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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83 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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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僵持了一阵,都没敢动。也不知道时间过了多久,也许是紧张的情绪得到了缓解,南青越的手慢慢划过后背攀上安言的肩膀,她正在踌躇能不能让她面向自己时,手上一阵微凉的触感出来,原来是她的手抚上了自己的手背。

这无疑是一个巨大的鼓舞,南青越不再犹豫稍一用力便将感觉隔着银河的人拉到了近在咫尺。二人之间的屏障瞬间烟散,南青越凝视着面前因为紧张而咬紧下唇的姑娘,手又不自觉地抚上了被咬得发白的嘴唇。

距离太近了,近得对方的呼吸都能打在脸上,脸痒痒的,心痒痒的,灵魂也痒了起来。安言不敢看她却又想抵抗,鬼使神差间咬住了她的手指,没有丝毫力度却好似竭尽了全力。

南青越被控制住了,所有的感官都集中在了手上,她不敢再妄动只能等着对方先松口。此时她心中的火苗似乎越窜越高,但她也有十足的耐心,她知道对方战栗的牙齿,颤抖的嘴唇无疑暴露了“防线”即将崩溃的事实。终于,在内心的火苗即将吞没理智之前,对手投降了。安言松了口,右手扣住南青越的腰,在她愣神的瞬间再一次主动的、热切的、如飞蛾扑火般的吻住了她的唇。南青越来不及思考只能凭本能回应。

这是一次生涩的对话,此前两人都没有与谁如此的接近过,近到过了视线的焦点,清晰的人像已经模糊。视觉失灵了,嗅觉、听觉、触感全面上线,对方的味道,潮湿呼吸灌满了整个感官,前所未有的触感从唇间传递到神识的每个角落。完全不同于上次蜻蜓点水般落在眼角的吻,这次的吻像边塞草原上的野火热烈汹涌,让彼此在爱人的怀里熔化。

直到空气中的氧气被燃烧殆尽二人才拉开距离,意犹未尽的南青越灼灼的眼睛里全是一个人的模样,她就在眼前因为长时间的接吻有些喘息,眼神中流转着浓郁的柔情,想到这些柔情的归处就是自己,南青越心中又暖又酸。她把安言揽入怀中,埋首她的发间喃喃道:“安言我,我我不知道该如何表达。”

安言的手还留在她的腰间,稍稍用了点力让自己跟她靠得更近更贴合,南青越身上有淡淡的如牛乳般的体香,以前只能若有若无的闻到,现在完全属于她了。安言并不说话,只静静地躺在她怀中,这是她幻想过很多次的场景,此刻甚至分不清是不是在幻境中。

“安言,我还想,还想……”南青越心中起初的那个火苗此时已经成燎原之势的火焰,她想要更多的亲近,甚至是占有,她知道自己迫切想要的是什么,也知道自己极度害怕是什么。怀里的人之前后退了一千步,在自己心灰意冷的时候又主动亲吻了自己。她想立刻占有她,害怕再失去她,害怕她反悔。

安言知道南青越还想要的是什么,她是想把自己的身心都交给这人的。自己拉扯了很久,从初见到这次劫后余生,知道自己能给南青越的并不多。安言心里清楚,在那阴暗的佛堂里被他们灌下的迷药是什么,药效如何,几时发作。那是精炼之后的乌羽麻骨,一种无解的慢性毒药,随着时间的推移逐渐剥夺中毒者的生命力,直到某次昏睡后不再醒来。

但安言不能告诉任何人,她太希望南青越和师姐能心无旁骛地完成试炼,不能因为她而受到任何干扰。她之前因为公主的身份不敢多想,又无法不想痛苦很久。现在既然已经知道自己不会是南青越未来的难题,整个人反而轻松了。

“公主想要,安言便给。”她几乎没有任何犹疑,虽有羞赧但坚定。

南青越不敢相信自己耳朵,她拉开一些距离再次看向安言,对上的是肯定的目光。她懂她的心意了,可她想给她一个正大光明的身份。南青越冷静了下来,她匡住安言,郑重其事地说:“安言,等我完成试炼,我们回演州,我不能委屈你,不能让你藏在角落,你是我正大光明的爱人!”

