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4 章(1 / 2)
第 84 章
五月初九立夏,参加试炼的十一家队伍齐聚天闲山下的皇家行宫。太子南元杰代天子主持今年的试炼启动仪式,简短的仪式上南元杰勉励了一番参加的宗室子弟,很快就各家就准备按抽签顺序从皇家行宫后面的山口进山了。
镇干王府抽到第九,平苍王府抽到第二。按照每支队伍间隔一个时辰进山的规矩,南青越他们要在南立宽队伍进山七个时辰好后才能出发,那个天已经黑了。
既然抽签如此也没有办法,各家回到行宫外自家扎营处等待出发。南青越远远地看了一眼南立宽,两人眼神交汇片刻就分开了,但都从彼此眼中看到了坚定的信念。秦素素也不动声色地向朝歌递了一个眼色,算是打过招呼了。
南青越率五人护卫队回到自己营地,吩咐众人各回各帐养精蓄锐,自己则回到主帐,安言在里面静坐等着。
南青越进帐后,小琴自觉退了出去,安言上前替她脱下外袍,两人坐下一时无话。安言拉着她的手,翻来覆去地看,摩挲她手掌的茧又抚摸手背的伤,她低垂着眼眸没人看得见她眼中无限的眷恋和柔情。
南青越见她这样,握住她的手放在自己胸前,正色道:“放心,我们准备充分不会有问题。如果顺利按计划二十日后就能出山,安心等我便是。”
“嗯,我在出山口那边等你。万事小心!”说完就红了眼睛。南青越笑着亲吻了一下她的额头,轻松地玩笑道:“已经印上我的标记了,你跑不掉了,安大夫。”
安言笑了,从怀里拿出季流风给她的木匣子交给南青越,交代道:“青越,这是玉红草,能解百毒。进山后再交给我师姐,她知道此草的用法。”
南青越愣住了,玉红草的毒差点要了她父王的命,现在又是能解百毒的灵药出现在自己面前。安言看出她疑惑,便对此草的毒性药性做了一番解释。南青越自然是信得过她的,听完后抱着她感慨:“你我就是凭此物结缘的,世事难料呀。”说完也从自己腰带上解下一块暖玉,放进安言手中,“这是我从出生起就带在身边的灵玉,现赠送给你,算我俩的定情信物。”
安言盯着南青越手上的环形灵玉愣了楞,然后接过来拿在手上握了会儿,又小心地帮她戴回去。一边解释到:“宝玉有灵能为主人消灾解难,这关键时期灵玉不得离身。”戴好后双手扶住她的腰肢,擡眼直直地看向她。
这眼神明暗交杂缱绻悱恻,南青越看得入了迷。她没想到剥开冷清外表下的安言是这般模样,热烈的温柔的深情的都是她。想起与她初次的夜晚,发烫的皮肤、克制的喘息、紧紧环住自己的双手。南青越脑海里又翻起了三尺浪,她往前一步更贴近让她不能平静的始作俑者。眼中的清朗在渐渐褪去,雾气蒸腾起来,南青越轻车熟路地吻上眼前的人。
绵长而纠缠的相交,在帐内空气都快凌乱之际,安言轻轻推了推沉迷中的南青越,柔声提醒道:“公主,我们还在营地。”
南青越回过神来有些泄气,理了理安言的额发才开口道:“好吧,来日方长。”安言双手捧着她的脸,笑着却不答话。
第五支出发的队伍整装离开营地后,镇干王府营地里也开始对物资做最后的清点确认。护卫队五人各自清点好了各自的物资兵器,季左站在秦素素身边也帮着整理。
秦素素笑着说:“不知道拿些银钱进去有没有能使的地方。哈哈”
季左蹲在一边白了一眼她,“山里的猛兽毒物都爱银钱,你可多带些吧。”
“猛兽毒物见着我避之不及,还敢上前讨钱。”
