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攻占海州(2 / 2)
\"天章阁待制的批文?\"杨雄冷笑一声,抽出腰间朴刀挑落那檀木牌,\"熙宁典契在前,宣和批文在后,这是用伪证强占民田——按寨规,查抄钱府,田归原主,人押往济州审办。\"亲卫们上前时,钱府管家还在嘶吼\"我要告到开封府\",却被百姓的骂声淹了下去——李老实的老娘扑上来撕他的衣襟,\"你家占了俺家三代的地,天杀的!\"
梁横扶着田埂上的老槐树,指节捏得发白。他在海州当都监时,钱员外每年送他两匹海州绫,他不是不知这家人的底细,只是\"官官相护\"四个字,像块石头压在心头。此刻看着李老实颤抖着接过桑皮纸田契,上面盖着\"梁山海州安抚司\"和\"海州军州\"双印,忽然想起朐山乡的里正曾对他哭:\"都监,俺们要的不是免租,是自己的田啊。\"
王登榜的右腿还不利索,却挪到田边看学子们插木牌。每块牌上都用炭笔写着户主名、亩数、土质,黑土标\"上\",黄土标\"中\",沙土标\"下\"。有块牌写着\"王二柱,密州昌邑人,流民,上田三亩\",他忽然怔住——那是他同村的后生,去年逃荒来海州,原在盐场晒盐,如今竟也有了田。
张金彪盯着账册上的\"公田\"二字出神。苏州的乡绅也有\"义田\",却多是摆样子,租子比私田还高。可蒋敬正在跟里正说:\"这十亩公田,收了麦先修学堂,让柳家庄的娃子都识几个字——先生的束修就从公田里出。\"他想起苏州老家被花石纲毁了的私塾,喉咙忽然发紧。
张叔夜弯腰捡起块碎瓷片,上面还留着北宋官窑的冰裂纹——该是州衙库房里的旧物,许是战火中摔碎的。他望着田埂上穿梭的身影:穿襕衫的学子在核对亩数,戴幞头的乡书手在誊写名册,裹着脚的农妇给众人送水,连扎总角的孩童都在帮着捡散落的竹签。这场景,比他在海州推行\"减盐税\"时热闹十倍,也实在十倍。
\"张大人可知,\"宗泽忽然开口,\"海州军器监的匠人,昨夜给步弓加了新刻度?说要量得更准些。\"张叔夜抬头看向云蒙山方向,陶宗旺的工程应该在凿渠了,萧嘉穗带着学子们画的渠图,怕是比朝廷的《农田水利法》册子还要细致。
田埂尽头传来一阵欢呼。李老实举着田契跪在地上,对着新分的土地磕了三个响,额头沾着的泥点混着泪珠子往下掉。张叔夜忽然想起开封府的方田均税石碑,早被风雨蚀得只剩模糊的字迹,而海州的田埂上,这些青竹竿、桑皮纸,倒像要在土里扎下根来。
谯楼的钟声又响了,这次不再是慌乱的警铃,而是晨课的钟鸣。闻焕章带着新选的里正们往乡学走,要教他们认新田契上的字。张叔夜拄着竹杖往回走,竹杖敲在青石板上,笃笃的声响里,竟有了几分踏实的意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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