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拾捌.年冬(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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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是收了,不过往后他就回少林寺过年去了。”

玉凤澈憋着笑,若非圆心大师知道你这人不循俗礼并无忤意,少林寺圆字辈底下的戒字辈悟字辈空字辈能打死你。

不多时,起了风,两人回屋煮茶说话消磨了好一阵子。

烹过一道茶,上官澜便坐不住了,“凤澈,陪我回望湖楼吧,今儿包饺子。”

玉凤澈微微一愣,旋即笑开,“好啊。”说着,伸手启了窗扇一角,“又开始下雪了。”

上官澜披上斗篷戴上风帽,笑意被遮掩得严实,“那好,赶紧走吧,馅料儿皮子今早就备下了。”说着,开了门便站到了檐下等玉凤澈出来。

玉凤澈翻找了一阵,只找出一把伞,披了斗篷出来,见上官澜已经自顾自步入雪中,赶紧把伞撑开赶上去与他并肩,“天儿善变,你怎么总不爱带伞?”

上官澜擡眼看了看头顶上罩着的白绸伞,道:“嫌麻烦。”

玉凤澈抿唇一笑,不再纠缠带不带伞,只在上官澜身侧亦步亦趋,一方绸伞到底撑不开太大的天地,玉凤澈错开肩膀一手虚扶在上官澜后腰才勉强叫那一方绸伞蔽下两人。上官澜侧头瞧了低垂眉眼跟在身侧素手执伞的凤澈,一恍惚,仿佛岁月静好流年如画。

望湖楼内炉火烧得正旺,一方雪白绒毯自软榻长几之前迤逦出丈余。玉凤澈就着搁在毯子上的蒲团上盘膝坐下,正垂眼仔细看着上官澜纤长手指迅捷仔细地料理掌心的饺子皮儿和馅料儿。

看了一阵,终于鼓起勇气道:“我也来试试吧,似乎不难。”

上官澜仍旧低头忙活着,但眉梢眼角已然缀上笑意深深,“去那边儿净了手再来。”

依言洗手擦干,玉凤澈小心地拿起一片儿饺子皮儿学着上官澜的样子摊在掌心,那皮儿中间厚周围薄,匀称妥帖的一个圆,“这饺子皮儿,你做的?”又学着他拿筷子夹取了馅料放在皮子正中,小心地给圆边沾了水捏合。

玉凤澈包一个饺子的功夫,上官澜已经把三个饺子安排妥当了,“可不是,从揉面到擀面皮儿都是我一人操办的。”擡眼看了玉凤澈包的饺子,真真只是勉强把皮儿捏合,忍不住叹了一声,“这饺子真丑。”

拿了第二张皮子准备挑馅儿的玉凤澈正要把皮子甩给上官澜,却听他又道:“好好看着,是这么捏的。”耐着性子看过一遍,又仔细地捏过几遍,总算成了几个像样的。

包好了三十只,两人先就着屋内炉火架起锅灶煮将起来。上官澜启了软榻之后的窗好叫水汽散去。玉凤澈颤巍巍地包着饺子,擡眼,恰好瞧见上官澜低头认真得搅动着锅内白花花的饺子,锅里水雾浓浓地腾将起来,把他唇角眉梢的温情笑意糊作一团。这一眼,叫玉凤澈愣怔片刻,这才掩饰过眼里一闪而逝的慌乱惶惑,低头继续应付手里的面皮馅料。

玉凤澈的饺子捏得松了些,一下锅,皮儿是皮儿馅儿是馅儿,好好一锅饺子,成了面皮儿汤,玉凤澈面色沉沉。上官澜笑呵呵地给两人盛了面皮儿汤和饺子,道:“味道也不差,将就着吃吧。你自个儿包的,还好意思嫌弃?”

玉凤澈闷头喝汤。

“晚上就一道守岁可好?”

玉凤澈听见上官澜音调微微上扬,似带一分笑意,擡眼,果然正笑得眉眼弯弯温柔亲和,真真是美极了的人。玉凤澈喉头微微发涩,却跟着挑起眉头笑了一笑,“好啊,横竖我一人也无聊。”

悠悠闲闲包饺子煮茶聊天,消磨了大半日光阴。

上官澜嗜酒如命的性子哪里受得住杯中仅有茶水?喝了半日的茶,晚膳用过,终究是布上了酒。想来是要应个时节,酒是东风十里醉屠苏。

上官澜照旧将酒壶推到了长几正中,歪着头瞧他,眉梢眼角还颇有几分挑衅的意思。

玉凤澈好笑得摆了摆手,“我再怎么不识好歹,也不至于大过年的找你晦气。”话还没说完,面前已经摆上了酒盏斟上了屠苏,上官澜笑道:“既然你不抢我的酒壶,那就陪我喝酒吧?”虽说是问话,但面前的酒盏之中盈盈满满却是没得商量。

玉凤澈叹了口气,将酒盏接过,也不急着饮,只捂在手心,眯眼顺着上官澜背后半开的窗子望了出去。依旧是上官澜看惯的那一份湖光山色,密雪未停风稍歇,清月湖上早已没了粼粼波光,只剩一片冰地白雪素裹银妆,自此处遥看眉山,当真与雪天交织一处,上回看过的梅花林那份傲寒而开的花势也黯淡了些,叫皑皑白雪抢了风头。

“怎么,想去看看么?”

