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初恋（1 / 2）

第5章 初恋

秦远志的手术很成功，很快就从重症监护室转到普通病房。老爷子刚清醒时就说，不要特殊照顾，不要占用公共资源。

他当年从军队退下来后进了检察院，这辈子最高也就是省法院的副检察长，没干几年也光荣退居二线，当年也没有多少人记得他。

后来他的老亲家杜成再次飞黄腾达了。

反倒有不少人来巴结他，他为此经常闷闷不乐，退下来后没有再返聘，只是反复叮嘱当时还年幼的秦翊棠不许当官。

后来奶奶过世了，他就住进干部疗养院，和几个老家伙下下棋，写写字。

这几年提反腐倡廉，追忆英雄，又把他翻出来当模范，来找他的人又多了起来。

秦翊棠长大之后，时常觉得爷爷很傻，他固执地守护着青年时的信仰。

哪怕它早已被时代抛弃，而杜成这样的人才永远会站在时代的风口浪尖上，呼风唤雨。

转到普通病房后，秦翊棠又陪了他几天，这些天里只有姑姑每天都来，他爸爸来过几次，他妈妈来过一次，顺便带来了杜成李雪梅夫妻的问候，和很多高档补品。

听说李雪梅曾经和爷爷还是中学同学，当年还一起组织过学生游行。秦翊棠很看不惯她。

秦远志说，他们是你的外公外婆，你不要这样有敌意。秦翊棠说，知道了。

秦远志叹气，你这个孩子啊，也不知道是不是我没把你教好，这么犟。

又说，我这条命是保住了，又续了二十年，你不要担心了，现在的医疗条件比当年可好多了，我没事，你学业要紧，赶紧回去吧。

秦翊棠说，我知道的，你放心，就是你不能老让我担心，你要听护士的话，好好保养，烟少抽。

秦远志笑，不得了兔崽子，翅膀硬了，管起我来了。

王三石的孙女你见了吗？听说她也去美国了，你要多照顾她，她生活上有什么困难你要多帮忙，知道吗？

秦翊棠点头，但心里没当回事，这都什么时代了，早就没有什么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的感觉了。

再说，王家的小孙女才刚上大学，和他隔着半个美国，他帮也帮不上。

秦翊棠如期回了美国，在飞机上心情复杂，人情冷暖他从小见得太多，只要你不能带来价值，就会很快被抛弃。

除了爷爷和过世的奶奶给他的亲情，他不觉得自己在这世界上还体会过什么真心相待。

高三时，他出人意料的蜕变和他一如既往神一般的理科成绩使他一时风靡全校，很多胆大的少女也试图接近他，甚至有个女生径直走进他们班级，大声对他发出邀约。

她是学校的风云人物，拿过不少文学类奖项，学生会的宣传部长，总是一副当时很流行的日系文艺少女的打扮，可以说是大众情人的类型。

但他一贯冷眼相待，心里十分确认，她们爱上的只不过是想象中的幻影，表达的是一种无处发泄的性骚动。

他上初二时从云锦回到申州，和杜翌梵一起上学，时常看到她陷入「爱情」的烦恼之中。

他发现了毫无意义的情绪波动带给一个青春期少女极大的刺激感，她似乎会为每一个姿色过人的男人女人发疯，从偶像明星到同学朋友，任何否定她的「爱情」的言辞都会让她产生强烈的悲壮感，从而更加坚定。

他想，幸好那个年代直播短视频还没有流行。

不然他的姐姐会把她弹着钢琴唱情歌痛哭流涕的样子发到网上，并收获一堆追捧，这无疑会让她更膨胀。

上了大学之后，脱离了家庭阴影的全新生活让他终于觉得能自由生长，他开始接受自己的欲望，用一种最方便的方式来排解——固定炮友。虽然他男女不忌，但慢慢发现女生更需要所谓的「情绪价值」，哪怕只是性。

他觉得麻烦，更愿意找一些欲望大于一切的男人。他条件很好，还是1，所以根本不愁没人上钩。

他对炮友要求很简单，健康干净，还有，不要有除性以外的任何要求。

最近他有一个相对固定的炮友苏宇洋，同校的大三学生，两个人大约一到两周约一次。

苏宇洋很喜欢他这种近似于禁欲的频率，会按照要求准备好自己再来，每次要检查健康状况也让他有一种被掌控的快感，两个人在床上也算合得来，这让秦翊棠很满意，短期内并不打算换掉这个固定搭档。

因此那天苏宇洋因为韩雁亭产生了误会对他冷嘲热讽了一番，他也没生气，反倒将他哄好了。

也许是秦翊棠绝无仅有的服软让他产生了错觉，苏宇洋颇有些吃醋地说，那你请尽早将他请走吧，我可不想有什么人围观。秦翊棠没有回复他。

对韩雁亭，他觉得自己也许应该解释一下。但又认为没什么可以解释的，这是他自己的私事。因此决定不再提起这个小小的意外。

到了机场，他翻出韩雁亭给他的停车方位想去提车，忽然意识到钥匙还在他手中，一时竟不知道是该打车回家取钥匙再来提车还是打个电话叫韩雁亭把钥匙送来。

意识到这种纠结时，他有些厌烦，如果是别人，他大概会毫不犹豫地选择前者。

但因为是韩雁亭，他居然开始考虑可不可以麻烦他。他不喜欢这种产生依赖的感觉，自从那天他毫不犹豫地帮助自己后，这种感觉就慢慢生长了。

他认为自己最好还是尽早斩断这种依赖。

毕竟当韩雁亭知道杜翌梵把他当成电子宠物养之后，他们之间也很难做朋友了。

他调出打车软件，准备约车，韩雁亭却在这时给他发了一条信息：你在哪儿呢，我来接你了，把车钥匙给你。

秦翊棠前天把买机票的钱转给了韩雁亭，他顺便要了回程的航班信息。

当时秦翊棠没多想，现在才明白他的意思。

他一直以为韩雁亭是个有点迷糊的人，可能是第一印象实在糟糕，现在慢慢发觉他是挺用心。

他让韩雁亭把自己的位置发过来，毕竟他对机场更熟悉一些，很快就找到了他。

韩雁亭对他笑得很灿烂：“你回来了，还好你爷爷没事了，你也可以放心了。”

对了，他这几天还会关心一下他爷爷的情况，比他女朋友杜翌梵上心多了。

秦翊棠也笑了：“嗯，他好多了。谢谢你来接我。”

“小事一桩，钥匙给你，咱们走吧。”

两个人开车回去的路上，秦翊棠明显感觉到他有什么想说的，他不确定自己是否想回答。因此不动声色，说先一起去吃个下午茶，就当晚饭了。

韩雁亭还是没忍住：“那个，那天来的，是你的男朋友吗？”

秦翊棠发笑，果然，该来的还是要来的。

他很淡定地说：“不是。”

“哦……”

“是我的一个炮友。”他没用炮友这个词，而是用英文说的，Hes jt a friend with bes。

韩雁亭愣了一下，接着不好意思地在座位上扭动了几下：“我懂，我懂了，哈哈。”

秦翊棠终于是笑出声，韩雁亭这种受到惊吓的样子让他觉得很有趣：“怎么，吓到你了。”

“没有，就是觉得……”韩雁亭手在空中比划了两下，像在找一个合适的词，“你讲得太直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