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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章 春水 我没和她结婚(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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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年。”

秦在水淡淡接一句,懒得搭理他。

他喝口水,目光瞧向春好。她还在和最后一个没敬完的人敬酒,身体有些佝偻,一动不动的。

他知道她听得见。

徐总也加入进来:“婚礼我还去了的,见了您老爷子一面,老爷子现在身体还好?”

“身体还好。”他说。

春好敬完酒,目光涣散地回到座位。

那些对秦在水的遐思也荡然无存了。

半天的相处又能证明什么呢?

他手上并没有结婚戒指,但她好像又看见了戒指。

是啊,她见过的,那次在西村,他无名指上的淡金色戒指,还有结婚时,他黑色西服上的胸花。

她在幻想什么?

她在欣喜什么?

那些无望的岁月又浮现在眼前,那些虚脱的时光、手中编织的银杏叶、武汉到北京的绿皮火车……

春好眨掉眼角的水雾。

她明明,都亲眼见证过的啊。

-

吃完饭,众人没立刻离开。

餐厅就在黄浦江边,这一段没什么游客,一出去,耀眼的三件套进入眼帘。

江水黑沉,大家沿着北外滩散散步。

秦在水也没走,他落在最后。

万合和环科的老总在前面谈项目细节,这不是他这个级别需要插手的,他只用等他们拿出方案,批准签字即可。

钟栎走在他边上,看眼江对面的琉璃般的电视塔,饭局上一顿阴阳怪气,他很是得意。

夏夜的风有些热,但刚从包间出来,又还好。

“吃得开心?”

秦在水伸手理一理袖口,问钟栎。

他饭局上提起自己结婚的事,究竟是说给谁听,他心中自然有数。

“当然开心。上海这边菜真不错。就是不能常吃,常吃得腻了。”

钟栎没听懂话外音,他问:“对了,辜小玥什么时候回国?”

秦在水:“下个月,她带小孩儿一起回来。”

“哦,带小孩儿……”钟栎一愣,“等等——”

他愕然:“小孩儿?你的?还是谁的?”

“她男朋友的。”秦在水扫他一眼,“一个华裔钻石商。”

钟栎凝固了,他安静了好几秒:“传言竟然是真的?”

“嗯。”

他指指他:“那你……你被,被那啥了?”

秦在水脸色微变,也是被他弄烦了:“我没和她结婚。”

他说:“只是办了个酒席。”

钟栎扯扯唇:“老爷子知道吗?”

“不知道。”

“辜家……知道吗?”

秦在水声音冷淡:“辜家又不归我管。”

钟栎语塞:“那你们要这样一直合作下去?”

“合同快到期了。”秦在水说,“大概率不会再续约。我也不想再续。辜小玥明年也要在加拿大领结婚证。”

“……”

钟栎气笑了,“你们真行。”

“那你图什么啊?”这么多年,钟栎还是问出了这个问题,“值得吗?我有时候真不懂你图什么。”

秦在水凉道:“不懂可以闭嘴。”

“……”钟栎闭嘴了。

秦在水抄兜继续走着,他看眼上海这边的天空。

这边的夜景太过绚烂,和北京的不太一样,和西达的也不一样。

他没想和任何人结婚。他只是,提前收割了一波圈内站队的那些人的利益。

那时西达还在试点,集团内部的支持率并不高,股东也不乐意。他需要明坤股价大涨,需要获得更多的实权,保证西达的搬迁试点如期完成。后来他也确实完成,但也养了很久的伤。

好在他办成了,给现在全面扶贫提供了很好的试点经验,几乎可以涵盖西南地区90%的村落,都是极度珍贵的案例和解决方法。

秦在水看眼前面的春好,她走在在队伍间,也落在最后。

有同事停下来拍照,她无动于衷,只是跟随地、呆呆愣愣地停下步子。

他看见她来到北京,念大学,变得那样漂亮,工作又认真,符合他从前对她长大的幻想。她活得开心、顺利,有喜欢的人和事,这比什么都重要。

值得吗?

