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3章 流云·心关(2 / 2)
那杆长枪如同突破了时空的限制,以一种他无法理解的角度和速度,骤然加速,冰冷地贯穿了他的胸膛!正是林寒的惊云枪法!
巨大的贯穿力和冰冷的死亡触感,如同最凛冽的冰泉,瞬间浇灭了他所有的狂热和疯狂。
“呃啊……”
冯凯猛地低头,看着那由血色能量构成的长枪枪杆,眼中的赤红迅速褪去,短暂的、难以置信的清醒回归脑海。
就在这意识即将涣散、退出幻境的生死一瞬,他强大的灵感于万千混乱的血色能量波动中,终于捕捉到了一丝极其微弱、却与众不同的韵律——那并非来自这些狂暴的血影,而是弥漫、渗透在整个领域每一个角落的,属于彼岸的、独特而诡异的浅紫色魂力波动!它如同隐藏在狂暴交响乐中的一根细微丝线,稳定而持续。
求生的本能,让他下意识地、艰难地调动起自身躁动的血系灵力,去模仿、去共鸣那一丝诡异的波动。
胸口的“贯穿感”和那一丝异样的灵力波动,如同将他从一场漫长的血腥迷梦中强行拉扯出来。
周围的角斗场、血影瞬间如潮水般退去。
他发现自己又回到了那片雾霭笼罩的孤岛,仿佛从未离开过。但不同的是,这里的雾气变成了死寂的灰白色,天空低沉,四周空旷得令人窒息。浓郁到极点的空虚感包裹了他,仿佛整个世界只剩下了他一个人。
这里安静得可怕,除了他自己微弱的心跳和呼吸声,再无任何声响。连时间的流逝感都变得模糊。
没有敌人,没有目标,没有声音,甚至没有方向。
只有永恒的迷雾和死寂。
“……”
冯凯站在原地,血色的灵力依旧在体表流淌,但却失去了攻击的目标。一股难以言喻的孤独感从心底最深处涌起,比北地的寒风更加刺骨。他追求力量,击败了无数对手,可站在力量的顶峰,看到的难道就是这样一片虚无吗?他的孤傲,在此刻仿佛成了一个笑话,一个将自己与整个世界隔绝开来的牢笼。
他为何战斗?为何追求力量?童年的血腥与无助早已模糊,族人的恐惧与疏远他也早已习惯。到最后,似乎只有力量本身和图腾血猿陪伴着他。战斗,只是为了填补这内心深处无底的空洞,只是为了在那力与力的碰撞中,短暂地感受到自己并非独自一人。
外面的世界,彼岸,黑水军……这一切似乎都变得遥远而不重要。仿佛这片永恒的孤寂,才是他最终的归宿。他的眼神渐渐变得空洞,意识如同烟雾般,即将散入这片虚无。
就在他的意识仿佛也要被这片空虚同化、冻结时——
战斗的本能,那深入骨髓的对力量的掌控欲,让他下意识地开始回忆、模仿刚才那一闪而逝的奇异灵力波动——彼岸用来维持这个领域、编织幻境的那种魂力技巧。
那并非简单的灵力外放或强化,更像是一种……让灵魂力量以特定频率振动,从而影响现实乃至他人心灵的精密法门。
他孤傲的内心从不屑于学习他人,尤其是敌人的技巧。但此刻,身处绝境,面对这种完全陌生的力量体系,他那求力的本能压过了无谓的骄傲。
“用心……感受……”
一个模糊的念头在他几乎凝固的思维中闪过。他不再试图用蛮力轰碎这片虚无(那样毫无作用),而是开始极力收敛自身狂暴的血气,尝试着将自身的精神意念,模仿着那丝异样波动的韵律,缓缓调动起来。
一开始极其艰难,他的血力霸道绝伦,与这种精巧的魂力运用格格不入。但渐渐地,凭借着“观微”之势对自身力量入微的掌控力,他强行让一部分灵魂力量(与灵力结合)开始了笨拙的振动。
这不是学习彼岸的魂力,而是以他的方式,用他最强的“灵力强化”为基础,衍生出的笨拙模仿——试图用振动的方式,强化灵魂对外界的感知和抗性,实现一种肉身与灵魂的粗陋循环强化!
“嗡……”
一声极其细微、几乎不可闻的嗡鸣,从他体内传出。他体表的血光似乎变得更加内敛,那双几乎被空虚吞噬的血色眼眸中,猛地闪过了一丝极其微弱、但却属于他自己的清明之光!
他或许还不明白这三重幻境分别映照着他的过去、追求与本性,但他凭借战斗者的直觉和最原始的求生欲,抓住了一根意想不到的稻草——以彼之道,还施彼身的第一步,往往是先学会感知和理解那种“道”。
领域之外,一直维持着领域、冷漠观察的彼岸,纤细的眉毛微微蹙起。
“沉沦得倒是快……嗯?”
她轻咦一声,绝美的脸上第一次露出了真正的惊讶之色。
彼岸轻咦一声,领域中传来的细微反馈让她绝美的脸上第一次露出了真正的惊讶。那只知道蛮干的野兽,竟然在她的领域深处,开始触碰灵魂力量的门槛?虽然粗糙得可笑,但那种振动……确实是在对抗她的“彼岸”侵蚀!
“有趣……”
彼岸眼中的冰冷淡漠稍稍褪去,泛起一丝探究的兴趣和一种被意外挑起的、极其罕见的兴致,“竟然能以这种方式触碰到领域的边缘?看来你的灵魂,并非完全像你的拳头一样粗糙不堪。”
她原本的计划是让冯凯在第三重幻境中彻底沉沦,精神崩溃……。但现在,她改变了主意。
迷雾翻涌,浅紫色的光芒在第三重幻境中缓缓凝聚。彼岸那高挑妖娆的身影,如同从虚无中绘出的画卷,逐渐变得清晰。她踏着光滑的黑色礁石,走向那个坐在那里、眼神空洞仿佛失去灵魂的冯凯。
“哒哒哒”
能量构成的高跟鞋敲击礁石的声音,在这片死寂的世界里显得格外清脆,也格外突兀。
“看来,孤独才是你最好的镇静剂。”
她停在冯凯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声音恢复了那份慵懒的魅惑,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审视,“能在这里保持一丝清醒,甚至笨拙地模仿我的力量……小猿猴,你倒是给了我一个小小的惊喜。”
冯凯空洞的眼神微微动了一下,缓缓抬起头,看着眼前这个仿佛从梦境中走出的女人。她的出现,如同在死水中投入了一颗石子,打破了那几乎将他同化的绝对静止。
彼岸伸出纤指,轻轻点向冯凯的额头,指尖萦绕着危险的紫芒:
“不过,模仿终归是模仿。让我看看,你这意外的领悟,能否让你在我的领域里……多挣扎一会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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