“马上要出发去山口等待了,我们只能送到营地外。你务必一切小心,山里的东西能带出来就带出来,不能带出来千万不可勉强。大哥经历比较丰富,多听他的。最后还是那句话,平安回来。”季左此时心情十分紧张,她知道秦素素说笑是为了缓解她的焦虑,但却没什么用。
秦素素也正色道:“我知道,你在外等我,我怎么都得活着出来。自己照顾好自己。”停下来想了想,接着说:“还有帮我看好安言。”
说到安言,季左心里一沉,“等会儿你出发前,也跟她唠叨两句吧。”
秦素素笑笑:“她现在有人唠叨了。”
很快就到了出发时间,南青越和她的五名护卫各自背好行囊,佩戴好兵器,跟营地的人道别。安言站在南青越和秦素素面前分别拉了拉她俩的手,最后看向秦素素道:“师姐,平安归来。”秦素素点点头:“和小左一起,在营地好好呆着,照顾好自己。”
挥别众人后,南青越一行在一队禁军的带领下往山口而去。天闲山进山口处建有一处关卡,有皇家卫队常驻在此,把住进出天闲山的大门。南青越她们就在关卡这里等待出发。
天色渐渐暗下去,守卡的将军拿着六枚木牌交给南青越,行礼道:“请镇干王世子及众位佩戴身份牌,准备入山。”
各人收好木牌后,整理了一下就由守卡将军领路,来到了天闲山山口。望着眼前高耸入云的尖山,黑漆漆的云笼罩在山间,一条陡峭的小径直插幽暗。小径旁有不少枯树,枝桠胡乱地支着被天空最后的微光镀上诡异的暗红。山口有风带着潮湿与凉意从山里吹出来,打在几人脸上竟有腐败的味道。。
秦素素知道这是常年不见日光的密林,动物植物死后在土层里腐化的气息,这样的土层松软易陷,多有毒虫蛇蚁出没。如果不幸甚至还能碰到喜腐食的动物,这些动物爪牙多带剧毒。什么样的皇室会把宗室子弟送来这样的地方试炼,秦素素皱了皱不愿多想。
此行护卫队队长王学林此时也仔细打量了接下来的路,见众人有些愣神,于是出声稳定军心道:“时候不早了,进山赶紧找营地。按编排的队形出发。”他声调平和,语气坚定,众人也瞬间恢复了冷静,按之前编排好的队形出发进山。
南青越的亲兵队长刘甲打前阵,在最前面探路,落后他两丈距离走在第二的是南显的侍卫连志,南青越跟在他身后,秦素素在南青越身边。玄妙门下的言孔落后南青越两个身位,王学林队长殿后。队伍保持着不慢的速度往前推进,不多一会儿回头便看不见关卡的大门和围墙了。
天色也快黑尽,几人点起了火把,当务之急是找到一处庇护所,黑夜在这样的山林里穿梭是非常危险的。又走了一阵,林子里彻底没有光亮,只有各人手上的火把能照亮身边不到三尺的地方。落叶枯枝和腐败物堆积在地上,踩上去软软的,非常不踏实。四周安静得只能听见队友的呼吸声,秦素素低声提醒道:“夏季正是蛇虫鼠蚁活跃的时节,这里静得没有一丝生气,说明这里不适合活物久留。我们必须加快速度,尽快走出这片密林。”
众人点头,默默加快步伐也打起十二分精神留意四周和脚底。在林子里深一脚浅一脚地走了约两个时辰,终于瞧见前方有月光透进来了。大家悬着的心稍微放下了一点,但却依然不敢有任何大意。又走了一小会儿,几人来到月光透进来的那块空地,发现有篝火的痕迹,判断是之前进山队伍留下的。于是决定在此点起篝火歇个脚,言孔对着月亮辨了辨方位,按照与平苍王府队伍的约定进山后须往西汇合,于是队伍歇了不到一盏茶的时间,便继续起身往西去。