当然是值得的。

-

春好站在同事身边,看她们挨个拍照。

宋赟喊她:“春好,和我们一起合照吧?”

春好摇头,心里一片空茫。

“春好?”宋赟再度邀请。

“哎呀赟哥,她都摇头,还喊她干什么?”倪忱说。

宋赟尴尬。

春好一笑:“你们拍吧,我看着就行。”

倪忱看她虚弱的模样,“装什么装,自己做错事还一副无辜的表情。”

春好眼皮垂着,没说话。

另一边,有同事在八卦厉甄,说厉甄背后的干爹就是环科的老总。

“可我们老总不是已婚吗?厉总今年35,老总……”那人看眼周围,厉甄已经陪着老总走很远了,“老总今年47。他老婆在国外带小孩上学。”

“总部的这个老总姓什么?”另一个同事问。

“姓文。”那人说。

“大一轮啊。”大家啧啧。

王勉笑:“我就说她有干爹吧。”

又有人说:“你们知道秦总的老婆是谁吗?”

“我知道,是前几年那个影后,以前蛮有名的,这几年都不演戏了。”

“辜小玥吧?我老早就看到有狗仔爆料说她在加拿大生小孩。”

大家眼睛一亮:“真的假的,那秦总不是都有孩子了?”

春好在一旁听着,心里血肉模糊。

头一次觉得自己的喜欢这样龌龊自私,她竟然喜欢一个有妻子有孩子的人。

而这个人又是秦在水,是资助、庇护了自己近十年的人。而她就要失去这个人了,或者已经失去。

有同事喊她:“春好!来帮我们拍照吧?”

春好勉强一笑,她过去给大家拍照。

她看着背景里的黑夜,里面高楼璀璨,她却看不见任何光亮。

匆匆拍完,同事们不满意,说把人照歪了。

她又继续拍第二张、第三张、第四张,同事检查完才放过她。

其他人还在八卦,他们往前走,笑声纷纷。

春好落在最后面。

她走着走着就走不动了,她忽然觉得好疼,也好累,她都不知该从哪伤心起。

往事沉痛难言,这都是她的错。

是她知道他结婚了还要贴上去,也是她造成了他受伤出国。

她是这一切伤痛的根源。

忽地,身后有身影出现。

春好警惕回头,秦在水眼神微讶。

他收回还没来得及拍拍她肩的手。

“要不要我给你拍张照?”

他淡笑着问。

他看她给同事拍了这么多照片,却没有人给她拍。他以为她落在后面,是想自己拍照的。

春好却说不出话。

她眼睛清滢、茫然,却又没有眼泪,安静下来的夜色,噪点也模糊掉她脸上本来的情绪。

“要不你站那?”秦在水往她身后指一指。

春好想拒绝,可拒绝的话又说不出口。

“用你的手机?”他问。

春好也不知怎么想的,她已经没有知觉,只有纯粹的听从指令,她把手机开锁递给他。

她往后站一点,站到江水沿岸的栏杆上。

秦在水也往后站,他举起她的手机。

夜晚里,他身姿挺拔,清贵翩翩。

或许,她早该庆幸他淡忘了自己的那些喜欢,淡忘了写了他名字的草稿纸,淡忘江滩的初雪,也淡忘婚礼上她不合时宜的出现。

以后,他最好也淡忘西村的离别,淡忘那些伤痛,或者也淡忘掉她。

因为只有淡忘了,她的名字才能永远光明正大留在他旁边。

就像下午,他们的名字一起留在“长江”的峡湾处。

春好眼泪忽而流下来,她一把抹掉,“我不要拍了!”

秦在水好似听见哭腔,而后他看见她靠近的泫然的小脸。

他一霎怔住。

春好一把夺过他手里自己的手机,头也不回,匆匆离开。

以一个极度狼狈的姿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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