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2 / 2)
卢湘看到自己通知书的时候觉得她的天都要塌下来了,她没能顺利逃离让她害怕的家,让她厌恶的A市,居然也逃不开卜嘉的魔爪吗?
卜嘉如果想欺负一个人,不需要理由,所以除了能够祈祷她放过自己外,她别无他法。
一直到开学一个月,她每天都胆战心惊,可因为南北校区一次都没跟她遇上过,才彻底松了一口气。
既来之则安之,不交新的朋友,对一切事情能忍则忍,这是她的生存法则。
聂召想说高中你们不也无冤无仇么?
最后只是说了句:“没有就好。”
又补充:“如果她找你了记得告诉我。”
卢湘根本没往聂召跟卜嘉有仇那方面想,毕竟不是一届更没在一个学校,产生交集的几率几近于无。
只以为是聂召担心她,于是又很认真地说:“那你也不要跟兆锐还有靳卓岐他们玩了,遇上了也不要掺和里面,会被欺负的。”
聂召歪头看向卢湘。
卢湘的世界很小,小到从前只有她自己,现在有一个朋友聂召跟一个骆禹寻。
“好。”她只是说。
“我跟骆禹寻要在一起了。”卢湘忽然犹豫着说。
她没有心动,甚至心跳都没有加快一秒。
只是觉得,骆禹寻的心跳好快啊,她睁着眼,看到他闭着眼,眼睫都在不停颤抖。
“啊,恭喜啊。”聂召身子往后靠着,懒懒散散地应。
“你不意外吗?”
“谈个恋爱而已有什么好意外的?”聂召擡起眼皮扫了她一眼。
卢湘对聂召的感情观不予置评,她觉得谈恋爱是需要很负责任的一件事,不能轻易开始也不能随意结束,更别说她这样的了。
她现在的情况没有办法让她有一个安分的生活,但她也在努力让自己过得更好。
“你国庆没回家么?”聂召忽然的问话把卢湘从思绪中拉扯出来。
“啊?回了一天。”
她根本不想回去,但电话一直打,她还是在国庆的最后一天回去了。
天气逐渐转寒,人逐渐由短袖换成长袖加外套,有好几天聂召上班都穿着加棉卫衣去的,早上实在太冷。
她歪头看了一眼卢湘,比起她,卢湘的衣服更是单调,来来回回这几件,好似能换过来就绝不会买新的。
“这什么?”
她的手指很轻地碰了一下卢湘的脖颈,有一块深红,像是蚊子咬的,但也跟自己胸口上,还没褪去的吻痕一般无二。
卢湘坐着弯了腰,衣服帽子往后坠,痕迹藏得深,聂召眼尖才瞧见的。
卢湘“啊”了一声,瞬间直起身子摸了摸脖颈。
“什么?”
聂召眼底带着笑:“不知道,蚊子咬的么?”
她怀疑是骆禹寻吻的。
卢湘想到什么,房间昏暗,灯光摇晃,尖叫声刺耳。
她的脸色有些苍白,结结巴巴地说:“可,可能是吧。”
“走吧,去吃饭了,一会儿食堂人就走了。”
卢湘掩盖着情绪,笑了笑整理了一下衣服拉着聂召去学校食堂,在她来之前她就充好饭卡想好要请她吃什么了。
“嗯。”聂召。
从他们学校出来已经傍晚六点多了。
靳卓岐不光是国庆的时候不在,这两天也请了假,一直到今天才有了踪迹。
聂召试图想知道他在伦敦干什么,但付坤那张嘴比什么都严,就是一只靳卓岐养得最忠诚的狗,半个字都撬不出,且靳卓岐也从没发过朋友圈,也就作罢。
倒是也没想到靳卓岐下了飞机会第一个给她发微信。
为什么知道是第一个,聂召几分钟前才问了付坤,付坤说不知道,卓哥没说,估计还要过两天吧。
打开微信看到他发过来的俩字。
【在哪?】
聂召微微扬眉说:【家。】
还在路上,但也没什么区别。
省的再找不到人,聂召还是发了句:
【我前几天去鸡鸣寺了一趟,买了一个红绳想要给你。】
红绳很单调的一根,跟路边一块钱一条的没什么区别,甚至那颗小木珠也不是很精致,只不过是因为鸡鸣寺的名号,以及说是大师开了光的缘故才挺受欢迎。
【信佛?】
倒也没有……
【你拿着玩吧。】聂召。
这种廉价到唾手可得的东西他估计都不想沾染。
这位爷有了钱之后吃穿住行都奢侈到比上流还上流。
下了出租车,沉了口气,聂召又敲着字——你不想要就算了。
显得她为了还债非要别人接收她“没用”的好意一样。
还没发出去。
看到那位过着上流生活的下流禽兽发来了几个字。
【洗澡了么?】
所以刚下飞机,先给她发消息的原因是因为这个??
