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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罗绮者已非养蚕人(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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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帝沉默半晌,回身脸上已没了嬉笑调侃之颜,长叹一声:“你啊,真是九百年不改秉性,还要吃多少亏?你老老实实清天册不好吗?这事又与你何干?你若实在想鬼狱里的两人入轮回,我可直接帮你……”

“于法不合,对是对,错是错,自有青天律和丰都律来判,无需私交帮授。”

鬼帝知道天歌的秉性,否则也不会被连贬两次,回身坐定恨铁不成钢的擡眼看着天歌:“来啊,将生死簿呈来。”

声罢一位黑衣白脸鬼差双手撑着地府生死簿上来,规矩的摆放在鬼帝身前的案桌上,随后退下。

鬼帝对地台下的天歌谨慎嘱咐:“弟弟,你务必要保密,否则兄长吃不了兜着走。”

天歌颔首:“必然。”

鬼帝将生死簿翻到李蒿页,挥手李蒿生平所记以金书浮于空中。

经查李蒿是终生白发送黑发无子之命,长子李瑞之,次子李之恒,均年幼夭逝,李蒿为次子强取冥妻,残害人命,判了一世畜生道。可生死簿上只字未提与疫病有关的事项。

天歌:“兄长……”

鬼帝收回生死簿:“你所查的当然不会白纸黑字记录在案。”鬼帝挥手将长极殿布上结界,只留他们三个。

“李蒿”鬼帝双手撑在桌案上顿了半刻“雨师元君副使李瑞之的生前生父,李瑞之死后万民立庙祭祀,玉帝点中飞升,后来李蒿为延续香火生了次子,李蒿此生亲缘浅,次子李之恒十八岁未过夭逝,后来李蒿想生第三子,可又怕再夭,请了一个术士,术士说李蒿八字过旺,克子。城中最西方的女子入家门镇压可解,李蒿一打听是安家的长女安宁。但李蒿胆小不敢强取豪夺,天天去李瑞之的庙里哭诉,求他保佑开眼救救李家。没过多久,安家的次子就得了瘟疫,没钱看病,李蒿顺势找上门,买了安家长女为次子冥妻。安家长女自尽在娶亲轿中,之后的你应该都知晓。”

天歌:“怎会如此巧合,当年我只在白攸边郡布过瘟疫,壅舟京都怎会有?”

“你说呢?”鬼帝挑挑眉

“是李瑞之!”天歌恍然。

“你都穿到当年的坐标之中,为何查看不到我说的这些?”

“因为被封锁了。”

“安家长女安宁和宁家的独子宁安死后都自愿入鬼狱,而且这一段也确实无法录入生死簿。”

“所以你才纵着虔娘私逃六百年。”

鬼帝喟然,支手扶额“我这是个生死口,是非多,哪个神飞升前不得有个把亲戚,这个线头一较真,扯出来一大把,况且这件事我也尽力如各方所愿了。”

“何为如各方所愿?”

“如安宁所诅咒,李蒿入了畜生道,李之恒也不得善终,至于安家父子,最后都未得好死。要不然凭她一个小小虔娘能替这些人改命?所以……”

“所以就给了李瑞之一个顺水人情?”

鬼帝擡眸看了天歌一眼,见天歌脸色冷峻忙说“哎呀!是兄长错了好了嘛!但你说我还真能去咬雷霆都司不放啊。”

宁五静默的双手交叠站在天歌一侧,身上的衣袍穿的还是不习惯,但是总不自觉的像天歌一样两手叠于胸前站立,这样看着好看有精神。

他听着他们言语上的来往,心里觉得凄然,几只鬼的公道就这样被一个神的顺水人情断送掉了,上面有人好办事在哪都是一样的道理。

天歌还在与鬼帝争辩。

“怪不得虔娘对你如此愤恨,那李瑞之是如何帮李蒿的呢?”

“这我可就不知道了,我这记录不到啊”鬼帝撑手挑眉一副无奈相

天歌话锋一转问:“这虔娘又是何来头?”

鬼帝一见天歌没有继续追问松口气:“哎呀,她呀,也是命苦,生前是个将军功绩不菲,本应登南斗册的,不知为何被玉帝贬到我这做守神。”

鬼帝凑近低声道:“你是不是探坐标了,没探到说明对方封了,你又何必惹一身臊。”

“他封的了坐标,但是封不了事实,借西王母的天机镜一看便知!”天歌提声毅然回道。

宁五侧目看向天歌,他眉目肃正,声音铿锵的砸在长极殿上,宁五心里一顿,如同自己又长出一段脊梁骨,不自觉的挺直了腰板儿,擡高了额头,他似乎也摸到了这一行的意义,长极殿都不可怕了。

鬼帝也跟着提了声:“天机镜得玉帝的面子才能借来,你这是要惊动玉帝?以后你在天界还混不混?”

“兄长,你总说处世之心各不同,是非不可一刀斩,偶有私心人之常情。但我们是神!”

天歌停顿少时凝向鬼帝“若只涉地府我不会问,也理解你的难处,但此事恐涉天册,不可让!”

鬼帝蹙眉擡眸看向天歌,擡手握住天歌手腕“真的?”

“虔娘出逃的六百年去了何处?又做了什么?她是鬼狱的守神,古往今来每一封天册都会有数万魂怨出自鬼狱,兄长忘了吗?”

“不会这么寸吧……还真给赶上了?”鬼帝思虑半刻扯上天歌的手腕“走!我与你一起上天界,此事若真牵涉重大,我自是承担我的责任!”

“兄长稍安,我先带虔娘上天界,然后请求玉帝借天机镜,看雨师元君态度如何,如我应付不了再请兄长,不过……可能会波及兄长受些罚。”

“哎呀!我就一瞒报之责,能受多大的罚,也怪我当年私心,想着事情都已经发生了,雨神副使又是飞升新贵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送个人情算了,谁知道真就摊上了。你不用管我,真当我是胆小鬼了,我可是鬼头儿!”

鬼帝笑着拍拍天歌的肩膀,然后侧目看了宁五一眼:“你要带‘中元节子时’上天界吗?不方便可以先放我这。”

天歌看了一眼宁五:“不用,他胆小,你这鬼窝他害怕……还有,他名为宁五。”

鬼帝擡手撇撇嘴:“好,宁五……”然后转向宁五:“宁五再见。”

天歌与宁五走出长极殿,宁五并肩行于里侧,低声问:“这个鬼帝的性格,你怎么会和他称兄道弟?”

“虽然我不赞同他的很多做法,但如我在他的位置上不会比他做的好。”天歌侧头平视昏暗渺茫的半空,罗酆山氤氲在鬼气里。

“你可知鬼帝为何成为鬼帝?”天歌垂目对宁五问

“他的母亲就被封压在这黑水之下,但没谁知道他母亲是谁,又为何受此惩罚。”天歌走到庑廊边沿指着脚下深不见底的黑渊。

“为什么啊?”宁五有些吃惊跟着天歌走到边沿,双手撑在庑廊的桅杆,那黑渊如同有魔力一般让宁五感到眩晕,忙收回目光转向天歌“他可是鬼帝啊......”

天歌哂笑:“或许就是因为他是鬼帝。他每年的众神考绩要拿到第一才可去见母亲一面。众神考绩需要各府司互投。他做了一千年鬼帝,只见过一次,就是六百年前那一次。”

“忽然有些心疼他了。”

天歌看向宁五苦笑:“谁都有无可奈何之处。”

这是宁五在清醒状态第一次上天界,激动之心无以言表,又尽力压制着,免得让天歌觉得他没见过世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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