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春水 我们天下第一好(2 / 2)
秦在水:“所以当年爷爷封掉这个新闻,是因为东村传出的那句话,灾难来了……让我先走。”
这句话太有煽动性,也会成为他永远的一个污点。
可事实就是这样。
如果范叔没有推他一把,大概他也会死在那场自然灾害里。
人生这种事,谁说得准呢,有时一个举动,一个抉择,命运就改写了。
春好看向他,凌晨四点的深夜,天还未破晓,黑凉凉的。
他目光有些怔忪,但又很安静,有一丝说不出的黯然。
春好心脏揪起。
她攥着他的手:“可那一天明明是范叔说,景色好,要带你去看看的,也不是你要进山的呀。”
秦在水淡淡笑了,他看向天空,又回头摸摸她脸蛋,声音寂寥:“我的好好啊,这种意外,不是和所有人都能说清楚的。”
他摇头:“村民都遇难了,还是除了我之外的所有人。谁先提出要进山的,已经不重要了。”
春好胸腔密密麻麻地疼。
他手还抚在她脸上。他把外套给了她,又吹着风,体温变低了,手心也很干燥。
春好擡手摁住他的手,她心疼地蹭蹭他宽韧的掌心。
“你不要这样想。”她极少见他这样消极,“爷爷说的对,是非功过,等后人来评判。”
她目光用力,“你做了那么多事。难道意外就是意外,功劳就不是功劳了?”
秦在水瞅着她,嘴角逐渐牵起。
春好还认认真真说着,她手上又将他两只手都拉过来;她披了他的衣服,便给他焐手。
秦在水看她给自己搓手的样子,微垂的眼睑,那股匪气褪去,她有几分美而不自知了。
他心微动,转而握住她的手,拿到唇边轻吻一下。
春好被他亲得有些痒,她轻轻“呀”一声,“你真是……”
秦在水则眉目含情,眼里只有她。
春好和他对视,眼光流转,她心依恋,控制不住再度抱住他腰身,靠进他怀里。
秦在水心尖儿柔软,他搂住她,吻吻她鬓角,又低头去含她唇瓣。
春好也擡头,两人舌尖纠缠。
她喘口气,又说:“秦在水,反正你在我这里,天下第一好。”
秦在水却莞尔摇头。
春好皱眉,一下着急:“你怎么还摇头了。”
他却低声在她耳畔:“我第一好没用。得是‘我们天下第一好’,这才行。”
春好抿着的嘴角翘起来,她受不了他这些情话,心脏却又怦怦。
秦在水一笑,再度将她拥进怀。
他们身后,春水无边。
-
第二日,七点。
秦在水先起了。
两人在宅子里散步散到凌晨四点半,远远一瞧,一些庭院洒扫的阿姨都起床了。
见到他们俩,很是惊讶。
回到房间,春好沾床就睡,秦在水也在她边上,关灯歇息。
春好再醒来时,窗外天色大亮,鸟叫清脆,盘旋在窗外的树枝上。
秦在水没开灯,他刚穿好衬衫长裤,外面有人敲门,荣姨提她把昨日的拿去清洗的脏衣服还了回来。
秦在水替她拎进来,见她迷迷糊糊的。
他手去捏她鼻子:“起了。今儿陪爷爷吃早餐,起迟了挨训我可帮不了你。”
春好呼不过气,她动一下,他手这才送开。
她艰难起了床:“起迟了还要挨训吗?”
“嗯。”秦在水下床对镜去整理衣领,“我小时候可没少挨批。”
春好喃喃:“爷爷这么严厉吗?”
“他们那个年代的人,都这样。”秦在水说。
“难怪……”
春好悄悄去看他。
难怪他表面正经,实则背地里时不时就没正形一下。肯定是小时候被管的太严了。
“嗯?难怪什么?”他眼风扫过来。
“没什么。”春好支吾下了地。
秦在水:“没那么可怕。你小时候,爷爷对你印象就不错。”
“真的?”春好找着拖鞋,欣喜擡头。
“真的。”
她放心了,去洗漱换衣服。
两人弄完,一块儿去花厅。
秦震清已经到了,见他俩一块儿来,冲荣姨点点头,示意可以上早点了。
“爷爷。”秦在水牵着春好过去。
春好脚步却僵硬,像一个早上出门忘记擦油的机器人,只能被他拖着往前走。
秦震清上下扫他两眼,颔颔首,“嗯”一声。
春好手又紧张地开始掐他掌心:“爷,爷……”
秦震清却瞅着她:“长大了,喊人都喊不顺了?”
“爷爷好!”