临近子时队伍才堪堪走出密林来到一处山坳,月亮升到了头顶,白晃晃的挂在无云的天空。借着月光众人在不远处发现一个山洞,在这样危机四伏的山林如果有一处山洞庇护过夜那肯定是再好不过的了。
很快言孔就探洞回来了,“是个盲洞,大概五六丈深。洞内非常潮湿,洞壁渗水厉害,只能勉强一晚。”
王学林看向南青越,南青越点头道:“再走下去太危险了,今夜就在此落脚吧。”
跟着言孔来到洞中,确实非常潮湿,洞壁甚至能看到连成线的水流,但确实也不能再走下去了。秦素素把这不大的山洞仔仔细细看了个遍,用她季左给她的短刀刀柄对着洞壁一阵敲打,没有发现什么异常才稍微放心一点。可这片密林过于安静一直让她感到很不安。围着在这潮湿的洞里勉强生起的篝火,几人吃了点干粮便休息了。秦素素给南青越找了一块相对干燥的地,铺上油纸和毡布向南青越道:“公主,早些休息,明天不知道要赶多少路。”
虽说南青越也是边塞行军打仗出来的,但身处这阴暗、潮湿还伴有阵阵腐臭的山洞,南青越心里难免一阵烦躁。不过她把情绪掩盖得很好,见秦素素为自己铺好毛毡便不再迟疑直接躺了上去。其余五人护卫,按计划轮流值夜。第一岗是刘甲,其余四人各自找地方睡下,很快洞内就静下来。
秦素素也很少在这么恶劣的环境里过夜,虽然身体有些疲累,但就是无法入睡。翻了一会儿索性起身来到洞口,洞口处刘甲把自己藏在一块巨石后面,听见有脚步声探头出来。
秦素素低声道:“甲哥,我睡不着,我来替你,你去休息。”
刘甲与秦素素在之前王府内准备试炼时已经很熟悉,彼此都知道对方的脾性,刘甲也不推辞点了点头就进洞了。秦素素摸了摸腰间的雪花镖,把短刀抱在胸前,在刘甲藏身的位置坐下借着月光再一次打量了一番周围的环境。已过子时,借着月光能把山坳看个大概,东边是她们来的方向,密林的边缘再外里就是黑漆漆一片了,秦素素凝视了一会儿那边密林,背脊发凉连忙转头,顺着山坳能往西走,底部是一条已经干涸的山涧,里面怪石嶙峋。往北就是一段陡峭的山壁,没路除非长了翅膀飞过去,往南不远处又是密林不知通向何处。
这次试炼就是需要各位参加的世子从关卡处入山,一路往西几乎横穿整个天闲山从最西的另外一处关卡出山,不限时间生者出山为合格。所以与平苍王府队伍约定进山后向西走,等到第二天天亮找高处待夜鸮来寻。秦素素还在密林中就意识到,密林其实不大,可他们走了整整三个时辰才走到这山坳,明显是丢了方向,走了很多弯路。而且进山时明明有一段陡峭的爬升,下到这山坳却没有明显的下坡路,密林应该就像一个转盘,把进山的队伍随机的分配到不同的方向,避免他们汇合而结伴同行。
秦素素又拿出南立宽给的菓木,看来没有夜鸮两支队伍是不可能汇合的。各家能带进山的物资都很有限,顺利都需要花上二十天才能走出去,多耽误一天且不说山中的危险会要了队伍的命,单是食物短缺这关都逼得众人不敢丝毫耽误。
在这进山第一关怕是已经着了道,秦素素有些懊恼,由于自己刚进山就被眼前的景象唬住了,以至于在密林只专心在戒备上了,没分丝毫精力出来辨别方向找到季右可能留下的记号。秦素素自嘲地笑道:“枉自称行走江湖多年,深山秘境里任意穿梭,还跟小左学了那么久的观星辨日算是白学了。”
