截杀(2 / 2)
连启紧闭着嘴唇,面色凝重地看着季左,呼吸急促冷汗顺着脸颊往下滴。季左看着她低声道:“你撑住,我去取药过来。”连启听后一把拉住她,摇了摇头,她知道此刻的安静是弓箭手在等着他们露头,此时万万不可出去,她也知道再不出一炷香的时间,自己就会因为失血过多死去。于是深吸一口气忍住剧痛对季左道:“我大势已去,只恨不能护你回传州了,有负三门主的所托。”
季左难过极了,她知道业城的暗卫都是死士,为任务战死是天经地义的。但此刻一个鲜活的生命为了保护自己而死,她还是无法坦然接受。她拉着连启的手,让她不要说话,自己一定能取回止血药,救回她。连启还是摇了摇头,提着一口气接着道:“我无任何牵挂,只与连溪搭档多年,早已是生死之交,今我早一步赴黄泉,留一身外物有劳季左姑娘代我交给他,做个告别。”说完从怀里掏出一个木质名牌,上书写一个“启”字。木牌交给季左后,连启才卸下最后一口气,慢慢闭上了眼睛。
眼泪在季左眼眶里转了又转就是不肯流下来,可密林里的敌人不会给他们太多的喘息时间。此时有一个声音从密林中传出:“五门主,我们可是在这里等了好几日了,今日在此做个了断吧。”
众人听到这个声音都愣住了,居然是四门主季寒的声音!季延贴着一块怪石站着,听到来者是季寒,嘴角不自觉地翘了翘,声音洪亮地回答道:“原来是你呀。季寒,你自己想想这十年你都干了些什么,凭什么觉得十年前杀不了我,今天就能杀了我。十年前你跪在我面前求饶,我饶了你。但今天你再跪下来求饶,我可不一定会饶你了哟!”
“少废话,老子杀了你还有其它事要忙。”季寒听到季延当众羞辱自己怒不可竭,抢过身边一个弓箭手的强弩便朝季延声音的方向射过去。然后就听见季寒怒气冲冲地下令道:“给我上火箭,用油烧!”然后林中出来悉悉索索一阵动静,很快箭头缠了油布条的箭雨又从天而降,但好在季延等人藏身的地方是在山涧边,身旁能燃烧的东西几乎没有,只是这些火箭入水熄灭后从水中冒出极浓的黑烟,在场人都知道此烟肯定有毒,连忙遮住口鼻。却听见季延喊道:“这是鬼冢花毒,沾到皮肤就会中毒,大家跳进水里。”
掩体外是箭雨,而有毒的鬼冢花雾已经弥漫开来,众人只能放手一搏,用武器格挡开箭雨,择路往水里跳。好在这条山涧水够深,而且鬼冢花雾四起也遮挡了不少敌人的视线。季寒那边只隐隐觉得黑雾里没什么动静,便下令停止放箭,待黑雾散了一些后派了一队全副武装的人下去探探。他并不担心季延等人能逃出去,毕竟已经被他们的人包围在了这山沟之中。
派出去的人很快就以惨叫的方式,传回了消息。季寒知道这些简单的箭雨毒雾奈何不了季延这等高手,于是下令所有杀手全数出击,强弩手在外围待命。仗着人多,八十多号人举着兵器就这么大喇喇地冲了下去,没想到等着他们的竟然是密密麻麻的飞虫。又是一阵惨绝人寰的叫声之后,山涧一处渐渐安静下来。季寒在密林也瞧不清晰知季延擅使毒,所以自己先下手为强用毒雾先攻一波。也知季延亦精通机关偃甲之术,但此行轻装根本不可能携带笨重的偃甲,可他没想到的是季延居然还会驱使毒虫为自己所用!所以当季寒见着涧底随着鬼冢毒雾散尽,随处可见躺得七零八落的自己人尸体时,他愣住了!自己人都是事先服了鬼冢花解药的,不可能被毒物所伤,而这些人身上也没任何刀剑伤,或者任何血迹,他们是怎么了!
