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春水 你爷爷会喜欢我吗?(2 / 2)
范凤飞讥诮:“我倒好奇,秦在水今晚准备去哪落脚。托他的福,明坤一晚上都被记者围得水泄不通。”
春好:“围得水泄不通不就是你想要的吗?”
范凤飞:“确实是我想要的。”
他一想到秦在水即将要倒台了,就觉得痛快,“诶,春好,咋俩谈个合作怎么样?”
“我拉你一把,只要你帮我们作证,我得到的财产,我和你平分,怎么样?我们一起弄死秦家。”
范凤飞有些兴奋,他给她讲现在的形势:“东村的事已经爆出来了,这种程度的事故,他还是责任人,除非秦在水把其余十九个人复活,否则他绝无全身而退的可能。你是他女朋友,所以你出来作证,最有可信度。”
春好思绪短暂眩晕一秒,她吸口气转向他:“所以你这次又把自己给卖掉了?”
范凤飞脸色僵硬。他没想到她还是这么油盐不进,和三年前在白沙洲时一模一样。
秦在水回国前,她三年都找不到工作,只能做销售,竟然一点怨言也没有吗?
春好轻轻一笑:“范凤飞,我三四年前就和你说过,你想和我合作,可以,你先从长江大桥跳下去。”
她说:“你跳下去,我一定和你合作。”
范凤飞再也忍不住:“春好,你谈恋爱脑子谈傻了吧?”
他往前一步,“那你告诉我,凭什么他能活着?我的亲人就要死掉?”
春好脊背绷着,她能理解他的痛苦,可这件事的全貌不是这样。
春好吸口气:“可那是意外。范凤飞你能不能冷静一点?”
她努力把他往正面的地方引,“秦在水这些年没有帮过你吗?没有帮东村吗?”
“那是他应该做的!”
范凤飞声音尖锐起来,他盯着她,“你以为东村为什么是重灾区,是因为他那天要上山!他要去考察,所以那么多人带着他!要是没有他,那些人现在都好好活着!”
“你现在说这些风凉话,不过是因为死的不是你西村的人。”范凤飞胸膛剧烈起伏,“如果是你的亲人带他进山考察,最后只有他一个人回来了,你心里怎么想?!”
春好火气也起来了:“你吼什么吼?会不会好好说话。”
“我怎么好好说话?”范凤飞再进一步,“不过是因为他姓秦,是秦震清的孙子,是明坤的太子爷,所以他平安无事!所以灾难来了也要让他先走!”
“他欠我这么多,给我最好的资源就只是安排我进大学当老师。打发叫花子呢。”
春好肩膀绷住,她死死盯着他。
范凤飞说完,他长松口气,又冲她一笑:“春好,其实我挺感谢你的。我巴不得他在那次试点里,被你西村的村民给打死,最好打死他。打不死让他滚国外养三年伤我也觉得痛快。”
春好脸色一白,她嘴唇颤抖。
两人在一起后,她从没问过秦在水当年的事,秦在水也没主动提起。
“可惜了。我两次想拉你发大财,你偏不要。”范凤飞耸肩,“你就守着秦在水和西达那点破地方吧。”
话落,他又看她一眼,讥笑离开。
-
秦在水下来的时候,身后跟着钟栎和警卫。
电梯门一开,有眼尖的记者看见,喊一声:“秦总来了。”
春好一愣,赶忙擡头。
记者所在的位置离电梯间还有段距离。
秦在水轻微一扫,看见春好的位置,她还蹲在消防门边上。
“好好。”
他喊一声。
春好一激灵,忙飞奔过去。
秦在水出来两步,接住她,拽着她手再度进了电梯。
电梯门关上,楼层继续往下。
春好惊魂未定,也不知是记者的缘故,还是范凤飞那些话。
她肩绷着,牙齿有些打颤。
地库安安静静,这个点,高管员工都下班了,也没什么车。
春好四处看一眼。
秦在水:“没事,地库没人。”
春好紧张:“万一呢。”
“我下来前让安保检查过。”
春好这才放心。
秦在水拉开后座,让她先上了车。
钟栎抄兜跟着他俩,“老爷子还不知道你今晚舆论上出事儿了吧。”
他轻声:“我才知道,零五年秦家封的是这个新闻。”
“嗯。”
钟栎一时无言,他傍晚看见这新闻时也吓了一跳。
“这种真假参半的消息,确实得封。”他说,“不过爆出来,你趁机澄清也好,只是……”
他百口莫辩。
那场灾害里,他是唯一的幸存者,可似乎又是唯一的罪人。
秦在水却淡淡开口:“他不是想玩儿这一手么。既然都上称了,就甭想全身而退了。”
春好见他们两人在车外说话,她也听不见,只能眼巴巴望着。
两人简单聊完。
钟栎离开,进了另一辆车。
秦在水也绕过车尾,坐进车厢。
司机从一个很隐蔽的出口驶上地面。
春好:“那……门口的媒体怎么办?”
秦在水回头,看她忧心忡忡,牵过她手,“明坤有人处理的,不用担心。”
春好见车上了长安街,她看着北京恢弘庄严的夜景:“我们现在是去哪?来接我的司机说,你要我最近别去你的住处。”
“我们去爷爷那儿借住一晚。”他说。
“噢……”春好低落着,脑子还一团乱麻,好一会儿,她反应过来,“什么?爷爷那?”
秦在水瞧她懵懵的:“你又不是没见过爷爷,怕什么?”
春好脊背坐直了:“我衣服都没换呢。”
她脸一热,看眼自己的穿着。她刚从飞机上下来,还背着个托特包,里面还有她在杭州换下的脏衣服……哪有人半夜带着脏衣服上门的。
秦在水捏捏她手,笑:“没关系,就借住一晚。你小时候穿那么大件的文化衫就去了,爷爷不也没说什么。”
她小声:“这不一样。”
秦在水却问:“你不想让我爷爷也当你爷爷?”