怎么没憋死你呢。
***
靳卓岐看到聂召发的这条消息时正拉着行李箱出舱口,走出机场打了车,扬了扬眉骨有点想笑。
他并不认为聂召是一个会虔诚跪在佛祖面前请求一个完全虚幻的佛祖保佑的人。
他也从来不否认,他印象中那个天真善良又温暖的女孩,已经在十几年的岁月里演变成为聂召这样虚伪自私又卑劣不堪的人。
此时,这样无力又毫无用处的举动在他眼里,却又倏然让他跟记忆中的小女孩交汇了。
轻笑了一声之后,让司机掉了头,漫不经心地给聂召发了条——洗澡了么。
下了车之后拉着行李箱进了小区门,小区管的松泛,陌生人进出随意,给聂召发了微信拿到了她的公寓号,径直往她公寓里走。
上了三楼,密码解锁,她的密码倒是好记,四个6 。
开了密码锁,靳卓岐提着行李箱放在了客厅,公寓倒是挺简单,家具不算很齐全,开了灯,靳卓岐又去开空调,摁了半天发现空调已经报废了。
角落里还放着一把薄荷绿色的吉他,琴面有些瘪,似乎修过,但也变回不了原来的样子,所以被灰扑扑的遗弃在角落里。
靳卓岐忽然就想起了她来的那一天,便是背着这把吉他过来的,估计是被推下车撞坏了。
还有她不舍得抛弃的东西么?
吉他的旁边就是一个小猫笼,里面放了小毯子,一个黑乎乎的小猫正睁着眼睛看着他,害怕的往里面缩着,全身谨慎一动不动。
靳卓岐半蹲着身,大手伸进去一把抓住小猫的皮毛揪出来,动作毫无温柔可言,它被腾空在空气中,在他掌心里意识到危险,四肢张开,吓得反抗都不敢,很弱的喵喵了两声。
聂召还养了个这么怂的小东西。
靳卓岐毫无兴趣地重新把小黑猫扔进笼子里。
坐在沙发上往卧室的方向看了一眼,站起身往她卧室走。
跟客厅一样单调,只有一张床一个桌子,里面传来淅淅沥沥的流水声。
真去洗澡了。
“谁啊?靳卓岐?”
靳卓岐站在门口挑了挑眉故意不吭声,倚靠着门框往浴室门口看。
里面的水声骤然停下了。
“谁啊?”
靳卓岐恶劣地保持沉默想看聂召的反应,视线转了一圈,倏然落在了床头柜开着的抽屉里,眼神钉住。
他大步走过去拉开抽屉,里面放了几乎整整一抽屉的各种各样的白色药瓶,以及还有一把锃亮的水果刀。
他面无表情地捏着药瓶看了两眼,随后给整个抽屉拍了个照片发给Enzo。
对面回复的很快:【卓,这是什么?】
【我知道还问你?】
【是治疗抑郁症的药吗,看里面的药瓶,对方应该严重失眠,不知道他的药量吃多少。】
【建议你带他早点去医院长期治疗吧,这么多药看来吃药挡不了什么用了,抑郁症久而久之会产生厌食失眠,甚至自残自杀的想法,等到不可控的时候就没办法了。】
【是你朋友吗?】
靳卓岐盯着这句话,眼睑低垂:【如果已经自残了呢?】
Enzo回复:【卓,需要我帮你预定伦敦的棺材吗?我有朋友可以打折。】
聂召听到外面的声音,下意识觉得是靳卓岐,但没听到回应,心里倏然涌上了恐慌。
小区的治安并不算好,最近有小区的房主家里遭到偷窃,警察来访询问,聂召才知道某家的古董被偷了导致一对夫妻在闹离婚。
她迅速围着浴巾从洗漱台上抓住匕首,呼吸绷紧,站在浴室门口不敢出声了。
玻璃门挡不了什么用,如果是偷东西还好,如果是——
“是我。”
听到熟悉的声音,聂召全身瞬间松懈下来了,手指都跟着一软,匕首应声落地,发出“啪嗒”一声。
她拧紧眉,拧开了浴室的玻璃门。
“我刚叫你你怎么不——”
聂召看到靳卓岐坐在床边,正盯着手里的药瓶看,上面是英文,很多药都是之前葛元凯认识的医生朋友给她买的药。
聂召并不觉得靳卓岐会看不懂上面写的是什么。
卧室窗户半开着,风吹着湿漉漉的头发跟裸露的肩膀,有些冷,聂召裹着浴巾,看到靳卓岐手里把玩着那瓶药,擡起头跟她对视了一眼,侧了一下头视线挪到地面上掉落的匕首。
“想死啊。”他的声线温度很低,轻飘飘的,笑意也未达眼底。
靳卓岐把药瓶都捏瘪了,站起身姿态松散地走过去看着聂召,目光在她的胳膊上扫着。
聂召眼睫忽闪,下意识想躲开他的视线,却被靳卓岐用力抓住了手腕,擡高,狰狞又丑陋的刀疤暴露在两人视线交汇的地方。
聂召微仰着头,唇线崩直,握着拳头使尽了全身的力气也没从他的桎梏中挣脱开。
或许是丑陋的地方跟情绪都被尽数暴露在旁人面前,靳卓岐眼底的讥讽跟嘲笑又毫不掩饰,像是觉得她的伤疤很可笑,她吃药很可笑,她生病也很可笑。
这一切的画面逼得她的眼眶有些红。
靳卓岐的情绪出奇的平静,声音平缓:“你有脸这样下去找我妈吗?”
“死掉多容易,眼一闭什么都没了。”
“你的命是属于我的,你有做主的权利么?”
靳卓岐擡着她的下巴,拍了拍她的脸,眼底涌动的情绪想要把人碎尸万段,刺目到似淬了毒。
“我还没玩腻,你最好别让我更恨你。”
她没资格再一次丢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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