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被迫逃命(2 / 2)
虽然因为未知有点发憷,但既然是陆雪殊,她也没怎么太紧张。
然而,鉴于他什么都要问“可不可以”的恼人行径,她将自己埋在他散着冷香的怀抱里,提前给出准许:“无论想和我做什么,都可以哦。”
“听说刚开始会有点痛。”
说这话的时候,应止玥声音有点闷闷的,大概暗自也做了一会儿心理准备,才继续道:“我应该会骂你,大概率也会给你挠出血。”
“但我不会生你气的。”美人的气息香且幽甜,怕是圣人在世也抵御不了她的吐息,“不要怕,好吗?”
察觉到他的手移上来,应止玥睫毛轻颤,轻柔的呼吸变得急促,莹润的肌肤漾出一点细汗——
随即便被掐住腰,平稳地从他的身上移开。
应止玥都懵了。
她当然不会觉得是自己没有魅力,也不至于怀疑陆雪殊不喜欢她,由此得出的结论便也很简单。
“骂你两句怎么了,你不是一向很会装聋作哑吗?”应止玥愤愤地从塌边跪坐起来,去揪他的领口,“实在不行你再戴个耳堵,我就当没看见还不行吗?”
因为陆雪殊身上的衣服本就是松松搭着的,她这么一拽,大片光洁的肌肤露出来,让人看着就脸红心热,唯有后背上几道未褪的横斜疤痕,破坏了整体的美感。
……这些伤疤,是为了她才留下的。
应止玥眨眨眼,松开了手,看他默不作声地将衣袖掩回去,严严实实地将带子系牢。
实在是非常无辜的良家子作态,把她衬得更像是什么恶霸了。
应止玥轻哼一声,绕着床幔玩了一会儿,不情不愿地承认她确实自制力不强,只好泄气妥协道:“我是控制不住自己的手的,要不然你像之前那样用绸绳绑住我吧,不然肯定会挠伤你。”
挠得估计会比之前更厉害。
但她到底是任性怕痛的大小姐,紧接着加道:“但这样的话,你就不许戴耳堵了。我虽然不能动,但若是哭出来——我是说真的哭出来的话,你动作还是得放轻一点。”
应止玥觉得,她是真哭还是假哭,对方还是能分辨的。
她皱着一张脸,觉得世界上没有比陆雪殊更麻烦的人,这些话居然都需要她讲,过了一会儿又伸腿踢踢他,“……你不是吧,真的要我自己绑自己吗?”
应止玥说到这里,也实在没办法再讲下去。
终于被握住手的时候,她眼眸雾盈盈的瞧了下他手里的绸带,很快避开视线,轻声说:“陆雪殊,你真的要讨厌死了。”
应止玥真的很无语,在之前的设想中,应该是陆雪殊每天都挂念这件事,求着央着她去做的。
总要三番五次磨上个几次,她再狠狠地刁难几回,欺负到他急得快要掉眼泪,才肯骄矜地点头答应,而不是现在这样——
这也太挫败了。
不过……算了,事关他的设想,就没有几次能成真的。
应止玥有点不高兴,但还是主动向讨厌的陆雪殊伸出手去,露出两段细白的腕子,示意他可以绑了。
他平静伸出手,然而绸带没落在她的手腕上,反而是她微乱的长发被他温柔拢起,绑上漂亮的结扣。
陆雪殊直视她的眼,声音低沉:
“姑姑,我要的不是这个。”
不要这个的话……
应止玥当然清楚他想要什么,皱了皱眉,收回手,那一抹情热也就消散干净了。
只是短短的一会儿功夫,窗纱传来爪子挠破的声响,陆雪殊的姿势未变,唯有左手微扬,一柄小刀准确无误地钉穿了那只试图伸脸进来的僵尸。
应止玥嫌恶地避开差点溅到她身上的血,拿起一块帕子,将血渍掩盖在地上,这才勉强舒出一口气。
“那你要什么,要我跟你逃命吗?”
在代城的时候,她愿意乔装打扮,一是因为事关报仇,二是因为她知道那只是短期的。
然而,现在的京城早已今非昔比,她大仇得报,范老爷化成僵尸后不知道被谁钉死,脑袋瓜破开一半,连全尸都没留一下,死前还在狠狠地掰扯肩头挂着的一只咽气的小僵尸。
至于尸潮——
京城的防线已经崩溃,别说是普通百姓,皇帝连同贵人们都仓促离京,昔日繁华的上京城早已人去楼空,唯有僵尸在不断徘徊。
他不否认:“应府不能再住了。”
瞥他一眼,应止玥漫不经心地回答:“我知道啊。”
不需要陆雪殊提醒,她也清楚,应府已经不适合活人居住。
随着僵尸越来越多,很多的旧识都登门劝她一起走,连李夏延都冷着脸说可以留她两个位置。
但她婉拒了,而随着地牢从内部被攻克,此处已是连鬼都不剩几只了。
这样不适合生存的地方——
所以才说,正适合应止玥。
清澹的夜色浓稠厚重,隐约遮住了他的眼。
陆雪殊没再说什么,唯有喉结轻滚了一下,重新牵住她手的时候,指尖愈凉一分,但握得更牢,宛若和她密不可分。
应止玥打起心思,认真回应他:“你觉得我这个样子,真的适合逃命吗?”
她是天生的大小姐,也许可以为了复仇,在代城的九宿道观蛰伏几个月,也愿意任自己的脸被涂抹成一副怪丑的样子。
但现在,应止玥没有执着要完成的目标,也缺少非要活下去的动力。
她或许可以容忍几天,但不可能一直生活在破烂之中。
让大小姐衣衫褴褛,沦为流浪的乞丐,每天都惊惶地躲藏着僵尸的威胁,等待着不知何时会被咬住脖子的恐惧,整条衣裙都污渍斑斑,再看不出从前的好颜色……
她是没办法忍受的。
可能有很多人不觉得这算什么,毕竟没什么比擡眼见到第二天的太阳更重要。
斗争与顽强的生存,是人类史上永不能被轻易抹去的悠远议题。
瘸了一条腿,才从僵尸手边抢来的半口窝窝头何其珍贵,苦难锻就了人类的韧性,生命的强大可见一斑。
只有活着,才有未来。
——问题就在这里了,应止玥要未来做什么?
对于骄奢淫逸的大小姐来说,绵长珍贵的时间组成的未来,似乎远没有她此刻翻阅的古籍一页来得重要。
她就是要穿着纤尘不染的白色衣裙,鞋履上的珍珠要璀璨夺目,饮入口的茶水都得用梅上扫的雪烹煮,每日都要濯洗沐浴,半点委屈都不肯受。
让她拖着被僵尸咬断的腿去摸爬滚打,还不如一刀抹了她。
应止玥毫不羞愧地承认,“我很矫情。”
是了,有更多人比她更珍惜能争取的一切,比她更坚强不息地与命运抗争,也比她更配享有生命的乐趣——
所以。
活着好累,要不死了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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