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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5章 举家搬迁到燕京?(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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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刘青山个人的角度冷静思量,

他内心深处其实也认为,爷爷刘树德若能随两位弟弟迁居燕京,无疑是最好的选择。

这并非一时冲动或单纯慕强,而是基于极其现实的考量。

燕京,作为首都,其方方面面的条件,确实不是深处黄土高原山沟沟里的弯河村所能比拟的,两者之间几乎存在着断代般的差距。

且看那“吃”,

燕京汇聚八方风味,从宫廷御膳到各地小吃,琳琅满目,远非弯河虽温馨却单调的家常菜可比。

那“穿”,

虽不追求绫罗绸缎,但四季衣物、保暖鞋帽的质地与选择,燕京自是丰富得多。

那“住”,

京城那座四合院窗明几净,冬日有暖气驱寒,夏日有风扇送凉,不必再像弯河的窑洞,虽冬暖夏凉却难免潮湿阴暗。

那“行”,

出了门便是四通八达的电车、汽车,想去哪儿都方便,无需再像在弯河,去趟县城都得靠双腿或颠簸的拖拉机。

最重要的是“医”,

更是天壤之别,燕京拥有全国顶尖的医院和医术精湛的专家,爷爷身上那些年深日久的战伤暗疾,才有望得到最权威的诊断和调理。

至于“用”和“玩”,

日常用度的便捷、文化生活的丰富,更是偏居一隅的弯河所无法想象的。

爷爷苦了一辈子,累了一辈子。

年少时家道中落,少年时投身行伍,在枪林弹雨中九死一生,落下一身伤病;中年回归故里,又为了养活一大家子人,在这片黄土地上耗尽气力,脊梁被岁月压得微弯。

如今,

苍天见怜,让他寻回了失散近半个世纪的骨肉兄弟,而且弟弟们如今身居高位,有能力、更有真心让他安享晚年。

若爷爷肯去燕京,那绝不是去寄人篱下,而是去享福,是去接受弟弟们迟来了五十年的回报与孝敬,他理应过上一种轻松、舒适、被精心照料的晚年生活。

刘青山作为孙子,

每每想到爷爷此生所受的苦难,便由衷希望他能在生命的最后阶段,享受到最好的照顾,见识更广阔的天地,不再为生计发愁,不再受病痛困扰。

然而,

理智的分析与情感的愿望之间,横亘着一个巨大的现实。

那就是爷爷刘树德本人。

以刘青山对爷爷秉性入木三分的了解,他几乎可以肯定,爷爷绝不会答应长住燕京。

那里的一切固然美好,但再好的琼楼玉宇,再高的物质享受,对爷爷而言,终究是“他乡”。

那里住着他的亲弟弟,是弟弟们的家,却不是他刘树德的家。

他的家,

是弯河村这几孔依山掏出的土窑洞,是院子里那棵老槐树,是脚下这片他耕种了数十年的黄土地,是隔壁住了大半辈子的老邻居,是空气中弥漫的黄土气息和炊烟味道。

这里的一草一木,一砖一瓦,都浸透了他的汗水和记忆,构成了他生命的根。

拔起这根,移栽到别处,哪怕是最肥沃的土壤,也难免水土不服,心神难安。

更重要的是,

刘青山深知,爷爷绝非一个贪图享乐、好逸恶劳之人。

他一生的信条是自立自强,是“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狗窝”。

他看重的是骨气,是踏实,是儿孙绕膝、邻里和睦的人间烟火气。

让他离开这片熟悉的土地,去适应一种全然不同的、或许在他看来有些“拘束”的城市生活,去“依附”于弟弟们的照顾,即便弟弟们心甘情愿,但这与他坚守了一辈子的价值观是相悖的。

对他而言,

精神的自在与归属感,远比物质的优渥更重要。

所以,劝说爷爷去燕京,难,难于上青天!

可转过身来,

刘青山同样深深理解二爷爷刘树义和三爷爷刘树茂的良苦用心,与他们内心深处那份沉甸甸的情感。

他们的心理,刘青山感同身受。

与大哥生生分离数十年,这份思念与牵挂早已刻骨铭心。

尤其是,

他们深知大哥当年毅然从军,很大程度上是为了给家里挣一口饭吃,是为了保护他们这两个年幼的弟弟。

大哥在外浴血奋战,吃尽了苦头,甚至瘸了一条腿,而他们却未能在最艰难的时刻与大哥分担丝毫,这份愧疚,如同陈年的酒,埋藏在心底,时间愈久,滋味愈是复杂浓烈。

如今,他们功成名就,有了足够的能力,便迫不及待地想要补偿,想要将世间最好的一切捧到大哥面前,想让大哥的晚年再无风雨,只有安宁与幸福。

这既是出于血脉亲情,

也是一种强烈的情感救赎,渴望通过无微不至的照顾,来弥补历史造成的遗憾,熨平岁月留下的褶皱。

“唉!……”

刘青山在心中长长叹了口气。

这真真是应了那句老话:手心手背都是肉啊!

一边是希望爷爷安享晚年的理性考量与两位爷爷的殷切期盼;另一边是对爷爷性格的深刻理解与对他精神归属的尊重。

偏向哪一方,似乎都意味着对另一方的伤害或忽视。

这种两难的境地,让刘青山感到前所未有的棘手和沉重。

此刻,

院子里所有人的目光,都像聚光灯一样,聚焦在刘青山身上。

爷爷的目光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和固有的倔强;二爷爷、三爷爷的目光则充满了近乎恳求的期待;父母叔婶、兄弟姐妹们的目光里也满是关切和等待。

空气仿佛凝固了,

只有灶膛里柴火燃烧的噼啪声和远处隐约的鸡鸣犬吠,提醒着时间的流逝。

刘青山感到肩上的压力陡然增重。

他微微垂下眼睑,避开那一道道灼热的目光,心思如同高速旋转的陀螺,飞快地权衡着各种可能性和说辞。

他知道,自己接下来的话,至关重要,它可能影响几位老人晚年的相处模式,甚至牵动整个家族未来的情感纽带。

他必须找到一个平衡点,一个既能体谅两位爷爷的苦心,又能尊重爷爷本人意愿的,或许不是最完美,但必须是眼下最妥当的说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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