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气如霜（2 / 2）

这怎么可以？！她绝对不允许！

好在最后的晋升已经不需要她精确的控制了，只等水到渠成，换而言之，她现在能腾出手来击杀姬识冕。

至于飘岁，哈哈，他现在法力亏空，而自己半步混沌，他拿什么和自己斗？不过最好还是谨慎一些……

思及此，织霞仙子一擡手，一道血光从她的袖口里喷出，带着无穷的杀意向姬识冕砍去。

“死！”

吴岚迹看到一抹血色笼罩了姬识冕的头顶，立即掐诀，运用固金汤之法，在他身前竖起了金色的巨大盾牌，电光石火之间挡下了那一击。

此时，他定睛看去，见一柄通体血红的长剑刺中了金色屏障，剑身不住震颤，发出阵阵刺耳的嗡鸣。

“八苦剑？”吴岚迹惊疑不定，“你是怎么拔出它的？”

织霞仙子冰冷道：“我为什么要告诉你。”剑指一扬，八苦剑再次砍下。

这次不是奇袭，织霞仙子调动的力量要大得多，一剑劈下，固金汤之法构筑的大盾不堪重负，当即粉碎成点点荧光。

在织霞仙子出招的间隙，吴岚迹已经扑至她身前，弹指间连施数个法术。

误流年、定风波、破千军！

但织霞仙子今非昔比，这种程度的时间放慢和法力凝滞还影响不到她，她轻轻巧巧地伸出两根手指，将破千军的银芒捏在了手里。

“你也就会这几招了。”她轻蔑一笑，指尖发力，将银芒碾碎。

吴岚迹飞速后退，停在姬识冕的前方，表情有些凝重。

现在的织霞仙子远比他想象的强，普通的法术甚至是法力都无法对她造成伤害，就算是动用权柄，恐怕也效果有限，更何况吴岚迹根本就没有权柄！

天地道主的混沌之体，使他们从某种意义上来讲，就是九重天与地府的本身，天地尚可摧毁，他不信不过半步混沌的织霞仙子已经无敌！

如果法术不行……他深吸了一口气，缓缓向天伸出了右手。

霎时间，风雷呼啸，乌云低垂，似乎随时都会塌下来。

那不是普通的天象雷霆，而是大道之力汇聚而成的天罚，耀眼的银蛇把昏黑的天幕照得一片雪亮，张牙舞爪的电光像是一把利剑，将苍穹切割得支离破碎。

那也不是普通的四时八风，而是自三界之外吹来的虚空烈风，气流以吴岚迹为中心向外扩散，黄尘蒙蒙，狂舞的风似乎是要将所有的腐朽都清扫干净。

野马也，尘埃也，生物之以息相吹也。

拂袖之间，招引风雷。

“玉尘道子死后，我就没有再用过剑了。”

吴岚迹的嗓音空灵而缥缈，仿佛整个人已不在三界之中。

“剑法难免有些生疏了，但对付你，应该是足够的。”

他五指合拢，像是握住了一把无形的长剑，缓缓地从空中抽下，密布的阴云中裂开了一条缝隙，一缕光辉穿透云层。

狂风卷拂他的衣袖，天地道主似有所感，地道主挑起了一边的眉毛，天道主忽然露出笑意。

月娘娘和驮日翁紧随其后，诧异地望向了虚空，日月双轮同时爆发出夺目的光。

“日月同天，阴阳际会，这……这是倾覆了大道啊……”

薄纱般的金色柔和地飘落在吴岚迹的指尖，一柄琉璃般剔透的长剑在光芒中逐渐显形，剑身宛如虹霓，色彩斑斓，令人目眩神迷。

位居南方的雨婆惊疑不定：“烟岚虹霓？这不是织霞的权柄吗？”

列缺尊者声如闷雷：“你没看出来吗，织霞剥离了自己的权柄，在她彻底将其摒弃之时，飘岁将她的权柄收为己用了。”

日月凌空，混沌失序。

吴岚迹清朗的声音淡如吴山上的微风，穿过了斜挂的雨帘，横亘于旷野之上。

“往昔波澜阔，今朝亦峥嵘。”

他出剑了，灿烂的流光刹那奔去，冲向织霞仙子心口。织霞仙子后撤半步，八苦剑转而斩向虹霓之剑。

一阵撕裂空气的凄厉鸣啸。

“捉雷拈星谈笑，万法藏心胸。”

兵器碰撞的那一瞬，织霞仙子忍不住闷哼一声，吴岚迹的嘴角溢出一抹猩红。

作为人界剑术的顶峰，卸去施加在兵刃上的力道几乎已经成为了本能，但这一下的力量太过庞大，庞大到足以忽视技巧。

“游侠邀风斗酒，将军剪雪弯弓，布衣不肯庸。”

剑光如网，向织霞仙子当头笼罩而去，吴岚迹一剑比一剑快，一剑比一剑狠，剑气凌厉纵横。

织霞仙子掌中血剑盘旋，一次又一次拦下了他的进攻。

“秋若陨梧桐，凤鸟眠长空。”

虹霓之剑嗡鸣一声，在八苦剑身上一点，轻盈跃起，倏然锁向织霞仙子的胸口，他们同为天生神灵，自然知晓哪里才称得上要害。

织霞仙子愕然了一下，当即旋身横斩，却见他将右手剑腾至左手，换了一个刁钻的角度刺来。

她不得不再次身形暴退，然而即使避开了这一剑，剑术水平也已高下立判。

流风回旋，吴岚迹在空中侧身，手臂后拉，聚了片刻的力。

“袖日月，履山海，剑霓虹！”

吟词音响起的同时，长剑幻化出漫天炫彩的光影，裹挟浓郁的气机，锋芒横扫，无可匹敌的剑气逸散，又立即被它的主人收摄回来，衔接上反攻之招。

织霞仙子毕竟已是半步混沌之躯，她稳定了心神，提剑再战，气息鼓荡，以容纳万物之姿将招式尽数拦截，八苦剑的鸣啸愈发尖锐。

“却恨云霞，偏学珠帘隐归鸿。”

吴岚迹似乎只负责出剑，至于有没有击中，造成了多大的伤害，他一概不管。

此时，他的剑招竟忽然柔和了下来，像是挥舞着一条绸缎，只是缠绕着八苦剑，没有任何杀伤力。

战场上的剑术变化。

面对轻飘飘但连绵不绝的剑影，织霞仙子心中警惕，不敢有丝毫大意，仍然全力以赴。

“飞羽竹篱茅舍，振鳞箬笠渔歌，黄昏悼青冢。”

两人又一次近距离交锋，惊鸿一瞥间，织霞仙子发现他的表情有点奇怪，像是解脱，又像是悲哀。

在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复杂心绪里，她看到霓虹之剑崩碎成烟霞，看到吴岚迹毫不畏惧地迎向自己的剑锋，伸手将剑刃握在了掌心中。

鲜血飞溅，八苦剑铮然暴鸣，剑身猛地一震，织霞仙子紧握剑柄与吴岚迹角力，不料八苦剑的剑柄忽然断裂！

“天地皆老去，留谁与我同？”

吴岚迹握着只留剑刃的八苦剑，剑身上孕育着激荡的风雷。

一剑刺出，歪歪斜斜，像是初次学剑的稚子，一腔剑意却如长江大河澎湃，奔流倾泻直入浩瀚汪洋！

在那道璀璨至极也凌厉至极的剑影中，织霞仙子听到八苦剑欢欣的嗡鸣，看到低垂的天空突然拔高了数千丈。

众人缄默不语。

天地间，唯见一片剑气如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