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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章 转机(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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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那日的话其实再明显不过,不愿让他为了报仇迷惑心智,轻生寻死。

可惜彼时二人危在旦夕,被江节度使几次三番地追杀,谢洵又意外见到从火场里毁容断腿的舅父,满心装着的都是灭门之恨,并未分出心神揣摩她的话。

原来从那时起,就错过了。

他与她的误会曾差一步便可以烟消云散。

祁庭望着身旁忽然面色苍白如纸的谢洵,心中也不由得闪过一丝不安,若是阿妤知道他在自己府上出了事,不知会怎么想。

不会真是当初的伤没痊愈,落下了后遗症吧?

祁庭正要开口询问时,青年却忽然擡起头,眼底闪过一丝无奈和疲惫,只是对他道:“灭门之仇,我比你的恨只多不少。”

祁庭微愣,后知后觉反应过来他说的是和江丞相之间的事情。

但是陈郡谢氏可是百年门阀,现任家主宣宁侯和嫡长子谢陵虽说平庸无能,却也不至于和灭门沾上关系吧。

没等他问出心中的疑问,谢洵又轻声道:“何况在兖州时,江相屡次想置殿下于死地,桩桩件件,他必死无疑。”

祁庭的神情变得凝重,不自觉间竟对身边的人产生了信任,方才对他的气恼和嘲讽全部消散。

“你需要我做什么?”

乌云越来越厚,隐隐有下雨的势头。

良久,谢洵抽出袖中早已写好的两封奏折递给他,音调不高,“其一,寻可靠之人快马将这封信送给兖州渚乡吴佑承;其二,帮我把这封奏折交给陛下。”

偌大上京城不知有多少双眼睛在暗处盯着他和元妤仪,却无人会注意到金蝉脱壳,唱故事的角其实早就换了个人。

江相曾道谢洵多智近妖,并非诳语。

无证据时谢洵要为元妤仪谋一条绝对安全的生路,要亲手斩断两人之间的情意,要以一己之力担下所有莫须有的罪名;

因此步步为难,步步诛心。

可现在不同,既有柳暗花明处,他便守在这里一点点索债,还有,向她谢罪。

祁庭接过信封,扫了一眼却疑惑道:“这封的署名是否写错了?”

怎么缀的是“舅父严先生亲启。”

他分明记得吴佑承只是个年纪轻轻的学子。

谢洵摇头,“吴佑承的授业恩师正是谢某舅父。”

祁庭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却没有再问。

人生在世,总会有几个难与外人道出的秘密,不必事事打破砂锅问到底。

他既然决定相信谢洵,自然会做到。

谢洵微一躬身,朝祁庭拱手道别,却被后者拦住,“你刚才不是要借暗卫么,我答应你。”

年轻将军眼底罕见地升起一丝赧然,嘴硬道:“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我是看在你帮过我,也救过阿妤的份上,才勉强同意的。”

恩怨分明,祁庭见过生死,身世同样坎坷,满门忠烈的他,很能理解谢洵方才那句“灭门之仇”的含义。

在大义面前,情爱才是真正的身外之物。

谢洵略一颔首,并未拒绝,淡声道:“借十个暗卫即可,不必太多,以免生变。”

祁庭还以为他特地登门要借多少兵,没想到只是十个暗卫,不免一怔,“会不会有点少”

谢洵没有忽略他眼底的愕然,坦白道:“这十人只是保护殿下的,并无其他任务。”

祁庭了然,颇有深意地瞥了谢洵一眼,“你似乎忘记自己已经和阿妤和离了。”

对已经和离,井水不犯河水的夫妻而言,谢洵这种牵挂和关怀是否有些过于多余呢?

他的话音微微压低,分明有些不悦。

谢洵并未与他争辩,只轻声道:“那又如何”

漆黑眼眸宛如点墨,青年仿佛丝毫不在意,现在“和离”对他来说宛如不存在,他只是一如往常在关心自己的妻子。

一个时辰后,乌云沉沉,果然下起了雨。

上京城中小雨淅沥,可往青城山来雨势却越来越大,曲折的山路被雨水冲刷,愈发泥泞难行。

寂静的山路上响起一阵急促的马蹄声。

为首的青年只戴着一个宽大斗笠,身后跟着几个身着劲装,披着蓑衣的侍从。

突逢急雨,谢洵本可以不来。

但当他回到礼部司,看到窗边那株鲜艳耀眼的凤凰花的那一瞬间,却忽然定了主意。

他想见元妤仪,越快越好。

他想把从头至尾所有的事情都告诉她,他们之间已经错过太多,不能再这样错下去。

急促的雨珠迎面打过来,仿佛是尖锐的银针扎在脸上,夏夜山中的雨来得急且冷,谢洵勒马缰的手背已经冻得僵硬。

可他却恍然未觉,一向沉静的神情此时愈发迫切,此外心底还弥漫着一股不安的直觉,倍受煎熬。

他的脑海中闪过和元妤仪相处的一点一滴。

雨珠混在他脸上,试图模糊眼前的视线,可谢洵的思维却无比清醒。

明天会发生什么还不确定。

或许能茍活几日,或许挣扎算计后,还是会死,他能把握住的、挽留她的时间,只剩现在。

然而越往上走,谢洵却隐约听到短兵相接的打斗声,隔着急促的风雨声,越来越近。

显然后面的几个扮做侍从的暗卫也察觉出异样的动静,下意识握紧腰间的刀剑。

深夜在上山必经的路中打斗的,想来也不会是什么好人,谢洵对后面的暗卫摆摆手示意噤声,待明确局势再出手时,被几个黑衣人围攻的男子却忽然转过头来,同样惊讶道:“驸马”

谢洵看清他的脸同样一怔,不远处那人正是理应赶回承恩寺的沈清。

下一瞬,他的动作比思维更快,已经借力踢中围攻沈清的黑衣人脊背。

马上其余几个暗卫见状也立即参战。

沈清没等谢洵问,自己也意识到了不对劲,喘着大气催促道:“殿下,殿下还在寺中,住…住在后院……”

谢洵望着不远处漫长的台阶,他虽不熟悉山中地形,却也知道这批刺客既然来此,便不会光明正大闯正门惊动寺中僧人。

“去后院哪条路最近!”雨珠顺着青年的斗笠落下,话音急切。

沈清的脑中同样飞速运转,思虑着路线,笃定指向一侧山林掩映的小路,“从后山绕路,攀断崖最近!”

他的话音刚落,谢洵已然招手唤来三个暗卫,先一步沿着小路赶去。

沈清嘴唇翕动,想要提醒他的话卡在嘴边,却没说完。

驸马的伤势刚痊愈;

而后山断崖最是险峻,又逢急雨,稍有不慎跌落山崖,便会尸骨无存,绝无半分生还的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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