纵使相逢应不识(2 / 2)
宁五渐渐撩起眼皮,从模糊中渐渐聚焦,然而却吓了一大跳,一个穿着怪异表情冷淡的人坐在对面,盯着自己。
宁五惊慌激动的膝行两步蜷缩到矮榻一侧,前胸和手掌死贴着粉墙,恨不得把自己嵌进去。回过头颤声问道:“你……你是谁?这……这是哪?要……要干嘛?”
“我是天歌,此处为天界。”此时天歌已起身站于三步之外
“你……你有病吧,少……在这给我跳大神!……我是……我是坚定的无神论者……”宁五不仅又往墙上贴了一寸。
“你先坐好,如此不雅”
“我……我跟你说,我我……告诉你们我可是堕云层的人……绑架是犯法的!”
“我并未绑你,也不会伤你,你先坐好……”
“你先说这是哪?”
“这是……”天歌改了一下措辞道“我的府衙”
“府衙?是什么?!”
“……就是你们所说的办公之处”
“办公室啊”宁五见对方长的并非一脸恶像,反而还挺文雅面善,心想可能是个什么游戏馆啥的,绷紧的精神有些松下来,粉墙上的手缓缓贴开。
天歌见状靠近一步,宁五瞬间又警惕起来,双手重新贴上往墙使劲蜷缩“你……你别过来,就在那站着!”
天歌站定不动,宁五迅速整理思绪,在脸上撤出假笑套近乎
“小哥哥,我很忙的,而且不也不喜欢spy,这样我可以不告你绑架勒索,当然假如是我晕倒在路边,你好心救我,我对此深表感谢”
宁五努力平复住心中的十万匹草泥马,和脑中几千种互诉乱想,还要维持一脸和蔼可亲的表象“你知道的……精神病犯法也是要受法律制裁的”
“你先坐好,如此很不雅”天歌有一丝无奈,但依旧站在原处未动。
“我跟你谈正经事呢!你老让我坐好干嘛!不雅不雅哪儿不雅!?”宁五两手扒拉着自己的衣服同时低头扫向全身。
“卧槽!……”
宁五身上一件蓝白条纹的病服,与其说是病服不如说是一件宽松的罩子,由于醒来时只顾惊慌的往墙角缩,此时罩子下身几乎全都胡乱的团在腰间,下身只留了一条蓝白底裤,两条腿赤裸裸晾在外面。
宁五瞬间从脖子红到了耳根,局促慌忙的将罩子扯下来,低着头不再言语。
天歌将放在另一把圈椅上折叠整齐的玄色袍衫取来放在矮榻边上:“穿上吧,干净的。”
宁五双膝跪在榻上,悻悻的伸手将袍子勾过来
“这玩意儿怎么穿”宁五双手拎着袍衫问天歌
“那是裤,穿在下身”天歌指着掉出摊在榻上的那件,然后又指向宁五手上拎的那件“那是袍衫,套在上身。”
天歌按照指示将裤子套上,然后将袍衫的两袖套上,在榻上站起身看向天歌问:“然后呢?”宁五巴拉两下袍衫前襟,苍白的前胸明目张胆的亮着,上面连个扣子都没有。
“左襟叠于右襟上,系腰间带。”
宁五按照指示将腰间系带系上“可以了吗?这什么玩意儿啊,衣服这么宽,袖子这么笨,穿着累死了。”宁五交叉手将袖子抓在胸前摆弄
“将绦带系在腰处。”天歌擡手指向落在榻上的一根鸦青夹银丝的绦带
宁五顺着方向弯腰捡起半垂在榻边的绳子“绕在腰上就行吗?”
