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战红袍(1 / 2)
将军战红袍
半乾坤捆着梅旸腾于半空,脚下千里两军对垒,半乾坤对着被封住的梅旸道:“似乎老天也来看绕闹。我待你可是不薄,让你以天帝视角观赏人间厮杀,你可不能让我失望。”
梅旸脚下踩着压地的乌云,乌云下旱雷霹雳,黄沙漫卷,一眼望不到边的红色枪缨像悬飘在瑟瑟黄昏里的血滴,只等一声令下就会纷纷随着命运砸落在黄沙上。
金戈铁马,旌旗烈响,太子、雷鸣、戚朝阳、唐渊、凌霄云均骑马立于阵前严阵以待。战鼓起攻角鸣,雷鸣拔剑高举瞬时杀声四起。
太子依计与雷鸣坐镇中军,北青乌吉带兵直戳南靖心脏,霄云带的两千利剑靠着灵活秋风扫落叶刺向乌吉杀出一条血路。
雷鸣趁机插缝,将北青切成两半,戚朝阳与方算子找准时机向两侧包抄,围出两个口袋,企图憋死乌吉。
这日本应橙暖的黄昏日头,却是冷凉的苍白,毫无情感给予陷入屠杀的大地亮光。
乌云从日头前奔袭而过,留下不规则的阴翳,仿佛只为营造出诡谲氛围,让他们认清敌我以便死的更悲壮惨烈。
喷出的热血如冬日覆雪盛开的红梅,怪诞而绝美,没有一丝日光的温暖。
乌吉见梅翼端坐在高马上红了眼,疯了一般撕出一道口子,对着梅翼杀来。
雷鸣见乌吉已经入瓮,开始突围,乌吉的骑兵以野蛮刚猛著称,一旦突围成功,接下来就会如喷涌而出的蛮牛横冲直撞反向包抄他们。
正是时机雷鸣吹响哨子放信号封第二道口子,戚朝阳、方算子、凌霄云收到信号封死自己的位置以免溢敌,等着唐渊的两万神兵。
然而,不见反应!!
雷鸣再次吹哨,依旧没见唐渊带兵封口,雷鸣多年征战极为敏锐,危机感和恐惧感让雷鸣有些慌。
但雷鸣没有放弃吹过几次号子后,嘶声大喊起来道:“唐渊!封口!……唐渊!快他妈的封口啊!……”
乌吉如饿狼见肉一般嗜血的盯着雷鸣狂妄大笑:“雷鸣你的神兵来不了!口袋封不上了!等老子也给你来个瓮中捉鼈!”
雷鸣亲眼目睹乌吉冲破封锁反向包抄,北青一队人马冲出来接壤,犹如五雷轰顶一般将他击的粉碎,他们被装在了口袋里装到了瓮里,任人宰杀!
戚朝阳、方算子、凌霄云也感觉不妥,奈何被敌军缠住脱不了身,眼看着敌人越杀越多,他们如蝗灾中的田地被蚂蝗淹没……
没有人注意日头已被啃食殆尽,很快大地陷入无尽的漆黑。
有人惊恐的高喊:“是日食,是日食啊!……”,南靖的兵顿时如无头苍蝇一般慌乱逃窜,他们觉得这是上天的启示,他们永远都赢不了……
北青源源不断的援军还在死死的围困封杀,戚朝阳的战马被刺,跌破在黑暗中,凭意识厮杀,他第一次如此清晰的用耳朵用鼻子去感受战场。
刀枪通穿铠甲的刺耳,人畜惨鸣的悚然,血肉像雨点一样喷洒在脸上让人战栗,空气中混着砂砾是令人呕的血腥。
他厌恶恐惧黑暗中的战场,他仿佛见到父亲是如何陷入绝望,被一刀一刀砍死,砍的血肉模糊。
北青骑兵居高临下砍杀戚朝阳,戚朝阳疯了一般猛烈挥着长剑,嘶喊着“你们去死吧!……”独血流进眼睛里,酸疼模糊战场附上一层红,仿佛漂在血海里。
冬雪覆梅的战场被吞噬,黑暗覆盖了青天白日下的杀戮,吞没了潜在的罪恶,同化了超出人性的失控。恐惧裹挟住杀戮中的人们,人们因恐惧更加疯狂的杀戮。
黑暗无法让人们从失控的杀戮中打捞出来,刀枪摩擦出的火花如鬼火般昭示着人们浓稠的希望与绝望。
黑暗消失时,战场如梦初醒,愈发惨烈。
雷鸣要杀敌还要护着太子,寡不敌众,身边的人一片一片的倒下,最后就只剩他挡在太子身前,盔甲已被砍的破烂不堪,双腿勉强支撑站着身子,脚下是层层堆积的敌军尸体,周围还有无数敌兵举着长枪对着他。
雷鸣将太子死死护在身后,梅翼一手紧紧握着刀一手拍向因无力而颤抖的雷鸣:“雷将军,我此生都是孬种,今日注定死在战场,请允许我勇敢一次。”
雷鸣已然杀红了眼,听不到任何声音,只是死死的拉着太子的胳膊。
太子用力扒开紧攥着自己的血手,当在雷鸣身前,雷鸣回了些神,北青数十把刀砍下来,太子只觉得后颈被用力一拽,雷鸣已经覆在他身上,刀刃全部砍在雷鸣背上。
雷鸣的血滚烫的一滴一滴落梅翼脸上,梅翼惊愕的盯着雷鸣眼球暴凸狰狞的脸,那些血如烈火一般炙烤着他的麻木懦弱的神经。
梅翼失控的翻开雷鸣的尸体,拿起刀凶狠的砍向敌人,他此生从未如此无畏刚毅过,但这份无畏与刚毅来的实在是太晚了……
眼看南靖全军覆没,即将斩杀南靖太子,乌吉却收到紧急调令撤退,清河大乱,北青王暴毙于行宫内,南靖太子留活口。
即便再不情愿,乌吉也不能耽搁,清河的情形比战场更重要。
乌吉下令撤军,梅翼被活捉。
“是看到了吗?这都是拜你的二哥梅和,你的好友韩昙所赐。”
半乾坤满意的看着因气血翻涌而全身撕痛,剧烈颤抖的梅旸:“你得再激动些、愤怒些、悲痛些、绝望些,如此你的这副血肉筋骨才能更畅快!”
说着一掌将梅旸推出去。
梅旸摔在地面时,只剩一望无际的尸体和血色的黄昏……
梅旸忍着剧痛恐惧惶急的翻找着尸体,呼喊着梅翼、戚朝阳、方算子、唐渊、凌霄云、雷鸣的名字,当然已无人应答……
梅旸跪在尸堆中无助无力绝望的环望,却突然扫到在远处一个半坐的人影,梅旸冲跑过去,是方算子!怀中抱着一具被砍烂的尸体,四肢均已不全。
梅旸缓下脚步试探的喊了一声:“算子叔叔……”
方算子没有动,梅旸走近几步又喊了一声:“算子叔叔……”
方算子茫然的转过头看了他一眼,又转了回去,抱紧了怀中的尸体。
梅旸蹲下身:“算子叔叔他们呢?”
方算子滞滞的回了一声:“都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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