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爱别离（1 / 2）

第27章 爱别离

韩雁亭跪在蒲团上，举着一支香，闭着眼睛，心中默默地念：新的一年，我有三个愿望，第一个是希望亲人平安健康，第二个是希望今年顺利一点，不要再这么倒霉了，第三个是希望能永远和秦翊棠做好朋友。

可是，他很快就要离开了，他不确定秦翊棠会维持一段隔着时差的友谊，那样对他来说是不是太麻烦了呢。

他想了想，还是把第三个愿望改掉了，他希望秦翊棠不要这么孤单了，要开开心心。

他在心里絮絮叨叨地念完，佛寺的大铜钟响了三声。

当——当——

韩雁亭醒了。秦翊棠的卧室遮光很好，一片黑暗中，他分不清此刻是白天还是黑夜。他眨了眨眼，眼泪很快又滑落下来。

“小棠，我很疼……”眼睛很疼，身体很疼，心也很疼。

他知道不会有人回应他，不需要任何理由。当清醒过来的那一刻，他就知道家里只剩他一人，秦翊棠不会愿意再见他。

就像昨天秦翊棠脱下他裤子的时候，他就知道秦翊棠已经决心不再和他做什么「朋友」，甚至以后也不想再有任何联系了。

而他在允许的那一瞬间，就不能再自欺欺人，他对秦翊棠的感情绝不是他一直号称的友谊那样简单，他不能再否认每一次心动。

每一次欢喜，每一次牵肠挂肚，甚至是他羞于承认而刻意曲解的每一次欲望。

他爱秦翊棠。

爱情在日日夜夜点点滴滴中悄悄地生长，没有他和杜翌梵那样火星撞地球般的壮丽，却那样深厚又宽广，又那样的简单而纯粹，像流入他心中的涓涓细流，在不知不觉间，早已汇聚成江河，安静却生生不息。

它这样美好，却不被期待，注定要落空。他十分清楚，却还是觉得好疼。

好疼啊，秦翊棠，他静静地淌着眼泪，可是我不怪你。秦翊棠曾说，他最讨厌的事就是对某件事物上瘾，他说小时候一度很爱吃糖醋小排，有次吃得太多，以至于伤了胃，吐了一整夜，从此对这道菜失去兴趣。

这样的经历给了他灵感，从此他用这样的方式戒断沉迷。

韩雁亭也曾亲眼见过秦翊棠戒断某一款新上的游戏——他花了一整天的时间，几乎不吃不喝地只是对着电脑玩游戏，这种近乎痛苦的过程迅速消耗了他的兴趣，他再也没碰过那个游戏。

韩雁亭知道，现在他本人就是这样的游戏，秦翊棠花了一夜来消耗他们之间的感情，从此就可以戒断了，他韩雁亭是走是留，再也无关紧要。

他知道，但是他允许、甚至纵容了秦翊棠这样做，只是他多希望自己也能从此戒断，可惜，他做不到。但是也没有关系。

韩雁亭躺了许久，直到再也流不出什么眼泪，他慢慢地坐起身，拧开灯，看到床头柜上的一杯水和一管药膏，还有上面贴的便利贴，告诉他应该怎么使用，没有多余一个字。

韩雁亭喝完了水，趴在床上给自己抹上药膏。在床边休息了一会儿，他站起身来，把秦翊棠放在床尾的衣服穿上，打开窗帘，已经是傍晚了，夕阳将西边的云朵烧得像火一样红，绚烂却已是末路。

登机前，他犹豫很久，还是给秦翊棠打去电话。这几天秦翊棠音讯全无，他疑心自己已经被拉黑了，没想到电话嘟了几声后居然接通了。他有些意外，握着手机一时竟不知道要如何开口。

秦翊棠也同样沉默。

韩雁亭听着几乎是他幻想出来的细微的呼吸声，突然笑了一下：“秦小棠。”

对面依旧沉默。于是他知道，秦翊棠今天不会回答他。

“这个交流项目一直都是在三月结束的，我以为你知道，所以没有说。后来我发现你不知道，又不忍心说了。”他总归是要解释的。

“还有，那天的事，我不怪你，也不生你的气，你也不要放在心上。”韩雁亭控制着自己的呼吸慢慢地说，“我还是很高兴能认识你，一点也没有变过。”

秦翊棠现在是什么表情呢，他想象不到。他应该也会难过的，韩雁亭猜他也是有一点喜欢自己的，但是，那也不太重要。

秦翊棠不想要爱情，从最开始认识他，他就这样说，而秦翊棠是他认识的最坚决的人。

他能理解，不会反对。可是，如果，他知道自己的心意呢？会不会有所变化？

韩雁亭握紧了手机：“我有一件事要告诉你，我……”

他的呼吸颤抖起来，机场的广播开始催促登机，他的声音被淹没，急忙提起脚步想要换个安静些的地方，却发现对方挂断了电话。

韩雁亭以为是信号中断，回拨电话，这次却没有被接起。他的心凉了下来，原来你也不想知道。他呆呆地站了一会儿，提起背包走向了登机口，没有再回头。

那天他抽到的签文说，巢破林鸟无处宿，是鹊鸟离林的意象。虽不是什么凶签，但却因为与现实相合而令他不安了很久。

秦翊棠为了让他高兴，做了一个电子签筒，里面装满祝福，可最终还是应了这个卦辞。

飞机升入高空，今日天气晴好，如同他到来的那天。那天，他遇到了秦翊棠。

韩雁亭弯起嘴角，相聚和分离都是晴天，他们也算善始善终。只是，没能说出口的喜欢，有些遗憾。

命运，大概是一切不得不屈服的东西的统称，悲欢离合，不以他的意志为转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