皇家制定这样试炼的制度是为了控制宗室的规模,也为了通过可操作的手段在试炼中收回兵权、封地甚至清除可能的造反势力。试炼机制经过多年的运行,按照常理各宗室应该早就摸清楚进山需要面对何种危险,制定对应的措施即可平安出山。但实际上每年完成试炼的子弟却一直维持一个很低的水平,前一年的经验几乎不可为后一年进山的队伍所用。天地间活物总有自己的规律,不可能每年都有巨大变化,除非这山中一直都有人为的险境,不然绝不可能每一年进山面对的杀机都大不相同。想到这里,秦素素开始有些兴奋,似乎抓到点这天闲山的秘密。
从太子这么想拿回演州兵权来看,如果南青越死在天闲山就是不费一兵一卒的最好手段,所以天闲山人祸的猜想属实,那自己这一队从进山开始就被盯上了,从抽签开始让自己队伍天黑后出发,然后通过密林转盘把队伍带到这条道上,仔细回想这一路过来,好像没有遇到任何岔路,照着这路走下去也不可能跟平苍王队伍汇合,因为这密林转盘肯定把南立宽他们送去了相反方向,距离太远有夜鸮也没有用。
如果要完成计划第一步,就要退回密林转盘,找到相反方向去追南立宽他们。那现在解开密林转盘的阵眼就很关键了,秦素素自己并不擅长阵法,队伍里也没有很擅长阵法的人。秦素素想到季延,如果是他进来估计进山第一步就知道到底是什么魑魅魍魉了。
想了一会儿,秦素素起身去叫醒了下一岗,累极了回到洞内,很快就睡过去了。第二天天还没亮众人就醒了,简单地煮了点粥,就着干粮和风干肉,几人围坐在一起吃着一天中最丰盛的一餐。
秦素素趁着这个时间把昨晚自己守夜时所想跟大家沟通了一下,还把他们第一次歇脚那处空地,那生过火的痕迹也很有可能不是试炼队伍留下的。
秦素素分析到:“我们之前进入天闲山的队伍,比我们早一个时辰,按照我们到达那块空地的时间来看,他们到那里时天应该还没黑。我们生火是因为天已经黑了需要照亮。而各家试炼队伍准备的食物都差不多,歇脚根本不会用到篝火煮什么。所以我才推断,那处篝火不是试炼队伍留的。”
王学林点点头道:“当时我觉得奇怪的地方,那怼灰烬里一点残留的柴火都没有,而且灰烬很少。像点燃火堆,没添任何柴火就等着火自然灭所剩下的。而赶路的人是不会等火堆自然熄灭的。”
秦素素接着王学林的话道:“所以,我们现在的问题是,原来返回密林转盘,怎么破这转盘阵!”
南青越点了点头说:“我们准备了很多各种应付山中险要、猛兽、毒物的法子,也准备了观星辨向的方法,却没想这山里竟然还有人为的阵法。为破此阵,诸位有何建议?”
“贫道听说过一种阵法,利用地形不明显的高低起伏使人迷失方向。简单来说就是用周围的造景来造成入阵者眼见不一定为实,让他以为自己走的直路,实际已经渐渐偏向其它方向。我们进山时天色已晚,山口处看到一条陡峭的小径,进到山里就会以为脚下的路还是那么陡峭,一步一步往前觉得前方的树比身边的树高,就会以为自己一直在爬升。”言孔也在回想昨天入山后的种种,也发现一些不对劲。
刘甲皱着眉问:“但我们身体在爬山还是走平路是有判断的,不仅仅是用所见来判断。”
“当时我们脚下全是枯枝败叶,深一脚浅一脚每一步都比平时费劲,很难判断出实际的坡度。”南青越已经完全信任秦素素的说法,解释完看向王学林道:“学林将军,我们原路返回,重回密林转盘。先按照言道长提到的办法,找找阵眼所在。”
众人听后加快了吃东西的速度,对重回密林转盘跃跃欲试。收拾好行装后队伍开始往回走,王学林来到言孔身边问道:“破密林转盘阵,你有几分把握?”
