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如果没有你(1 / 2)
第45章 如果没有你
秦翊棠想要过一种没有韩雁亭的生活。
他十分坚决地想要这样做,如果有时光机,他会回到七年前,拒绝去接机杜翌梵的男朋友,把韩雁亭彻底从他的生命中抹去。
从此,没有人会在中秋节给他送来各种各样的月饼。
没有人会和他谈起童年与命运,没有人在冰天雪地里陪着他亡命荒野,也没有人会告诉他,哪怕你不喜欢我,我也爱你。
他从头到尾也只是一个人,做着自己的事,走着自己的路,心里没有想着另一个人,就很好。
但已经太迟。如果不是韩雁亭,他甚至不会在这里,也许会在深圳,在杭州,北京,甚至还在大洋彼岸。
总之不会是现在这样。
他远比杜翌梵更早知道韩雁亭留在了申州,甚至不用刻意去查,有关那个人的信息就会被自然地抓取,只是还在自欺欺人,不愿承认有一个人的存在已经左右了他的决定。
秦翊棠晃动酒杯,又抿了一口金色的酒浆,辛辣,苦涩。
他是不是喝了很多杯了?但是没关系,他依旧很清醒,不像某个人,只是一口啤酒也能让他胡话连篇。
很多很多的喜欢。
秦翊棠冷笑,韩雁亭确实有很多很多的喜欢,对他,或者对别人,都是一样的。
他是一只殷勤的小鸟,在春天筑起巢窠,等待一个伴侣和他度过一生,他忠诚,专注,他的伴侣注定幸福。
但那个人不必是他,杜翌梵说的没错,任何一个恰逢其时出现的人都能获得他的青睐。
但对他来说,并不是如此。如果没有韩雁亭,他不会允许另一个人住进自己的居所。
他不会对另一个人说起被抛弃的童年,他不会想知道爱情是什么感觉,他也不会有那么几个瞬间认为和另一个人度过一生似乎也不赖。
他把这些想了千百遍,想得那么清楚,为什么还是不能放弃?他无数次地想要拿起手机,告诉韩雁亭,把很多很多的喜欢送给别人吧,我不要了。但是他做不到。
詹骏书拍拍他的肩:“你少喝点吧,有什么事跟我说说,别老憋在心里。”
詹骏书的另一边,傅源正和一个美女聊天。
这个酒吧很有名,纸醉金迷,汇聚了这个商圈里不甘寂寞的各色男女,他们在这里调侃,调情,从陌生人欣赏的眼光中获得愉悦感,在情欲之事中体会已经快被繁复无聊的工作吞没的存在感。
秦翊棠觉得他们可笑又可怜。
詹骏书作为一个已婚人夫,滴酒不敢沾。他今天只是来陪秦翊棠发泄情绪的,这是傅源的提议。
他说酒精能让人放松,秦翊棠准是失恋了,醉一场,哭一回,再来几次艳遇就好了。
现在詹骏书觉得自己被猪油蒙了心才听了他的话,秦翊棠酒是喝了不少,话是一句没说,前来搭讪的美女来了一个又一个,他连眼皮都没有擡一下,完全神游天外,看样子远不会好。
秦翊棠不理他,他自己也无聊,躲到洗手间和老婆打电话汇报行踪。
傅源和那美女准备离开共度良宵。傅源看了一眼默默喝酒的秦翊棠,全无往日的盛气凌人,只觉得可怜。
平日是不愿意和他多说的,今天不知是不是也有些醉了,示意美女等他一下,自己反倒坐下来:
“天涯何处无芳草,别伤心了兄弟。早就说了,世界上没有爱情,只有荷尔蒙。过几个月,等什么多巴胺内酚酞恢复到正常水平,你就再也不会想她了。”
这样的话自己很多年前也说过。秦翊棠想起来,那时韩雁亭急红了脸,表示抗议,扯出了一堆玄之又玄的哲学概念,告诉他人不只是一系列的化学反应的产物,人有心,有灵。
秦翊棠已经记不清他说了什么,只是他那副认真的模样还在他心里。韩雁亭总是讲很多认真到可笑的话,但是自己却莫名很喜欢听。
傅源见他似乎听进去了,又说:“谁没有被伤过心呢,见多了就好了。什么情爱,都只是红尘游戏。”
秦翊棠忽然笑了一下,随后看了他一眼,眼底冰凉,毫无醉意,眼中的嘲讽像一条阴冷的毒蛇,令他遍体生寒。
詹骏书再次回到吧台,只剩秦翊棠一个人垂头晃着酒杯,里面的冰球碰在杯壁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老傅走了?”詹骏书问他,料想他不会回答,接着就说,“行了,快一点钟了,我送你回家吧。你明天不用来公司了,喝这么多有你头疼的。”
他絮絮叨叨地说着,把他的酒杯放到一边,准备拉着他回去。
“我没有家。”秦翊棠突然说,声音很轻。
詹骏书心里很不是滋味,这些天秦翊棠又开始天天睡公司,每天丢了魂一样,只会埋头工作,把他拽出去吃饭也抓着手机,却一次都没听到它响起过。
詹骏书越发埋怨起那个未曾谋面的大美人,秦翊棠这样的条件,这样的人品,是哪里配不上她吗,她难道是什么天仙吗,这么了不起?
