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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25章 河渠合议(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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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25 章:河渠合议(至元四十四年夏的中都水利图)(至元四十四年夏?大都水利衙署与永定河畔)

水利衙署的案上摊着两张图:左首是耶律楚材带来的《蒙古渠法图》,用羊皮绘制,红线标注着草原 “辐辏式” 水渠(以水源为中心,向四周牧场辐射);右首是郭守敬的《汉堤旧制》,麻纸为底,墨线勾勒着中原 “网状” 堤堰(依地形筑堤,分流灌溉兼防洪)。两人的手指在图上的永定河处交汇,都停住了。

“蒙古渠快但浅,适合漫灌草原,” 耶律楚材用银匕划着羊皮,“但中都周边多山地,水流急,会冲垮渠岸。” 郭守敬则指着汉堤图上的 “减水坝”:“这能泄洪,却不如蒙古渠省工 —— 要修百里堤,得征调十万民夫,蒙古贵族不会答应。” 案旁的算筹堆里,混着蒙古的铜制测绳(标着 “步”“弓”)和汉人的木制水准器(刻着 “寸”“分”),像两种文明的角力。

傍晚,郭守敬的学徒偷偷将两张图叠在一起,发现永定河的主流竟能同时兼容两种设计。耶律楚材瞥见后,忽然道:“把蒙古渠的‘干渠’当骨架,汉堤的‘支渠’做血肉 —— 或许可行。” 这话让郭守敬眼睛一亮,连夜研墨重绘,羊皮与麻纸的边缘在烛火下微微卷曲,像在互相试探。

勘测队抵达永定河时,正遇汛期刚过,河滩上的淤泥还带着湿气。耶律楚材让人竖起蒙古 “测水竿”(顶端系羊膀胱,随水位浮动),郭守敬则铺开 “水准图”(用灌满水的竹管测定地势高低),两人的方法南辕北辙,却在 “河床比降”(水流倾斜度)上得出了相同的数据。

“此处需筑‘草土坝’,” 耶律楚材指着一处弯道,“蒙古人用芨芨草裹淤泥筑坝,比石头软,能缓冲水流。” 郭守敬蹲下身,抓起一把河沙:“坝外得加‘石笼’(竹筐装碎石),不然汛期会被冲塌 —— 南宋的钱塘江堤就这么修。” 他让人取来竹筐,耶律楚材则叫牧民捆来芨芨草,两种材料在河滩上堆在一起,竟有种奇异的和谐。

有个蒙古兵见汉人用 “步弓”(丈量工具)测距离,嘲笑 “不如骑兵跑一趟准”。郭守敬没辩解,只让他骑马测两岸宽度,自己用步弓量,结果相差不过三尺。那兵挠挠头,默默帮着扶水准器 —— 尊重,有时比争论更有力。

合丹王带着骑兵堵在勘测队营地外,马蹄踏碎了刚绘好的支渠图。“把水引去灌汉人农田,我们的牛羊喝什么?” 他的弯刀指着图上的 “灌溉区”,“这一片是我封地的牧场,渠水不能过界!” 耶律楚材早有准备,展开另一份图:“干渠从牧场边缘过,留三个‘饮马口’,比现在的水源多两倍 —— 王爷的羊群能长更肥。”

帖木儿在旁帮腔:“去年旱灾,牧场死了三成羊,若有渠水,何至于此?” 合丹王仍不松口,郭守敬忽然让人抬来一桶河水,倒入按图纸比例做的模型:“王爷请看,支渠分走的水,不到干渠的三成,剩下的足够牧场用。” 水流在模型里绕着牧场边缘蜿蜒,既没淹草场,又灌了农田,合丹王的脸色终于缓和。

夜里,耶律楚材对郭守敬道:“给蒙古人的好处要摆在明处,比如‘饮马口’;给汉人的实惠要藏在图里,比如支渠的暗闸 —— 这才是能成的法子。” 郭守敬点头,在模型的暗闸处刻了个极小的 “郭” 字,像给技术加了把锁。

燕云乡绅代表王大户带着各村的地契来找郭守敬,指着图上的 “防洪堤”:“这堤要占二十亩良田,得赔多少?” 郭守敬领着他们去看去年被洪水冲毁的村庄:“不修堤,明年这百亩地都得淹 —— 堤内的田,税免三年,够不够补偿?” 王大户摸着被水浸黑的房梁,没再说话。

山东来的工匠质疑 “草土坝” 不结实:“蒙古人的法子扛不住暴雨,得全用石头!” 耶律楚材让他们做试验:草土坝与石坝各筑三丈,用水冲 —— 草土坝因柔韧反而更耐冲击,石坝却被冲塌了一角。工匠们服了,开始学编芨芨草捆,手指被草叶割破,就用蒙古牧民的羊脂膏涂抹,疼得龇牙咧嘴却没人停手。

卢景裕带着士族的建议来:“堤上多修‘斗门’(控水闸),既能灌田,又能防涝 —— 南宋的太湖堤就是这么管的。” 郭守敬采纳了,在斗门的刻度上刻了 “士族捐修” 字样 —— 给他们留了名声,也绑了责任。

《中都水利图》的最终稿,用桑皮纸绘制(比麻纸坚韧,比羊皮便宜),长三丈,宽两丈,需四人合展。干渠用红笔(蒙古人喜红),支渠用墨笔(汉人传统),交汇处用金粉标注 “合议处”。图首题 “大元永定河渠图”,耶律楚材写蒙古文,郭守敬书汉文,印章却只用一个 ——“大都水利司”,模糊了族群界限。

最精妙的是 “水权分配表”:蒙古贵族的 “饮马口” 按封地大小排序,汉人村庄的 “灌田量” 按纳税多少划分,两者都抄送给萧虎备案。耶律楚材特意在表后留了空白:“将来新增的封地或村庄,按此例补填 —— 规矩不能变。” 郭守敬则在图的角落画了道 “备用水渠”,标注 “非遇大旱不得启用”,这是给未来留的余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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