的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慎重。

林皓闻言，放下手中的兽肉，脸上的笑容收敛了几分。他明白楚歌行的担忧绝非空穴来风，也感念对方屡次三番的救命之恩。他拍了拍楚歌行的肩膀，目光真诚而郑重：

“嗯，听你的。楚歌行，我林皓这条命，还有北地如今的局面，欠你太多！两个人情，我记在心里！说吧，趁现在那帮畜生还没动静，有什么需要我林皓做的，尽管开口！”

楚歌行抬起头，迎上林皓的目光，神情异常严肃，提出了深思熟虑的请求：

“我有两个请求。第一，无论如何，在彻底弄清兽族可能的反扑手段之前，请不要让北地的战士，尤其是觉醒了图腾之力的战士，大规模出战。我怀疑…兽族可能掌握着某种利用图腾之力反制甚至污染我们的方法。虽然暂无实证，但风险太大，不得不防！”

林皓没有丝毫犹豫，重重点头：“行！这事关北地根基，我答应你！没有我的命令，北地战士绝不轻易踏出防线！第二个请求是什么？”

就在这时，楚歌行的眼神出现了一瞬间的恍惚，气质发生了微妙的变化，一个清冷而坚定的女声，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威严，与他原本的声音重叠响起：

“我要用这片祖血之地…重建战血部族！”

一人之口，两种声音！林皓瞬间明白，是寄宿在楚歌行体内的那位古老存在——冯薇薇苏醒了！

看着楚歌行（或者说此刻主导的冯薇薇）眼中那份执着与期待，林皓心中百感交集。这片土地浸透了兽族和北地战士的鲜血，用它重建战血部族，仿佛宿命的轮回。他伸出大手，重重按在楚歌行的肩膀上，眼神中带着托付江山的沉重与信任：

“行！这片土地，有资格成为新战血部族的摇篮！我相信你，定能善用那祖血池，带领新的部族走上正途！”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城墙下忙碌的北地战士，声音低沉而恳切：

“如果可以…楚歌行，在我恢复和稳定期间，请你暂代北地‘猎王’之位！”

楚歌行（冯薇薇的意识似乎暂时隐去）眼中闪过一丝讶异。

林皓继续道，语速加快，仿佛在交代后事：

“墨风那小子，性子太像我，冲动易怒，容易被人利用钻了空子。林羽…他心中埋着对兽族的血海深仇，杀性太重，不适合统领全局。虎威是个好战分子，打架是把好手，但让他运筹帷幄就难为他了。虎岩稳重可靠，可以做个好辅佐。虎渊…他有自己的想法，独立性太强，缺乏足够的威信服众。” 他深深看着楚歌行，“年轻一辈里，只有你…我看得最清楚！若将来你不想坐这位子，觉得时机成熟了，可以把猎王之位传给虎渊。或者…你觉得谁更合适，就交给谁！”

说完，林皓毫不犹豫地从腰间解下一个古朴的空间袋，塞到楚歌行手中。袋口微敞，可以瞥见里面静静躺着一枚刻有咆哮猛虎图腾的玄铁令牌，以及几支用特殊水晶封存的、暗红色的血液——那是属于猎王林皓的本源精血！令牌代表权力，血液代表传承的认可！

楚歌行握着手中沉甸甸的空间袋，感受着林皓目光中的信任与托付，又仿佛能听到体内冯薇薇无声的注视。他沉默片刻，最终，迎着林皓的目光，缓缓而坚定地点了点头：

“好。这担子，我楚歌行…暂代了。”

“哈哈！好！这才痛快！” 林皓大笑，用力拍了拍楚歌行的背，仿佛卸下了一个重担，重新抓起那块血兽肉，狠狠地咬了下去。

神城，赵家府邸深处。

一间布满了复杂符文、光线幽暗的秘室内，气氛压抑。赵家家主端坐主位，指节有节奏地敲击着冰冷的玄铁扶手，发出沉闷的“笃笃”声。他面沉如水，眼神深处却跳动着压抑的怒火。

派往新拓商道巡查的那支十人精英小队，已经失联超过三天！生不见人，死不见尸！赵家动用了所有在商道和北地的眼线，竟没有发现任何打斗痕迹、灵力残留、甚至是…尸骨碎片！那支小队，连同他们精良的装备，仿佛凭空蒸发，没有留下一丝一毫的线索！

多久了？多久没有人敢如此明目张胆地挑衅赵家，忤逆他赵擎天的意志了？这简直是在打赵家的脸！

“大人！大人！成功了！我们成功了！”

秘室厚重的金属门被猛地推开，一个头发凌乱、眼窝深陷、穿着沾满不明污渍白袍的中年男子冲了进来，脸上是压抑不住的狂喜，声音因激动而颤抖。

赵擎天敲击扶手的手指蓦然停住。他抬起眼皮，冰冷的目光扫向冲进来的研究员，那目光如同实质的寒冰，瞬间浇灭了对方大半的狂热。

研究员被家主的目光看得一哆嗦，但巨大的成功还是让他鼓起勇气，献宝似的举起手中一个特制的、布满封印符文的透明水晶容器。容器内，一团鸽子蛋大小、如同拥有生命般缓缓旋转流动的浅红色灵力光团。

“结果如何？”

赵擎天指节轻叩扶手，声线平稳无波。

“远超预期！” 中年研究员难抑激动，语速飞快，“此灵力纯度惊人，作为燃料，效能远超其他灵材，消耗更不及混合燃料的五分之一！堪称完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