安言笑了,笑容里带有满足的喜悦也隐藏着卓绝的遗憾,有她这句话就已经足够,可也只能到这句话为止了。她是回不去演州了,但她爱的人还能有一个正大光明的前途。

安言擡眼看着南青越,微笑着摇头道:“已经很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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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青越午休时间很短,她悄悄起身时安言还未醒,于是她自己穿戴整理好着装出了书房,轻轻关好房门,压低声音对门外候着的小琴交待道:“安言还在休息,你侯在这里,不许任何人打扰。”

“是,公主。”小琴应下来,觉得有些奇怪,公主都起了,怎么安大夫没醒。但她看得出,她家主子心情大好,领着若书大步流星地走了,背影都透着愉悦。

小琴回到值房呆着,继续翻看若书才借给她的那本讲江洋大盗的话本子,内容写得深入浅出引人入胜,小琴看得都入迷了,也不知道时间过了多久,直到手上这册话本子翻完才擡起头来,日头都开始偏西了,怕是已过申时。怎么书房里还是没动静呢?

小琴站在门外,轻声唤了两下安言,里面还是没动静,便大着胆子推开房门进去。绕过屏风,见卧榻上安言确实还在熟睡,只是眉头紧皱,脸色也有些发白,细看下还有密密的冷汗。小琴知道肯定出事了,得感觉禀告公主。但已过申时,公主此时肯定正在接待客人,于是小琴立马撒腿就往秦素素小院而去。

秦素素此刻已经去前厅会客了,她是试炼护卫的一员,需要在这次筵席上摸一摸各家队伍的底。只有季左在,小琴不敢耽误拉着季左就往书房跑,一边跑一边说明情况。

季左心里隐隐的担忧在这时得到了印证,来到书房她轻轻拍打安言的肩膀想叫醒她。却见安言紧皱眉头,想醒却醒不来,症状到像是“鬼压床”。季左抽出针袋,对准安言的手指上的中冲xue就是一针,很快安言就艰难地睁开了眼。她看着一脸担心的季左和小琴,哑着嗓子道:“别担心,白日睡久了,鬼压床而已。”说完,看向季左微微皱眉摇了摇头。

季左心领神会对小琴道:“是的,已经没事了,一会儿我陪她回去。小琴姑娘不用担心。”

小琴见季左也这么说便放下心来,起身给安言倒上一杯热茶。季左替她接过来,扶着安言饮了两口。

“小琴,今日之事并无危险,请不要告诉公主免得她担心。”安言开口道。

小琴犹豫了一下,还是点头应了下来。

在回去的路上,季左扶着还有些晕的安言并不着急提问。她知道刚才安言看向自己的那个眼神,包含了很多信息。首先昏睡不醒的原因和她一直精神萎靡肯定是相关的,而且安言自己很清楚。其次要瞒着南青越,肯定也会要求自己瞒着素素。等她自己开口吧。

果然,送安言回房后,两人坐下来相顾沉默了一会儿。在沉默中,季左越来越慌,她知道沉默的时间越长,问题越严重。

终于安言开口了:“小左,谢谢你帮我瞒住小琴。也请你务必保守这个秘密,我不能让师姐知道。我在传州被人灌下精炼的乌羽麻骨汤,是无解的慢性毒药。我大概还有三个月时间吧,等着她俩从天闲山出来,好好道别,我就再无牵挂了。

季左大骇,怎么会这样!自从南元弘搞出乌羽茶后,她对乌羽麻骨这玩意儿研究不少,知道其药性和毒性。所以当安言提到乌羽麻骨时,她背脊发凉,微微颤抖着拉住安言,“怎么会这样!安言,这,这该如何是好!”说完看着一脸淡定的安言,只见她微笑着摇头道:“不过是命数如此,小左你不必太在意。”

“不怕,我马上回传州去找五门主,他见多识广肯定有办法解了你身上的乌羽麻骨。还有城主,她库里满是奇珍异宝,总有一两件能保住你。不怕,我马上出发!”季左有些语无伦次,不仅是爱屋及乌的关切,而是安言在她心目中本是非常美好的人,她应该有美好的人生。

安言回握住她的手,安慰道:“不用费心劳力了,乌羽麻骨的毒,五门主也束手无策。他救我出佛堂的时候就已然知晓,我希望他能保守这个秘密。小左,我们本就走在一条有去无回的路上,而我只是要提前拐到另外一条小道上罢了,我已经接受这个事实了。”