言孔是个精瘦的道士,跟随玄妙多年,是个性格外放的道士。见学林将军问,也不拐弯抹角道:“一分把握都没有,只是听说过有这么个迷阵罢了,哈哈。”
王学林是非常严肃的教头,平日练兵严格为人也比较不茍言笑,见这关头了言孔还能笑出来,不由得皱了皱眉,不多言退开了。
回头路走起来就比较快了,第一天花了三四个时辰的路第二遍走才不到两个时辰就走完了,又回到了起点。这一次他们要找到转盘是如何运作,然后从反方向重新出发。
重走密林,众人已经没有昨天初入天闲山的紧张了,仔细观察着路边的一草一木,脚底也每一脚都踩踏实,渐渐地越走越瞧出其中的蹊跷,如果按照周围树木摆出的高低迷眼阵大家会往南而行,往南而行就是向着山坳而去,天闲山是一座东西走向的山脉,其中又有大大小小十余座山组成的群山。如果往南或者往北,就会不停的翻山下山,再翻山再下山。往西才是正确的方向,如果自己队被转去了南向,那照理说平苍王府队伍应该被转去了北向。
众人确认方向后,秦素素有些犹豫,她不确认季右是否已经识破这个迷阵,带着队伍在西边等着。如果是这样,那他们只需要往西走即可,但如果平苍王府队伍被转去了北向,那他们就该往北汇合。想到这里,秦素素拍了拍自己的脸自嘲:“这么简单的局,自己都能想明白,季右就算一开始被蒙住了,但他肯定很快就会回过神来。”
众人一起找对方向朝着西面快速推进,走了大概两个多时辰就出了密林。果然这边出来就看见另外一条更陡峭的山路,路边已经没有任何树木,只有嶙峋的巨石。进山前制定的路线就是爬上山脊,从山脊上一路横穿过天闲山,尽量避开山腰山坳的各种毒物陷阱。
休整了一番,队伍开始往上走,约莫在此山路上走了半个时辰,回头脚底的密林已经被山腰的雾气遮住了。正在路边一处平地休息的时候忽然听见天空有“喔喔”的鸣叫,秦素素擡头一看,是她熟悉的夜鸮,盘旋在他们头顶。秦素素笑笑对众人道:“我们很快就能跟平苍王队伍汇合了,天上的就是夜鸮。”
几人寻声望过去,果然一只灰色鸮在自己头顶盘旋。这是他们没见过的鸮,比平时常见的大了至少一倍。见着它又绕了几圈,朝更高的地方飞了去。按约定,南青越队伍见到夜鸮后就在原地等待,夜鸮会带着南立宽队伍找过来。
夜鸮不愧为收入业城奇品目录的珍禽,不出一个时辰就见夜鸮飞了回来,这次落在秦素素身边不动了。秦素素把身上的菓木拿出来放在夜鸮面前,它嗅了嗅一口吞了。秦素素盯着它的一举一动,原来夜鸮要吃菓木,虽然她之前并不知道菓木到底是什么植物,也不知道夜鸮和菓木什么联系。秦素素在心里啧啧啧一番,业城真是一个神奇的地方。每个人看上去都很坏,实际上又都很好。
不多时南立宽护卫队的一人从树后探出头来,确认无误后,大部队才现身。秦素素撇了一眼站在队伍边上的朝歌,两人还是默契地递了个眼色。南青越与南立宽交换了一下进山后的种种,原来他们也是走的回头路,重新破了密林转盘的局才找到真正的西。所以两队的距离离得并不远。
南立宽看向朝歌道:“朝歌是破局的关键,如果不是他发现方向不对和密林局,我们现在还在背面某个山腰挣扎。”
朝歌上前一步道:“这是属下应该的,请两位世子准备出发吧,我们还要继续爬升,尽快赶到山脊往西去。”
两队汇合后,按照之前布置好的,两位主将居中,护卫各施其职。朝歌走在秦素素身后,两人在这极端危险的环境里汇合,心里有了底,心情一下松快了不少。