“嗯”
由于袖子宽大,宁五腰间的绦带将袖子也绕了进去,越搞越乱,最后袖子是拽出来了,袍衫在腰间乱七八糟堆了一堆。
“就这样吧!太乱了,弄的我一身汗。我实在不明白了为啥要穿这玩意儿。”
天歌眉间微蹙伸手将衣袖折上三寸,露出骨腕,默声走到榻边:“过来”
“干嘛?”宁五揪着绦带问
“如此不雅,过来……”
宁五竟真的听话侧身到天歌跟前,天歌擡手到胸前正好到宁五腰处,天歌垂目一点一点将宁五绑死的疙瘩解开。宁五低头目光一直从天歌挽发的梅枝木簪划过垂下的睫毛落在天歌手上,竟有些不好意思。
宁五盯着天歌白皙修长的手指以及指腹上整齐干净的指甲,竟然想到了水晶,扣在玉上的水晶,温润晶莹。宁五竟然有握上去的冲动,他自己都被自己吓到了。
衣袖上滑,露出了腕上触目惊心的三寸伤疤。
“你手腕上怎么会有这么重的伤?”宁五温声问
“旧伤,无事”天歌已将宁五的袍衫整理平整“擡手”,宁五听话的将双臂横展伸开。
天歌双臂环住宁五的腰,侧脸几乎贴到宁五腹前的衣料,宁五不自觉的习气让腹部后移,天歌将绦带从后侧绕过,宁五侧过脸掩饰尴尬。天歌在宁五腰前打上结节,将绦带余处的尾穗捋顺垂下。
天歌后退两步:“好了。”
宁五呼一口气,掀起袍衫下摆盘腿坐在矮榻上:“你看这s我也py了,能放我走了吗?我看你也不是坏人,你放心,我不会举报你的,只要你让我走。”
天歌撩袍坐在在身旁的木椅上,顺平衣袖淡然的目视宁五:“这里是天界,你已于中元节子时在人界去世。”
宁五是在忍无可忍赤着脚一步跨下矮榻双手叉在腰间:“你……你是不是有病,我看你就是有病!”
天歌起身将青冥司的后窗推开,青冥司位于神霄府最里侧的一处单独宅院,神霄府位于凌霄殿西侧第一宫,青冥司前院能见凌霄殿与南天门后窗能一览其余一百零六宫殿,视野辉煌壮阔。
天歌擡手指向窗户:“你看我并未诓骗你。”
光是一个小小窗口的景色就足以让宁五惊呆,木偶一般擡着脚步移到窗前,金檐玉瓦,灵岫相携,云蒸霞蔚,芝兰玉树,一望无垠……这是哪啊,天梯层吗?
宁五迟疑片刻,突然激动兴奋的转身大步凑到天歌,吓的天歌后倾小步。
“WC,哥们儿!你这视野太牛了吧!天梯层不愧是天梯层,太他妈壮观了!就是里面旧了点……但是!地段好啊!还有你这房子贵吗?祖宅?卖吗?”
宁五擡手要拍天歌的肩膀,天歌精确闪躲后退,宁五扑了空尴尬的收回的手挠向后脑,但仍掩盖不住兴奋:“没想到啊哥们儿!你是个大户!有眼不识泰山……啊……”
宁五话没有说完,只留一声波澜壮阔的惨叫,回荡天庭各宫见,天歌单手拦腰抱着宁五穿梭于云雾中。
“静音,扰神”天歌低头淡定说
宁五从惊慌尖叫然后闭嘴,然后身体僵直,泪流满面,不知是风催的还是哭的,他在飞,不是梦。
回到青冥司半晌,宁五还未回神,脑子里有个声音直直的告诉他:你真的死了,可是他的心还没接受。
“我……真的死了……”宁五垂头耸肩坐在榻边,一趟天庭游比天歌无数次的解释有用“呵呵,我也算是证明了人死后有魂魄……”宁五两手混乱的搅在一起苦笑调侃。
“你……不必难过,等与我一同完成任务,便可再去做人”天歌端坐在对面的木椅上。
宁五听到忙擡起头,眼里亮着光:“我还能复活?”
“你的心已经被取走……所以……”
宁五想起来,他曾签过器官捐献,想必他那身丢脸的罩子就是被取心脏时穿的。
“那你跟我扯什么啊……”宁五失望再次低下头。
“你,在人界有非常不舍的人事吗?”
宁五沉默半刻垂下的双脚晃荡敲打着:“呵呵……好像也没有……”他当初做遗体捐献一个是想做点善事,还有一个原因是医院会为自己收尸,然后办个葬礼。
“这样想,死不死的貌似也没啥了,是我矫情了……”宁五擡起头的瞬间脸上阴转晴:“为啥选我啊,我做人的时候存在感可没现在高”
天歌:“你是玉帝钦点”
“我去……没想到我的魂儿还能有这种待遇,要知道就早点死了哈哈哈哈”宁五笑着低下头,须臾眼泪砸在手心里“我,上辈子就算过去了,是吧……”
“你……”天歌张张嘴又闭上了,这么多年他确实已经不太会去安抚他人的情绪,只能静静坐着。
“没事过去就过去吧,至少我做鬼的时候比所有人都酷啊。”宁五抹掉眼泪擡起头露出两排牙笑着说。
他是他爹捡的,从记事开始,他爹就一直在重复这个事实。然后告诉他得孝敬他爹,为他爹养老送终。因为他爹不仅是爹还是他的救命恩人。他爹不是什么救人一命不求回报的大善人,捡他就是为了防老。
他爹比他早死一年,也算是为他送终了,只是可惜没替他养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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