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桃的故事14(2 / 2)
几人脸色一沉,纷纷亮了兵器,刚说话的人果然使一条长鞭,领陶桃进来那人舞一根狼牙棒,还有一人使刀,吴畏则抽出藏在袍子里的一对虎头双钩。
陶桃也把匕首从腰间抽出来,哐嘡一声摔在桌上,质问道:“对同行也如此,你们到底什么意思?!”
“要怪也只能怪你!”吴畏目露凶光,恨恨地说:“我们千般小心,万般谨慎,说句不好听的,跟缩头乌龟一样藏匿在这城里,唯恐别人知道猎狐者又重现于世,你倒好,竟牵着狐女招摇过市,如此自大张狂,万一引来狐族和其他门派的围剿,我们被你连累不说,好不容易得来的发财机会也白白失去了!”
“嗯……我招摇我的,引来狐族围剿我也是我的事,你们只要不现身自能茍且偷安,”陶桃摇着头,不以为然地说,“这理由说不通,主要还是因为看上了我的狐貍吧?”
使刀的一人道:“看上了你的狐貍也不假,不过尽快解决你,免得你招摇生事也是真的,谁让你其他地方不去,偏要来这浣纱城!嘿嘿,我们在你的酒菜里下了毒,你吃了这么多,就算剑术再高超,也打不过我们,还是乖乖说出那狐女的下落,束手就擒吧!”
“那我说出狐貍下落,你们能放过我吗?”陶桃显得有点慌张。
持狼牙棒的人狞笑道:“当然不能,斩草要除根,免得后患无穷。我们冒这么大险引你来了这里,自是不能再留活口。”
“真是心狠手辣啊!”陶桃啧啧叹了一声,又道,“且不忙动手,现如今你们秋梧洲的猎狐者有多少?都是你们吴姓一支么?上月在栖枫谷猎狐的几人,是不是你们派去的?”
吴畏被她目光一瞟,便张口说道:“我们吴家有二十一人,近一个月前因再难猎到狐女,便放了消息给南鹤洲的方姓一支,承诺猎到狐女定有重酬……听说他们去了栖枫谷周围,但直到如今还没来与我们接头,想来定是被栖枫谷的狐族捉去了。”说完,又咬牙切齿骂道,“那几个蠢货,幸好我们留了一手,什么重要的消息都没告诉他们,否则没了抵抗,被狐族用通心术一瞧,我们就都泄露了!”
这时舞鞭子的男人不耐烦道:“为何还不动手?她问什么答什么,跟她啰嗦这么多作甚?”
陶桃端坐椅子上,笑眯眯地转向他,“那我问你,你们是什么时候重操旧业的?一共抓了多少狐族人?”
使鞭男人很想不回答,但不知怎的,手里还捏着鞭稍,口中话语就像倒豆子一般吐了出来:“一年多前有大主顾上门,专要白毛的狐女鲜血,给的报酬十分丰厚,吴家家主便挑选了我们二十来人,跟着族中幸存的老猎狐人修炼了各种猎狐技巧,出师后倒也没失手过,这一年来各地抓到的狐女统共有六七个。”
吴畏这时已经感觉不对劲了,双钩一叠,便想向陶桃勾来,奈何因她“且不忙动手”几个字,手臂似有千钧重量,无论如何都挥不下去。
陶桃这才不慌不忙地抖抖衣衫,拍手笑道:“你们想对我下毒,那可真是选错人了,我本身就是使药的大行家,你们吃的酒菜里头,就有我下的“言听计从”和“有问必答”药粉,这一刻钟内,你们都得老老实实回答我的问题。”
四人面目狰狞,惊怒之余却又无可奈何,脖子上青筋都凸出来了,只听陶桃又问道:“你们那大主顾是谁?所有猎狐人如今都在这里吗?怎么今儿晚就派了你们四个来杀人越货?”
她很有气势地坐着,朝四人依次看过去,目光停在吴畏脸上,“你来回答,不许撒谎!”
吴畏只得嗔目切齿道:“大主顾是谁我们不清楚,只上头家主知道,我们只是办事的,上头吩咐我们做啥我们便做啥,连这里也是家主安排我们住的,至于收拾你,原想着就我们四个也嫌多……”
陶桃倒也不生气,若有所思道:“你们吴姓之人若是都像你们四个这般愚蠢,倒也不难对付,这背后的主顾嘛,既然你们都不清楚,那我也就不问了,你说说,猎来的狐女都在哪里?还活着吗?你们怎么对待她们的?”
她把目光转向持鞭者,那人摇摇头,“活没活着不知道,反正我们猎来的狐女都交给了家主,家主替那主顾囚着,原先就在这庄园里,久不见方姓人来接头,家主唯恐暴露,就带着人和几个狐女去了浣纱城外,把我们几个叫来在这里守着。”
“说清楚,你们家主去了浣纱城外的哪里?”
持鞭男人梗着脖子回答:“这……也不知道。”
陶桃鄙夷道:“一问三不知,真是无用之物。”
那男人愤愤道:“哪里一问三不知?明明我只说了两个不知道。”
“少啰嗦,你们几个都坐好,张开嘴。”陶桃命令道,自袖中摸出两个小药瓶,把里头药粉倒在一碗汤里。
四人万般不愿,奈何她的指令一下,身体就不听使唤地往凳子上坐,扭曲着面容张开嘴巴,看上去十分怪异可笑。
陶桃走过去,无视众人愤恨怨毒的目光,一人灌了一口汤。药粉虽有用,奈何时效甚短,以防万一,还是再灌点的好。
她坐回座位,将那汤碗一扔,擦了擦手,沉声问道:“你们所猎的狐女中,可有一个是长着银色毛发的?”
“银色毛发,你是说银狐?”吴畏说着,正想问答,面容却突的一僵。
仿若“银狐”二字是一把钥匙,打开了什么未知的机关,整间屋子的情形陡然变幻,空气一凝,仿佛在一瞬间冻结成了冰,一阵缥缈的吟唱声不知从何处传来,婉转起伏,如浪如波,似幻似魅。
陶桃脑门一突,暗道一声“不好”,急忙站起身来想要退开。
恰在此次灯烛尽灭,整间厅堂随之汩汩冒出水来,蜿蜒如蛇的水草疯狂蔓上,顷刻间便缚住了陶桃想要逃离的双脚。她伸手去捂自己的耳朵,那声音却在脑海中生根发芽,越来越高亢尖利,宛如针尖刺入脑髓,疼得她几乎晕厥。
那四人目眦尽裂,脸上露出痛苦万状的表情,五指弯曲去抓自己的喉咙。水从四面八方不停涌来,眨眼间便灌满了整间厅堂,杯碟碗盏,残羹冷炙,乃至桌子椅子、屏风摆设,俱如浮萍般在水中漂荡起来,陶桃不敢呼吸,只能尽量放松,任由身体在水中随波浪上下起浮。
明明是暗夜,却有不知哪来的光芒在周围闪烁,流光荡漾中,她看见那几个猎狐人仍保持着坐立的姿势,双手如尖利的钉耙,将自己的喉咙抓得鲜血淋漓还不罢休,直到喉间被撕扯开一个血肉模糊的大洞,脸上方才漫出诡异的微笑,手指随之张开垂下,眼珠渐渐翻白。
陶桃死死捂住自己的嘴,以免惊呼出声,很快一串串蓝色水泡便浮游开来,荡涤着满是腥臭血沫的水,那四具身体渐渐僵直,往上浮去,和漂浮在水中的杂物一起,共同卷成一个黑洞洞的漩涡。
水变得清澈透亮,而陶桃的身体却越发沉重,缓缓向下坠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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