季左丧气极了,她看着地上的青砖,不敢想象秦素素知道后的反应,不敢想象南青越最后终于失去安言后情何以堪,太残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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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镇干王府的前厅,这里热闹非凡,今年参加试炼的十多支宗室队伍已经到齐,各家主将基本都带上了两到三名护卫队成员,诺大的会客厅甚至都显得有些小了,各家主将也借此机会联络感情,毕竟指不定进山之后谁还能在关键时刻拉自己一把。

到了开席时间,各家按位次而坐,南青越自然在主坐上举杯向众人道:“青越长年偏居西北,此番首入帝都,一路从演州而来沿途风光俊美、物产丰富,人民安居乐业,丰衣足食。我大浔一派繁盛,真是让人大开眼界!今天各位宗室兄弟赏脸光临,青越不才,敬各位一杯。”说完举杯一饮而尽。

宗室中有兵权的并不多,见手握西境兵权的镇干王世子礼数到位,也纷纷举杯回敬。都是年轻人,很快酒过三巡席间氛围便更是热络起来,大家都不在座位上呆坐,举着酒杯走动着跟自己想结交的人攀谈对饮。

南青越见时机成熟,便也拿着酒杯在场内各方迎合,非常自然地就走到南立宽身边,两人也顺势交谈对饮起来。

南立宽先开口:“青越妹妹,此番宴请为各家子弟提供了一个很好的机会,彼此了解创造合作的可能性。立宽敬青越妹妹一杯。”说完便一杯酒见底。

南青越笑着道:“兄长,客气了。应该是妹妹先敬你才对。”说完立马陪了一杯。

两人都知道,在此大厅内不知道多少双眼睛盯着他俩,正常寒暄几句可以,深点的东西根本没机会谈。他俩也知道,南青越特意让南立宽骑马前来。目的肯定是散席后要用镇干王府的马车送醉酒的他回去。而此次真正的目的就是马车上的密谈了。

筵席氛围表面上轻松愉悦,暗地里彼此试探,一顿晚宴下来心里也有七八数。月上枝头后散席,南青越作为主人饮了不少酒,但问题不大。南立宽此时已经醉得有些站不稳了,有些大声地在嚷嚷,含含糊糊又听不清内容。在场的人都宽容地笑笑并不觉得失礼,毕竟试炼是一场极可能丢性命的考试,大家都有些压抑,借着酒劲发泄一下啊也好。

由于南立宽是骑马来的,所以回程就顺理成章地由镇干王府的马车送回。而南青越就趁机提前上马车等南立宽,车从王府内出来,把人送到后又直接回王府内,只要没人检查马车那么南青越在车上就没有任何外人知道。

送南立宽的马车是一驾四骑的高穹顶车,里面是绸缎包裹的环形座位,南青越此时正坐在车右侧,秦素素坐在她下手位,手里拿着一碗醒酒汤,南青越因为有些涨暂时还不想喝。秦素素低声问:“公主,您酒意已浓,多少饮点这解救汤。”

南青越摆摆手道:“无碍,席间多有应酬,现在撑得慌。”

两人没多说,很快南立宽便被人扶上马车,进车后立马瞬间清醒,压低声音道:“青越,时间不多,我就长话短说。现在手握兵权的藩王也不过几家了,宫里宫外都有人想收回兵权,你我处境应该差不多。我们两府的试炼势必会比其它家难上很多。自从我们两府结盟,府中上下就处于被监视的状态,以至于根本不敢跟你再有往来。”

“确实我们两家处境现在非常艰难,这样的结盟在上位者看来无疑是非常危险的信号。所以我们结盟须以保密为先,我们不能一起推演进山后的种种可能,但我已命人罗列好了进山后的可能状况和应对,请收好。”说完秦素素拿出一个信封呈给南立宽,南立宽小心地收好。同时也从自己怀里拿出一个信封,交给南青越。

“这是我府上夜鸮能认的菓木,你也收好。如果进山后还是失联了,我会派出夜鸮寻你。它不认人只认这菓木。只要我们顺利汇合,后面的事就好办了。”南立宽信心满满。

宵禁将至,马车要赶在宵禁前返回镇干王府,所以赶车的人也是一路赶着马儿跑。很快就到了平苍王府,南立宽拱手对南青越道:“青越,保重!试炼见!”说完便恢复醉态,自己打开车门跌跌撞撞地下车了。