春好手臂有些抖,没忍住,和小时候一样,轻轻鞠了一躬。
秦震清再次见她脑袋低了下去,他一时也不好说什么,招呼他们:“坐吧。”
刚落座,早点挨个上来了。
也很简单,小粥、凉菜,还有几个屉笼,春好以为是包子,打开才见是早茶点心,另外还有一小盅红豆沙和牛奶。
秦震清在问秦在水工作,明坤的、扶贫办的,秦在水一一答了。
“朱煊和范凤飞那边呢?”
秦在水:“在收网了。最迟一个月。”
秦震清看着他,认可:“行。”
春好忽而有一种,同桌被点名回答问题的感觉,她吃着小粥,心里打鼓,感觉爷爷下一个就会点自己。
“好好呢?”
春好心一惊。
秦震清问完明坤的事,便去问她,“在忙工作还是在忙学习呀?”
“其实,都挺忙。”春好捏把汗,她说,“学校那边快要毕业了。”
秦震清瞧着她:“在北师大?”
“嗯。”
春好抿唇,感觉这是自己最拿得出手的了。
“不错。”秦震清点头,略作认可,“爷爷以前给你说的话,你听进去了。”
春好眼睛一亮:“诶!”
“工作呢?”
“在环科做净水器销售。”春好说,“给西达的学校安装净水器,”
秦震清听过,点了下头,没作评价。
春好局促少许,怕自己工作太差,入不了长辈的眼。
秦震清好一会儿才说,“你们俩工作都和扶贫有点关系,也算有互通的地方,遇着事情了可以两人打商量。你有什么不懂的,多问问在水。”
春好心头拨动,她雀跃地看眼秦在水,屁股在板凳上挪动了下:“爷爷您放心,我一定问他。”
秦震清也没表露情绪,只问:“这些天,你都在陪他?”
“没呢,我昨天才回北京。”春好摇头,“看见了新闻,才过来看看他。”
秦震清看她答话都不带一丝一毫包装自己的意思。
他看眼秦在水,继续追问:“那就是前几天都在别的地方?”
“嗯,在杭州。”春好笑,“上周他带我去杭州,去见了妈妈那边的亲人。”
她想起外公外婆,又咕哝一笑,全盘托出,“再前半个月,秦在水在上海出差呢,我们也没有见上。昨天回北京才算碰上面。”
秦在水:“……”
他有些头疼,爷爷问一句,她自爆十句。
他去上海出差又偷偷去杭州的事,没任何人知道;她这么一说,弄得像两人不务正业厮混似的。
秦震清笑:“还挺实诚。”
春好谦虚说:“没有没有。”
老爷子这才看向秦在水,才知道他还偷偷去了趟杭州。
秦在水:“……”
秦在水看眼春好,她察觉到他视线,也一下回头,“怎么了?”
他看她眸子划过来,水洗过似的,她难得心情不错,他还是没打断,只擡手给她别了发丝:“没事。”
秦震清看他俩,也不多做评价了。
用完餐,秦震清赶他们走:“早上时间紧,各自去工作吧。”
“嗯!”春好说,“爷爷再见。”
说完,她又回了趟房间,得去把包收拾一下。
花厅里,只剩爷孙两人。
春好的脚步已经走远。
“真认定了?”秦震清见他还望着人家姑娘,简直没眼看,“她这家世,比辜小玥差得不止一星半点。她后面,可帮不上你了。”
秦在水却说:“我倒觉得她能帮上。”
“那也得是你帮她在先,等她事业做起来,才能再帮扶你。”老爷子说,“这个时间差,可不一样。”
秦在水:“这都是小事。”
“在水,你也是第二次婚姻了。”秦震清打断他,“我知道你上段婚姻没结,你蒙混过关了。但外界眼里你就是二婚。”
秦震清目光威严:“而且不是二婚,她也进不了秦家,你很清楚这一点。”
秦在水蹙眉,一时没言语。
“爷爷看得出来,你很喜欢她,”秦震清看向他,眉目里闪过心疼,知道他这些年背负的东西太多了,“爷爷想你找个贴心的。有个心爱的人,日子不会孤单。”
“但正因为喜欢,你更得把这些问题和她说清楚。”
老爷子拿了拐杖站起来,走到他面前,“你大她一轮还多一岁,以后势必是你先去,她得再多活十多年。”
“爷爷没其他的要求。”秦震清点他们,“就这两个问题,一个二婚,一个年龄,你们自己讨论过,觉得没问题的话——”
秦在水看向春好跑远消失的方向。
春天,太阳已经出来了,花厅的另一边正对溪塘,轻柔的晨光里,一切都崭新而摇晃。
秦震清说:“你还认定她,她也认定你,爷爷也就跟着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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