两队人马爬上山脊后一路向西走到天色开始暗起来后又往下走了不多会儿,找到一处背风且隐蔽的空地扎营,为了尽可能的带食物药品,扎营也只是两位主将的人字帐篷,其余护卫都是一块毡垫一条薄毯睡在天地间。
人多了夜里就不用秦素素值守了,吃了点东西她就挨着南青越的帐篷铺好毡垫,裹好薄毯准备休息。用毯子蒙住头之前扫了一眼季右,见他靠着一棵树静静地看着不远处黑黢黢的虚空,不知道在想什么。
季右比她先进山大半天,一开始也被密林转盘迷惑住了,不过很快就回过神来。秦素素其实很想跟他交谈,聊聊破转盘阵的心得。但明显两人应该是不认识的,贸然交流会很可疑,算了过几天再说。
有季右在,秦素素这一觉睡得难得的安稳。第二天一早队伍收拾妥当后又攀爬到顶在山脊上行走。这里视野开阔,犹豫常年大风山顶几乎没有高大的树木,猛兽毒物也不上到这么高的地方,队伍推进得很快。不过这样简单的路线并不长,队伍行进到下午就发现一个巨大的裂缝出现在前方,生生把路撕成两半,而中间的巨大的裂缝队伍里怕是只有夜鸮能飞过去。
不得已,队伍只能下降找路绕开这条裂缝。秦素素心里想着:看来好走的路早就被人破坏掉了,这才进山第二天就遇到两次阻碍了。似乎这天闲山中有支无形的手把人赶去某条设定的路,路上有为这些拼了命想走出去的人准备的丰盛杀机。
队伍一路下到山麓,周围的树木变得遮天蔽日,光线也暗了下去,脚底又开始踩不踏实。这是一个危险的信号,大家从密林转盘出来都知道这样的地方必定危机四伏。于是队伍换了一个队形,主将身边留两人,其余人散在周围拉开一点距离。
南青越身边是秦素素,南立宽身边是他得贴身护卫明亮。在镇干王府筵席上秦素素与明亮见过面,两人还喝了两杯酒,知道对方是练下三路的高手。两人一边走一边低声交谈,秦素素问:“明兄,你感觉脚下的腐败层有多厚?”
明亮想了想,笃定地说:“不一样,有些地方很软反而浅,有些地方很硬底下腐败层却很厚。”
秦素素稍微大点声向两位主将道:“这片林子应该也是有人改造过,枯枝败叶堆积照理说都是差不多厚度,却被人弄成现在这样高低起伏。大家小心,怕是又有新的陷阱。”
南立宽点头应道:“我们在前面歇一歇脚,秦姑娘你跟朝歌你们商量下对策。”
这是个好机会可以正大光明地跟季右交谈,虽说在王府筵席上两人打过招呼,但仅仅是简单地寒暄了两句。秦素素看向南青越,南青越点了点头。等到休息时,秦素素自然走到季右身边,把自己的想法跟他和盘托出,季右想了想道:“我刚才也意识到了,这片林子跟初入山时那片林子不一样,我们一路走来并没有转圈,走过的地方我都做了记号。我们双方队里都没有擅长阵法的人,根本不知道从何防起。”
“我以为你多少懂点。”看着眼前面容陌生,但语气感觉都很熟悉的人,秦素素有点不自然。
“我并没有怎么接触过阵法,只是以前听一位朋友不时提起过几次。他说大凡阵法无外乎两种,一种是困阵,一种是引阵,困就是不入阵者困于其中,引就是把入阵者引到陷阱、杀机里。我们现在应该处于一个引阵中,把能走的路堵死,只留下他们想我们走的路。”季右只能分析到这里,至于引阵怎么破,季延就没提过了。
这是言孔插话进来:“贫道头脑简单,如果我们所行之路上有阻碍,破除便是。那就可以不按阵法所引而行。”
秦素素有所领悟,看向言孔道:“比如山脊上的裂缝,我们铁定是过不去的,有何方法能越过吗?”