回程路上,秦素素拿出鱼皮袋中的菓木翻看了一下,小左曾告诉过她这菓木的制法,业城的夜鸮只识这味道。因为此时的马车应该是空车了,车里的人都保持着安静,只听见车轮轧在石板路和马蹄声回响在安静的街道上。

一队人马护送着马车往回去,却没有任何人察觉到车队后面一直跟着一个影子,这个黑影一会儿在屋顶上起落尾随马车,一会儿站在山墙上诡异地注释着脚下的马车经过。

远远地见马车驶进了镇干王府,黑影还站在附近一高处一动不动,像是在等什么。果然一会儿功夫,全身夜行衣地人悄无声息地落在对面屋顶。

“你跟了我一路,有何指教?”黑影先开口了。

“失礼失礼,在下不才,被您发现了。”黑衣人语气带笑却异常冰冷。“指教谈不上,只是怕您伤了车中人。”

“业城的门主什么时候投靠镇干王府了?”黑影有些不屑。

“误会了,保护车中人是私事。马上宵禁了,用姐借一步说话可好?”季延说完,做了一个请的动作。两人便一起消失在夜幕中。

再一转眼,两人就来到季延在帝都的食嗣。季延扯下伪装,向黑影抱拳行礼道:“用姐,好久不见。”

季用也顺手卸下蒙面伪装,还是那张二十年不曾改变的精致的脸,只是眼神更加冷漠了。

季延笑了笑接着道:“跑了一晚上了,用姐尝一尝店里的糕点吧。”说完便安顿季用坐下,自己亲自去后厨取来几碟糕点。

在季用对面坐下后,又为季用倒上一杯热水,自言自语道:“时候不早了,不宜饮茶,热水解渴。”

季用嘴唇很薄,有伶牙俐齿的感觉但她本人却非常寡言少语,只见她唇线动了动开口道:“还是这么啰嗦。”

季延笑着回答道:“多年未见,用姐您还是这么利索。”

季用接过水杯,放在自己面前,扫了一眼眼前的糕点,黄豆糕、榛子酥和栗子糕。这三样是以前在传州时,季延就很拿手的糕点,也是她喜欢吃的。她摸了摸鼻翼,把手支在桌上看向季延:“你来帝都干什么?”

季延不着急开口,只拿出临行前季远慈交给他的密函,递给季用。季用瞟了一眼便知是城主密函,接过来便撕开读了起来。

片刻,擡眼向季延道:“既然我俩都奉命来查南元弘,便各自行事互通有无吧。城主在信中让我留意镇干王府动静,阿倾的女儿在那里?”

“嗯,今夜马车中一人是南青越公主,另一人便是阿倾孩儿的爱人。”

“车内是两名年轻女子?”季用有些疑惑。

“正是!她叫秦素素。”季延点头道。

“也好。”季用简短一个词,不再多问。接着转换话题道:“我现在是南元弘府中养的杀手,今天跟踪马车的目的只是确认镇干王府和平苍王府是否勾结。并无意伤人。”

季延自顾自拿起水杯小饮一口道:“我知道一个高手一路跟踪马车,多半是敌非友,本想本路截杀了您,免得您出手暴露车中人身份。但前几月在传州伤了手,并无把握能拿下您,只能一路跟着。”

“呵呵,我倒是早就认出了你。”季用也拿起水杯饮了几口。

季延又笑了笑,他好几年没见过季用了,没曾想到季用的身形变化挺大的,比之前更消瘦也更灵敏。他虽然消息灵通,但能打听到关于季用的消息并不多,只知道这几年多在北方行事。

“用姐,在皇子府可有什么发现?”季延本想问问她这几年过得如何,又怕对方嫌自己啰嗦。

“我现在只是他府中一把杀人的刀,并不能接触到他什么秘密。不过他府里倒是干净得很,应该还有其它据点。”季用想了想,确实没什么值得拿出来讲的发现。

“那以后我们就在这食肆碰面吧,或是去汇利楼给我留信也行。”季延顿了顿接着道:“我做糕点的手艺,还有些长进,用姐以后可以试试。”

季用瞟了一眼桌上没动的糕点,两指夹起一块黄豆糕,并不看向季延低声道:“前些年在外病了一场,好了之后发现丢了味觉,现在吃什么都如同嚼蜡。”

“噢,那有些可惜了,世间美味甚多。”季延有些惋惜,盯着桌上的糕点。

“我走了。”季用说完站了起来,季延也赶紧站起来。两人走到后院,季用看了一眼眼前的人,交代道:“没把握就别离南元弘太近,此人很是邪恶,智力极高疑心极重。”

“那你呢?”

