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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桃花映归帆(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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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州的桃花开得正盛时,梅超风站在码头的石阶上,看着赵刚的镖队往南去。镖旗上的“振远”二字被春风吹得舒展,赵刚勒马回头,脸上的刀疤在阳光下泛着浅红:“梅女侠,南边若有动静,我让人捎信给你。”

梅超风的软鞭缠在腕上,银铃被风吹得轻响:“护好镖车,也护好自己。”她想起去年在襄阳粮仓,赵刚为了挡火药,胳膊上烧出的水泡,此刻想来,那疤痕该和桃花一个颜色了。

石无痕抱着捆新制的旗帜跑过来,断指盟的标记旁绣着朵桃花,针脚歪歪扭扭,是少年们连夜赶绣的。“梅姐姐,苏姐姐说这旗帜能辟邪。”他把旗帜往梅超风手里塞,“你去桃花岛,带着它,黄老邪见了准高兴。”

梅超风望着远处的帆影,苏眉的船已驶出半里,船头的烟雨剑斜倚着,像在朝她挥手。昨夜苏眉说:“桃花岛的春天,梅花开得比别处晚,正好等你回去赏。”

码头上的渔娘在唱采菱歌,调子软得像江南的水。梅超风摸出怀里的红梅帕子,帕角的丝线被海风浸得发脆,却依然牢牢绣着那朵梅——是时候回去了。

桃花岛的码头,黄药师的船停在岸边,帆上的碧海潮生纹在日头下闪着光。梅超风刚踏上跳板,就见个青衣小童抱着只白猫,猫脖子上系着红绳,绳上挂着个银铃,与她鞭梢的铃音一般无二。

“先生在书房等你。”小童的声音脆生生的,像刚剥壳的莲子,“他说,若你敢空手回来,就罚你抄《九阴真经》一百遍。”

梅超风笑了,指尖划过猫脖子的银铃,铃音在风里撞出细碎的响。她想起十二岁那年,黄药师也是这样,罚她抄错了的药经,却在夜里悄悄往她窗台上放蜜饯。

书房的门虚掩着,檀香混着墨香从里面淌出来。黄药师背对着她站在窗前,手里的狼毫悬在纸上,宣纸上写着“归”字,最后一笔拖得很长,像条待归的船。

“那册军械图,你给水师营了?”他没回头,笔却落在纸上,“耶律洪的刀法,比他父亲差远了。”

梅超风小心翼翼地将断指盟的旗帜放在桌案上,仿佛那是一件珍贵无比的宝物,她轻声说道:“石无痕说,这旗帜拥有神秘的力量,能够辟邪。”

黄药师的笔顿了顿,墨滴在纸上晕开,像朵突然绽放的梅。“他倒是比你懂规矩。”他转过身时,梅超风突然发现,他的鬓角虽霜白,眼里的光却和当年一样,亮得能照见人心,“你左臂的伤,用了我给的方子?”

药碗就放在书案旁,褐色的药汁还冒着热气,与十年前他给她敷的一模一样。梅超风突然明白,小童说的“罚抄”是假,这碗药才是真——桃花岛的人,从来把关心藏在狠话里。

暮色漫进书房时,黄药师扔给她柄木剑:“去演武场,让我看看你这些年的功夫,是不是只练了些花架子。”

演武场的青石板上,还留着她当年摔出的凹痕。梅超风握着木剑,突然想起十五岁那年,黄药师也是这样,站在月夜里看她练剑,说“鞭法要柔,剑法要刚,你偏把剑使得像软鞭”。

她的剑刚递出,黄药师的竹杖就点了过来,杖风里带着海腥味,逼得她连连后退。“心思乱了。”他的杖尖停在她咽喉前半寸,“练剑要心净,你心里装了太多事。”

梅超风的剑垂了下去,木剑的影子在地上晃得像条不安的蛇。“楚州的细作里,有个读书人,为了救父亲才投靠北辽。”她的声音很轻,“我想起当年偷经离开,是不是也……”

“错了就是错了,”黄药师的竹杖敲了敲她的剑鞘,“但知错能改,比守着规矩不动的强。”他转身往回走,“去把那株还魂草浇了,它认你。”

后山的石缝里,还魂草的紫色小花在月下颤。梅超风浇水时,指尖触到泥土里的硬物,摸出来一看,是个银质的小令牌,上面刻着“桃花岛”三个字——是当年陈玄风的入门令牌,她以为早丢了。

“他当年偷令牌时,被我打断了三根肋骨。”黄药师不知何时站在身后,手里提着盏灯笼,光打在令牌上,“却还是把它藏在你常去的石缝里,说怕你哪天回来,没令牌进不了山门。”

梅超风的喉咙发紧,突然懂了,为何这些年总觉得心里空着块地方——不是因为没回桃花岛,是因为没放下那个总把关心藏在别扭里的少年。

清晨的药圃里,苏眉正帮着小童晒药草,裙角的烟雨图被露水洇得发蓝。“我就说黄老邪嘴硬心软,”她捡起片晒干的梅瓣,“这药圃里的‘凝露草’,他特意让人从襄阳移栽的,说对你的旧伤好。”

梅超风的指尖划过凝露草的叶片,上面的绒毛沾着晨露,像极了当年冯蘅给她梳头时,发间的珠花。“你怎么也来了?”

“石无痕说,桃花岛的春天不能少了我。”苏眉的笑里带着点狡黠,“再说,有人得有人看着,免得她又惹黄老邪生气,被罚抄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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