季右此时似乎有了点眉目:“山顶裂缝我们破不了,但可能刚才路上遇见的沼泽地,倒是能想想办法过去。”
三人觉得这思路兴许是对的,于是立即向主将汇报。一个简短的作战会,商讨出了过沼泽的方法后,队伍又掉头开始往回走,直到又到沼泽边才停下。
说是沼泽,不过是林子里一处枯枝腐尸雨水常年堆积形成的一处不知大小的洼地,踩上去会陷进去。众人一开始面对这沼泽想的就是不要冒险绕过去,现在看来绕过去就会绕到另外一条路了,必须要想办法直接越过。
一路上队伍捡了许多树枝用于铺路,还拣了不少石块用于探路。秦素素和明亮轻功在队伍里最好,就由他二人去探路。沼泽上雾气与瘴气严重,看不清这片沼泽到底有多大,也不知道中间有没有可以落脚的地儿。众人开始用捡的树枝编篱笆,准备用来在铺在软烂的泥面。很快四块一人长宽的篱笆就编好了,秦素素体重轻,由她最先上去试,一个篱笆铺上冒着黑水的泥面,秦素素轻轻落上去,篱笆往下沉了一点勉强能托住人不陷进去。见此法可行,秦素素接过另外一个篱笆往前铺,人又轻落在新铺的路上。明亮也如法炮制,跟着往软泥面上铺篱笆,两人一路各用两块篱笆交替着铺路往前,渐渐消失在雾气与瘴气中。
大部队站在沼泽边焦急地等着,感觉过了好长时间才隐约听见有声音从迷雾远端传过来。又等了一盏茶的时间,迷雾中有人影渐渐清晰,明亮用同样的方法又从沼泽上走了回来。带回来的信息让队伍很受鼓舞,原来这沼泽并不宽,他与秦素素已经探出一条相对好走的路,队伍安全通过风险很低。
众人立即开始编制新的篱笆,还好身处树林,到处都能捡到能用的树枝。很快新的篱笆就编好了,三人一组依葫芦画瓢垫着篱笆往沼泽另一边而去。大概一个时辰,队伍全部安全通过沼泽,继续往西而去。过了这沼泽地之后路就好走了,队伍沿着山的腰线一口气走了两个时辰才又遇到一处深沟。
深沟不宽,但非常深,底下似乎还有阴风阵阵打着转儿往上卷。此时日头已经偏西了,队伍决定先找地方扎营,明天一早再想办法吧。
不多时队伍就在附近找到一处山洞,连志和南立宽贴身护卫李全一起先探了探此洞,发现此洞很深,且分岔很多,但洞内干爽通风,队伍留在这里扎营是可以的,但需要留在洞口附近,再往里走分岔多了不好把守。两位主将当即决定就在此扎营一晚,三个分岔口命人用洞内现有的石块垒个临时的石墙封起来。
弄完临时庇护所的搭建,天已经黑透,队伍围着火堆准备晚上的食物。大饼卷着风干肉就着大麦茶,众人狼吞虎咽很快就吃完,大家也不多耽误按照分工好的值守表,该躺下休息的休息,该站岗的站岗。
秦素素来到南青越身边,见她自己在支帐篷,也没上手去帮忙而是蹲在一旁,低声询问道:“公主,我们进山两天了,您感觉如何?可有什么不适?”
南青越停下手中的动作,看向秦素素道:“别把我想得这么弱,以前在军中连夜行军数日也不是没经历过。身体上的疲惫尚无大碍,只是知道了这天闲山这么多人为的险境,就是为了削减宗室而存在,心里有些说不出的滋味。都是宗亲,何至于到如此地步。”
秦素素还没开口,一旁的南立宽先说话了:“这大概就是皇家子弟的悲哀吧,一切以皇权为上,为了那个位子,帝王家的子弟又有几人能善始善终。我们这些旁支宗室也逃不过被皇权牺牲的命运。”
秦素素听完无言以对,默默帮南青越牵好了帐篷的篷布,退去了洞口值守第一班岗。与她同守第一班岗的还有季右,两人出洞后默契地没有说话,各自去到对应的位置隐藏好身型,只等洞内各人睡熟后再说。
夜深后,季右从他隐身的地方走出来,挨着秦素素在她身边的巨石坐下,压低声音道:“天家无情,是我们这些平常人家无法想象的。进山第三天了,我有个感觉这天闲山中所布种种阵法和陷阱,可能跟业城有关。”
本还有些困顿的秦素素一个激灵坐起来,盯着季右等着他接着讲。“照理说在这么大范围内布如此大量的阵法,和设这么多复杂的陷阱,需要的人力物力是巨大的。我在工部任职,却一点蛛丝马迹都没有。你想想,不是工部主持或暗中主持的大工程,我浔国上下能接下这么大这么复杂工程的除了业城还有哪些江湖势力能做到。”
“可不涉官场不是业城铁则吗?!”秦素素觉得季右说得有道理,加上之前在帝都城外掳走安言那次平白造出个静闲庵,又一夜之间消失不见。业城齐祥造办那么一家名不见经传的造办坊就做到了。如果是倾业城一门的势力,在这天闲山翻云覆雨应该是有这个能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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