“我有把握。”说完一跃便上了围墙,一眨眼人便消失在夜色。季延在原地站了一会儿才转身回了屋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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镇干王府内,各院都基本已经熄灯休息了,秦素素在酒精的作用下已经睡熟,季左躺在旁边却怎么都无法入睡。

第二天一早季左顶着一对黑眼圈起床,秦素素盯着她半晌才开口问:“我昨夜胡乱踢被了吗?”

“你昨夜睡相很好,只是我不知为何久久不能入睡。许是太闲了吧。”季左只能借口糊弄过去。

“对了,明日公主要去城外的贤梁寺祈福,这是每年试炼前各家都要走的一个流程。贤梁寺就在城外,又是皇家寺庙,沿途都有禁军值守。你想去吗?我们跟着去透透气。”秦素素上前把季左揽到身前。

季左心一动,又想安言与南青越难有独处时间,这次出行是难得的机会,自己和素素就留在府里吧。于是开口道:“算了,我们留点独处时间给安言与公主吧。”

秦素素坏笑一下道:“那我俩也独处独处。”季左脸一愣,戳了戳秦素素的肩膀:“秦姑娘,越来越大胆了。”说完推开她,自己走了。

第二天一早就送走了安言,季左站在王府门口盯着车队直到没了影。秦素素站在一旁有些纳闷,开口问:“怎么感觉你有些舍不得呢?”

季左连忙回过神来,故作轻松道:“试炼临近了,有些说不出的紧张。”说完委屈巴巴地看着秦素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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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边南青越和安言同乘一辆马车,一个时辰后便到了此行目的地贤梁寺。由主持领着按皇家祈福流程走了遍,下午在诵经阁诵经祈福,跪坐了两个时辰才结束。

南青越起身送走主持一行后,见身后小琴扶着同样跪坐了两个时辰腿脚发麻的安言,便向小琴挥手道:“去准备禅房吧,我们先休息一下再说。”说完亲自扶上安言慢慢向禅房而去。

乌羽麻骨带给安言的影响越来越重了,之前白天虽然有些精神不济,但起码还能撑过去,最近渐渐感到白天都有些撑不住了。好在安言是一个非常有韧劲的人,就算听诵经跪坐两个时辰也坚持了下来。

回到禅房两人面对面坐着,小琴若书奉完热茶热手巾后默契地退了出去。屋内没有外人,南青越便拿起热手巾来到安言面前,想要递给她又觉得这是个不想浪费的好机会。于是大着胆子蹲下来盯着安言有些苍白的脸,柔声道:“我替你擦擦脸吧。”

这哪行!安言立马按住她的手,同样报以无限的温柔道:“岂能这般僭越,请公主入座,让我来。”

南青越笑了,可不管面前人的推辞,直接尝试着第一次替人擦脸,动作小心又笨拙。安言不敢动,也不想动,不多时有些按耐不住直接握住了她的手。正在两人僵持时,门外出来小琴的声音:“公主,寺庙厨房送来一些素餐点。”

南青越皱了皱眉,正要打发走小琴,却听见安言低声道:“公主,请用一些餐点,我们也差不多该启程回去了。”

南青越意犹未尽又无奈冲门外道:“送进来吧。”

小琴进来瞟见安言脸色白中带红,自己主子面有愠色,就知道自己坏了主子好事。心中有些害怕,面上却镇定自若道:“公主,用完餐点我们该启程了,时候也不早了。”

南青越点了点头,寺庙的一点都不能激起食欲,又看看安言,见对方也毫无食欲,于是挥手道:“不吃了,准备回城吧。”

回去的路上,安言实在撑不住,靠在马车上睡过去了。南青越见她这般劳累,心里一痛。小心扶她靠在自己身上,有个更舒服的姿势。随着马车摇晃自己也渐渐闭上了眼睛。

再睁眼时,便感觉马车已经进了城,车轮轧在石板路上发出规律的声音。到王府后,安言都未醒来,南青越只能命人将马车赶至自己居住的院子门口,遣散众人后自己打横抱起还未转醒的人径直回了寝室。

