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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桃花映归帆(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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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正说着,就见黄药师提着个木盒从屋里出来,盒里装着柄软鞭,链节上镶着碎梅,正是她十二岁时那柄的样式,只是更轻便些。“当年的银鞭太沉,你腕力不足,”他把鞭子往她怀里一塞,“这个称手。”

梅超风握住鞭柄的瞬间,银铃突然响了,与猫脖子上的铃音撞在一处,清得像演武场的石板被雨打湿的声。她突然想起很多年前,黄药师教她辨药草,陈玄风在旁边捣乱,冯蘅笑着给他们分蜜饯——原来那些以为丢了的时光,一直藏在桃花岛的风里。

三日后的清晨,码头的帆影渐远。石无痕带着断指盟的弟兄们往楚州去,船头的旗帜在风里猎猎作响,桃花与断指的标记交相辉映。“梅姐姐,等秋收了,我带弟兄们来给先生送新米!”少年的喊声在海面上飘得很远。

苏眉的船也准备启航,烟雨剑的剑穗上挂着串梅瓣,是黄药师刚摘的。“我在烟雨楼等你,”她的声音被风吹得有些散,“记得把黄老邪的新曲子抄来,我要谱成剑舞。”

梅超风站在岸边挥手,看着帆影越来越小,直到融进海天相接的地方。黄药师不知何时站在她身边,手里的竹杖敲着礁石,发出“笃笃”的响。

“水师营的百夫长捎信来,说北辽撤了鹰愁涧的哨,”他望着海,“但辽王的野心没了,江湖的事还多着呢。”

梅超风的软鞭在掌心转了个圈,银铃的响声清得像少年时的笑声:“那又如何?”她看向演武场的方向,晨光正照在青石板的凹痕上,“桃花岛的人,从来不怕事。”

黄药师的嘴角难得地弯了弯,竹杖敲礁石的声,突然像极了《碧海潮生曲》的调子。梅超风知道,这江湖路没有尽头,北辽的野心,金钱帮的余孽,无影阁的阴魂,或许还会在某个转角等着。但只要桃花岛的梅还开,只要身边的人还在,只要手里的鞭子还能护着该护的人,这路就值得走下去。

风掠过海面,带着桃花的香,也带着远处的帆影。梅超风握紧新得的软鞭,银铃的响声在晨光里荡开,像在说:归帆已至,前路可期。

海风卷着潮气漫上石阶,梅超风指尖的软鞭链节轻轻碰撞,银铃在风里打着转儿。黄药师已转身回了药庐,竹杖点过青石板的声响渐远,留下个清瘦的背影,衣摆扫过丛生的野菊,带起细碎的花瓣。

“梅姐姐!”石无痕的声音突然从帆影里炸开,少年扒着船舷挥手,怀里还抱着那面断指盟的旗帜,“等我回来教你新练的鞭法!上次那招‘回风卷’,我改了改,能绕着桅杆缠三圈!”

梅超风笑着扬鞭回应,软鞭在空中划出道银亮的弧线,惊起群海鸥。阳光撞在鞭梢的碎钻上,迸出星星点点的光,落在苏眉的船帆上——那里不知何时被绣上了朵小梅花,针脚歪歪扭扭,定是石无痕的手笔。

码头上的渔妇们又唱起了采菱歌,调子比来时更欢脱些。梅超风弯腰拾起片被风吹落的梅瓣,夹进袖中那本《九阴真经》的残页里。纸页边缘早已磨得发毛,上面的字迹却依旧清晰,是冯蘅当年亲手抄的,末尾还画了个歪脑袋的小人,举着鞭子追蝴蝶。

“还愣着?”黄药师的声音从药庐门口飘出来,带着点不易察觉的暖意,“凝露草该换盆了,再磨蹭根须就要烂了。”

梅超风笑着应了声,转身往药庐走。脚边的石子被踢得骨碌碌滚,撞上块半埋的青石板,露出底下刻着的“玄风”二字——想来是陈玄风当年偷偷刻的,笔画深得几乎要嵌进石头里。她蹲下身,指尖轻轻抚过那两个字,突然想起昨夜陈玄风托人捎来的信,说在漠北找到了克制“化功散”的草药,开春就回来。

“发什么呆?”黄药师不知何时站在身后,手里端着个陶盆,盆里的凝露草舒展着嫩叶,“当年他偷刻字被我撞见,罚他在烈日下站了三个时辰,愣是没吭一声。”他把陶盆往石桌上一放,声音软了些,“这孩子,性子硬得像块礁石,偏对你……”

话没说完,却被一阵急促的马蹄声打断。赵刚的镖队不知何时折了回来,为首的镖师翻身下马,手里举着封鸡毛信,脸上的汗混着尘土往下淌:“梅女侠!北辽的船队在鹰愁涧靠岸了,说是要……要借道桃花岛补给!”

梅超风的软鞭“唰”地缠上手腕,银铃骤响。黄药师已从墙上摘下玉箫,指节在箫身上轻轻敲着,目光扫过海面——远处的水天相接处,果然隐约浮着几艘黑帆船。

“怕吗?”黄药师突然问,箫声在指尖蓄势待发。

梅超风低头看了眼袖中露出的梅瓣,又望了眼药庐里那盆凝露草,突然笑了。软鞭猛地抽出,在阳光下裂成道银光,链节上的银铃炸响成串:“当年在襄阳,三十个辽兵都没能近我身,何况现在?”

她转身跃上码头的望海楼,软鞭如灵蛇出洞,卷住楼顶的旗杆,借力腾空而起。海风掀起她的衣袍,袖中《九阴真经》的残页被吹得哗哗响,夹着的梅瓣飘出来,竟恰好落在黄药师的箫上。

“笛吹梅,鞭卷浪,”黄药师抬手接住那片花瓣,突然吹起了《碧海潮生曲》,箫声初时清越,像月光淌过海面,转瞬却变得激越,如浪涛拍岸,“今日,便让他们瞧瞧,桃花岛的厉害!”

梅超风在桅杆上站定,软鞭直指黑帆船队,银铃在风里狂响,像在细数着当年未竟的意气,也像在宣告着,这桃花盛开的地方,从来不是任人拿捏的软地。远处的海鸥惊起,遮了半片天空,与她衣袍上翻飞的梅影交相辉映,活脱脱一幅浪里红梅图。

黑帆船越来越近,船头立着个戴貂帽的辽将,手里的狼牙棒在日头下闪着冷光。梅超风足尖一点桅杆,软鞭如银龙出海,“啪”地抽在水面,激起丈高水浪,正好打在头船的帆上,帆布顿时塌了半边。

“好!”望海楼里爆发出喝彩,赵刚的镖师们已抄起家伙,黄药师的箫声陡然转急,像有无数把小刀刺向敌船,辽兵们握着刀的手竟开始发颤。

梅超风借力翻落,软鞭卷住艘小船的缆绳,猛地拽向黑帆船,两船相撞,辽兵纷纷落水。她落在头船甲板上,鞭梢横扫,三个辽兵捂着脸滚下去,链节上的银铃响得更欢,混着箫声、喊杀声、海浪声,在海天之间撞出荡气回肠的响。

黄药师立在岸边,玉箫斜指海面,忽然笑了——这丫头的鞭子,竟比他的箫声还烈。海风卷来梅香,混着咸腥的浪气,倒比任何时候都让人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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