春好被他绕了一下,慢慢回过神。
她看着他眉眼,安安静静的,窗外灯光澄黄,落在他眼底。
“不想么?”秦在水观察着她的脸色,又追问一句。
春好有些拘谨,她搓搓手指,心跳起来:“可现在,身份不一样,你爷爷会喜欢我吗?”
她眼睛有些闪亮了,却又羞涩。
“会的。”秦在水说,“他一直都想我有个真心喜欢的人。”
春好呼吸一滞,愣愣看着他。
秦在水则缓缓一笑,揽过她肩,车辆也驶入北京金色的车流里。
-
快十二点,到了老宅。
颐和园边一切寂静,也没了城市夜景。夜晚,鸟叫声没有了,偶尔几声虫鸣。
擡头,远山和塔影隐没在天色里。
荣姨临时接到消息,披了衣服来给他们开门。
“秦先生,春好姑娘。”荣姨把门推开,并不意外她与秦在水一块儿出现。
秦在水:“荣姨,打扰您了。”
荣姨:“不打扰的。”她看见春好手上的包,“我给您拿吧。”
春好却有些紧张,她一直在掐秦在水的手:“我自己来就行!”
说完,她又想起自己没打招呼,赶紧补上:“荣、荣姨好。”
荣姨哎一声,也不坚持了,她提醒,“你们看着点坎儿——怎么这么晚过来了?”
“明坤那边出了些事。过来借住一晚。”
秦在水感受着她手里的力道,和她在床上时一样用力。
他瞧她一眼,见她大气不敢出,只好伸手,“包给我吧。”
春好把包给了他,秦在水换只手继续牵她,她依旧两只手一起抓过来,继续掐他掌心。
“……”
秦在水只好出声:“掐坏了以后就不好用了。”
春好一时没明白,往前走几步,她会过意了,心尖儿惊跳。
她看眼带路的荣姨,甩开他胳膊。
秦在水手里一空:“……”
只好又重新牵住她。
“老爷子已经歇息了。”前面荣姨没发觉后面的动静,她问秦在水,“秦先生明早要陪老爷子用餐吗?老爷子肯定高兴。”
“嗯。”秦在水答,“我和好好一块儿。”
“好,我来安排。”
荣姨又去问春好早上一般吃什么。
春好脸在夜色里很红,支吾说:“我、我和他吃一样的。”
荣姨听了,更高兴:“行。”
走过溪塘,水面泛着零碎的星光和月光,晚风从湖面上吹来,清清爽爽。
走到后面的屋舍里,荣姨推开房门:“那就还住这一间。我去给你们拿新被套。”
“麻烦您了。”秦在水说。
春好看见眼熟的房间,墙上仍挂着那副行草:一壶浊酒喜相逢。
春好知道是研学时她住过的那一间。那时荣姨说,秦在水也在这间屋子里住过许久。
春好看眼走廊,荣姨离开了。
她问:“荣姨也知道我们在一起的事了吗?”
“你都在我家住了这么久,荣姨怎么可能不知道。”秦在水笑,“你爱吃的水果都是人家拿过来的。”
春好:“……”
走廊又响起脚步声,荣姨给他们拿了被子和洗漱用具,还把春好包里的衣服拿走清洗。
秦在水摸摸她脸,要她先去洗澡。
春好洗完出来,秦在水在外面打电话,应该是工作上的事,他声音很低,也很严肃。
今天出了那样的新闻,他虽没表现出多少消沉。
春好却能感知到他的安静,和平常清朗时完全不一样。
她又想起和范凤飞的吵架。
春好甩甩脑袋,推开窗,吹着溪塘上的风,努力让思绪平静下来。
一平静,她慢慢睡着了。
秦在水中途进来了一道,他给她关了窗、盖好被子,再度出去。
直到后半夜,春好无端渴醒,她摸到身边,没有人。
她眯眼醒来,却见门窗外,秦在水一个人站在庭院里。
春好揉揉眼,她下地出去。
推开门,清冽的夜风吹来,伴着露水气息,草木幽幽。
他披着外套,就这么绕圈走在月色里,目光望着前方的昏暗,也不知在看什么。
门吱呀一响,秦在水略回了下头。
见她出来,他一愣,从庭院里返回:“怎么醒了?”
春好担忧他的状态,可细细一看,又确实还好。
仿佛只是简单的失眠。
“你不睡觉?”她问。
“睡不着。”秦在水摇头,“有些头疼。”
春好心一刺,她立马想起范凤飞说的话。
她现在能确定了,他头疼的毛病肯定是在西村那次落下的。
她赶忙过去:“我给你揉揉好不好?”
秦在水微噎,他轻声,“好好,这儿可没措施。”
“……”
春好觉得他这人真是,什么时候了还开玩笑。
他大多数时候真是正经惯了,一抓住机会就没个正形。
“秦在水你再说这样的话……”她不知该怎么反驳。
秦在水却把她一牵,往房里擡擡下巴:“你不冷?进屋睡觉去。”
他明明笑着,笑容却索然至极。
春好看了他一会儿,她摇头,伸手环住他腰身,脸蛋也贴到他胸膛上。
他里面也穿的睡衣,上面有他的体温。
秦在水也擡手揉揉她后脑勺,哑声:“怎么了?”
春好:“秦在水,你还记得你以前答应我的事么?”
“嗯?”
“我以前高中回西村签字,我那时问过你,为什么要做扶贫,”春好从他衣领里擡头,“你说,等以后有机会就和我说你的事。”
秦在水看着她。
“现在,算是机会吗?”春好说,“我虽然知道东村的事,但我想听你讲,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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