上官澜的清润声音叫玉凤澈回神,收回悠远的目光看了上官澜一眼,笑了笑,喝了一口尚自温暖的酒水,“外头雪还下着呢。”

“你小小湖门口春联儿贴了么?”

“啊?”玉凤澈这时候才想起,方才随上官澜进这望湖楼时,确实瞧见了门前的一幅大红对联,“还没有,没想得起来。”

上官澜手中酒才斟了一半,听说玉凤澈门前还没贴对联,笃地一声将酒壶放下,拉起玉凤澈就往左边儿珠帘之后的书案去,“那现写一个贴贴?”

玉凤澈回头,上官澜正在书案上头铺了不知打哪儿翻找出来的两长条红纸。仔细瞧着那人侧脸,眼神清亮欢喜,俊朗之余,还带出几分活泼。

“凤澈,你说写个什么?”上官澜一边磨墨一边侧头来看,玉凤澈微微一惊,赶忙垂下眼睑遮住眼底一闪而逝的惊艳,“随你。”

“那好。”上官澜眉梢一扬,取了笔架上挂着的羊毫联笔,浓墨饱舔龙飞凤舞写将起来。片刻,便写成一幅春联。

晓看千堆雪,暮成一世春。

上官澜的字写得很不错,笔锋折转流畅狂狷,甚至有几分凛凛意气扑面而来。他搁了笔,笑得意气扬扬,指着那春联对玉凤澈道:“凤澈你看写得好不好?”

玉凤澈装模作样看了半晌,鸡蛋里挑骨头地指着那“堆”字道,“这个字好像写歪了。”

上官澜收敛了面上张扬神色,认真看了那个“堆”字许久,“我觉着没歪。”

玉凤澈看着好笑,满脸揶揄,“那就不歪。”

听见这话,上官澜才放心地扬起眉毛笑了,“等雪停了,去贴对联儿?”

玉凤澈不自觉跟着他笑得眉眼弯弯,“好啊。”

待到雪停,天色擦黑。推开望湖楼大门,一片素裹银妆,晶莹积雪简直叫人不忍踩踏。上官澜将写好的春联儿搅和好的浆糊摆在木桶里提在手里,自顾自踏上了小径,但脚下半点痕迹也无。

“你这踏雪无痕的功夫,倒是不赖!”玉凤澈跟上,脚下痕迹浅淡。

上官澜拂袖往前,长襟广袖拂得小径两侧矮木蓬草上的积雪簌簌而落,笑道:“我怕你心疼这好雪。”

玉凤澈抿唇儿微笑,看着小径上自个儿留下的脚印,暗叹一声,卸了劲力,脚下印记顿时深了半寸,“我偏叫你没法心疼。”

上官澜回头看了他一眼,好笑地摇摇头,“你跟我计较这个干什么?”旋即也卸了劲一步一个脚印地继续往前。

面上绯色一闪而逝,玉凤澈缓步上前,斟酌着词句开口:“我听说,每年除夕宫里都会放烟花贺年?”

“是啊,去年我还是坐在东宫房顶上看的,好看是好看,就是风太大,冷的慌。你也想看?我可以找个避风的屋顶。”

“屋顶哪有避风的!”

“也是。”

两人到了小小湖院门口,上官澜刷浆糊贴对联,玉凤澈就站在不远处看那对联贴歪了没有。贴过对联,上官澜也懒得回望湖楼,干脆就歇在了小小湖。前厅实在太冷,玉凤澈干脆把人引进了卧房,房内床榻前燃了炭火,倒很暖和。

上官澜早吩咐人拿来了他留在望湖楼的酒水,重新暖了,还让人送来了两三个山芋,埋进炭火里烤将起来,还在火上炖煮开了糖水栗子。玉凤澈就着床榻坐了,斜倚在床柱上,看着上官澜扒拉着炭火查看烤山芋的成色,不由好笑,“晚饭没吃饱么,还要吃这个?”

上官澜道:“不是没吃饱,只是想吃点儿东西提提神。”手上拿着的烧火棍在一枚山芋上头拍打一阵,“看样子似乎好了。”

两人吃过山芋、糖水栗子,差不多也快到子时。

上官澜真拉着玉凤澈去宫里看烟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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