安顿好一切后,交代小琴去给秦素素报了个平安。自己守在一边,见着爱人的侧颜,那是一种累极后的睡颜,南青越暗暗后悔不该把她拉去舟车劳顿又跪经一下午。

直到晚膳后安言才转醒,醒来事小琴守在一旁。得知自己睡了这么久,叹了口气不再说话,起身收拾了一番正要离去,南青越回来了。

“你醒啦,饿了吗?我让小琴把晚膳送过来。”南青越丝毫没有察觉安言久睡的不妥,这让安言稍微放心一些,便顺从道:“嗯,那就有劳小琴姑娘了。”

饭后,两人又去书房对弈了几局,眼看时辰不早了安言欲起身告退。却见南青越有些不自然地也起身,送了两步迟疑着开口道:“今晚,今晚可以不回去吗?”

安言一愣,愣了几个呼吸后,点了点头。

接下来二人便一起很不自然,棋是下不下去了,索性回房准备休息了。一番梳洗之后,两人躺回床上,中间隔了起码两个身位,都没有任何睡意。

南青越盯着床顶帷帐,悠悠开口道:“还有半月试炼就开始了,前几个月心里还很是担忧,临近反而平静了。”

“虽然过程多有波折,相信此次试炼定顺利平安。王府上下多年充分的准备,公主只需谨慎行事即可。”安言侧过身子看向南青越,南青越也顺势侧身面对她。屋外的月光并不明亮,屋子里几乎没有什么光线,两人只能凭声音判断对方的位置。明明有聊不完话题的两人,此时单单一次对话就无法再继续下去。沉默中南青越并不满足于这么疏远的距离,她伸手探了探便直接把对面的人拉到了身前。

黑暗中,紧张慌乱全部被掩住,安言藏身其中贪婪地呼吸着带有南青越体香的空气,渐渐向香源靠拢,直到鼻尖触碰到那人皮肤才意识到距离耗尽。

本还老老实实匡住她的人,被这一碰像是得到了一支令牌,获取了更进一步的允许。也只需微微低头便可吻上白日里和一直以来都渴望的人。

春末夏初的时节,空气却莫名其妙地燥热起来,南青越的理智在此时恢复了一些,她知道如果自己还要更多,身边的人肯定不会拒绝。但她也承诺过,要给安言一个光明正大的身份,如果此时仗着安言的爱意肆意妄为,是过不了自己这关的。

她稍微拉开一些距离正想开口,却被对方用手堵住嘴,只听安言清晰的声音响起:“青越,我不想等到回演州了,我的心早就给了你,这身也请收下吧。”说完不等她回话,直接吻了上去。

这次的吻是与安言本身有着强烈反差的,安言冷清甚至有些寡淡,但这次她几乎鼓起灵魂中所有的热情,把自己呈现给对方。

南青越本就脆弱的理智哪里经得起这样的冲击,她别无选择只能颤抖着用行动回应。

安言一夜未归,秦素素一早起来见对面门窗紧闭,皱眉道:“看来安言昨夜一夜未归。”

季左心里知道安言的时间并不多了,能把一个完整的自己留在某人心中,怕是她现在唯一的愿望。秦素素和南青越这两位她最重要的人,却一无所知。好在她还能等到她俩完成试炼出来。想到这里季左心里堵得慌,秦素素见她脸上晦暗不明的表情,感觉不对,于是开口问:“你这几天有些心事重重的样子,是出什么事了吗?”

季左回过神来,摇头道:“一是担心安言受委屈,二是对试炼临近还是有些焦躁。”

“对方是公主,但我们木下谷的人也不是好欺负的。要是以后这位公主负了我师妹,那我定要去镇干王面前讨个说法。”秦素素故作恶狠狠的样子,眼中却又多了很多无奈。

没多久院子门被推开了,南青越和安言手拉着手立在门口。南青越意气风发嘴角含笑眉眼带光,安言微微低头看不清表情。见秦素素和季左迎出来,才擡头低声打了个招呼。

安言以前脸上常挂的清冷是褪得干干净净,略微有些发红的脸颊,把昨晚发生的事都写在了脸上。秦素素心里五味杂陈,长姐的身份让她不知该喜还是该忧。南青越把人交给她,微笑道:“有劳师姐。”

在场的四人,一人喜悦,一人惆怅,一人心酸,一人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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