季寒又气又惊,但深知季延之所以还没现身,无外乎是还忌惮自己手里的强弩,心里稍微稳了稳便向剩下的强弩手下令道:“强弩上弦,组成攻击队伍,准备一步一步逼过去。”
也真是林中强弩手准备站队的时候,传来季延的声音:“季寒,我劝你趁我还没改主意,带着你仅剩弓箭手撤了吧。”
季寒听后冷笑答道:“这些弓箭手就是来取你们性命的。”
当见着如乌云压顶般飞虫朝自己涌过来时,季寒头皮一阵发麻,原来季延手里的东西这般要命!强弩根本对付不了这么数以万计的飞虫,而此时手上的鬼冢花毒雾也用干净了,情急之下只能下令赶紧点燃剩余的箭矢,拿在手中用火驱散这些要命的厉鬼。一人一火把哪里又能挡住成千上万的细末飞虫,很快林中的强弩手一个一个倒下了。不到一炷香的时间,林子里也安静了下来。又过了约摸一炷香的时间,季延掏出几节竹筒,吹响了口笛,密密麻麻的飞虫像听懂了命令一般从林子各个角落中飞了出来,乖乖地落进季延的竹筒之中。收拾好一切,叶廊叶盒等人才按着兵器去密林里打扫战场。
季延拉着季左在一旁坐下,见季左满身是血吓得不轻,连忙出声询问道:“伤到哪了?!”
季左摆摆手道:“这些是连启的血,我没伤。”季延这次松了口气,转头对一旁的护卫说:“去把连启的遗体搬过来,道个别吧。”
很快叶氏兄弟他们便在密林里找到了已经奄奄一息的季寒,连拖带拽地带到季延面前。季延都不拿正眼看他,只轻蔑地说:“其他人都被我的飞甲红虫封了七窍闷死了,你知道为什么你还没死吗?”季延顿了顿,继续说:“那是我留了你一条命。季寒,你在四门生意上黑了不少城里的钱,不要以为城主不知道。你投靠在季流云门下当走狗,也不要以为城主不知道。城主只是看在你愚笨且没有什么威胁的份上,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但这次不同了,这次的事关乎业城的命脉,你也敢!今天我饶你不死,但明天会有谁向你索命,就不关我事了。季寒,我们恩怨两清了!”说完背对过去,对其它人道:“在附近择一好地儿,把连启葬了吧。”
季左替连启整理了一下遗容,跪在她身边磕了三个头,“救命之恩,没齿难忘。今生恩情只能来世再报了。”然后把那块刻了“启”字的木牌交给了连溪,连溪拿到后默默收了起来,又从自己怀里摸出一块相同的木牌,放进了连启手中,然后顺势握住了她尚有余温的手。安葬好连启后,众人聚在季延身边,清点了物资。马儿是早就跑得无影踪了,其它损失不大。
季延瞥了一眼还躺在地上喘气的季寒,对众人道:“他们的马肯定就在不远处,我们走吧。”说完带着剩余六人往密林而去。果然没走多久便在不远的一处山洞里找到了季寒他们临时落脚点,山洞很大里面物资齐全,看来这小一百号人在此守了好些天了。几下干掉看守营地的人,众人便也在此物资充沛的营地休息一下。
围坐在一锅肉汤周围,季延面色有些凝重:“这一路才刚开始,季寒虽是门主但他说到底只是一个生意人,指挥战斗根本就是一个门外汉,自己会点三脚猫的功夫顶多算个强身健体。但从他领命出来截杀我等,能看出季流云和季流雨应该达成了某种协议。不过他们的目的我大概能猜到,就是阻止我回传州,一旦查实安言被季流雨所扣,那暗杀藩王府兵,掳走藩王府中人的罪就坐实了。就算季流雨母亲家势力再大,也不敢跟藩王做对,那他一旦失了这层庇护,城主要收拾他便轻松多了。除非他们要变业城的天,那就另当别论了。”
季左想了想问到:“五门主,那他们这么大张旗鼓地派人来截杀我们,早就犯了城中的大忌-自相残杀,为何不就此禀明城主,也可名正言顺地正法他们。”
“小左,你想想我们现在如果往回走,回帝都路上就没有危险了吗?”季延好脾气地笑了笑,接着道:“现在进退两端都是他们的人,这是其一。其二,只要不是当场抓到两位少爷,其它的人都动不了这二位。”
“但这两位少爷也不会亲自出来,所以我们只能杀出一条血路回传州了。”开口的是连溪,他一路上都非常沉默,甚至连启身故后也没能看出他太多的情绪。“接下来的路,换我保护季左姑娘吧。”
季延点了点头,“嗯,我本也是这样打算的。”
吃了些东西,也歇得差不多了,几人整理了一下物资,骑上马继续赶路了。按照季延的推断,去传州就这么几条路,肯定每条路上都有杀手等着他们,不过骡镇那里才是终极大考,季良肯定就在骡镇以逸待劳。今天既然已经解决了一波人,那这条路上肯定就少一波人了,所以他们还是按原路线继续赶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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