他越想越恼火,就算他老婆让他少管人家情侣的事,但他今天也要违逆一次圣意!
他拿起秦翊棠放在桌面上的手机,他要把那天仙叫过来看看,看看她把人折磨成什么样了。
他挡住秦翊棠抢夺的手,正在盘算如何解锁,一个电话打了过来,显示的联系人姓名是韩小鸟,头像是一只圆嘟嘟毛茸茸的小山雀。
韩雁亭等在急症室外头,快虚脱了一般,双腿发颤。
那个电话是舒心的室友打来的,舒心突然心绞痛,在宿舍晕倒了。韩雁亭挂了电话就往学校赶,说通了宿舍阿姨让他上楼的时候,发现几乎一整个楼层的女生都醒了,围在她们宿舍外,都吓得六神无主,有几个看到韩雁亭就哭了,有一个女生胆子大,会急救,正在给她做心肺复苏。
救护车也很快到了,韩雁亭把一众小姑娘劝了回去,和那个会做心肺复苏的小姑娘,一起上了救护车。
舒心一到医院就被推进了手术室,韩雁亭坐在手术室外的椅子上不住地后怕。
与他一同前来的小姑娘叫苏小钰,镇定地说:“韩老师,你放心,她不会死的。”
接着她说了很长的一段话,包含了各种医疗术语,他好像都没有听进去。
最后他只能勉强笑了一下:“你真厉害,比我强得多。”
苏小钰还是那副冷静的模样:“我奶奶就是心脏病过世的。医生说,如果当时能有人能及时抢救,她会没事的。只是我那时候不懂。韩老师,我想申请换去和舒心一个宿舍,你能帮我的忙吗?”
韩雁亭心中震动,应了下来。
手术中的灯一直亮着,韩雁亭稍稍冷静下来后,想办法联系她的父母,通知校方,只是深更半夜,电话都很难打通,他折腾了一圈下来,回头一看,苏小钰已经坐在长椅上睡着了。韩雁亭向护士要了毯子盖到她身上。
这里太安静,让他害怕。他想起舒心躺在地上没有生机,嘴唇发紫脸色惨白,想起只是几个小时前,她还在快乐地谈笑。
在他短暂的一生里,这是第一次如此靠近死亡,不得不被震慑,原来人的一生原来这样短暂,也许明天意外就会从天而降,那些未竟的梦想就再也不能实现,再多的牵挂与爱恨都瞬间灰飞烟灭,什么都留不下。
他突然很想打电话给秦翊棠,他想告诉他,自己很想他,很害怕,不要再吵了,不要把时间浪费在这样无谓的争吵上,如果可以,就好好地相爱。
他拨去了电话。
几声嘟嘟声之后,电话被接起了,对面却没有说话,只有略显滞重地呼吸声。
他知道那是秦翊棠,因此变得软弱起来。
“小棠……”只是叫了他一声,忽然不知道该说什么。
“为什么这么吵?”
“我在人民医院,我很害怕——”
韩雁亭还想说点什么,手术中的灯就在这时熄灭了,他的心又一次提了起来,茫然地站起身,眼看着医生从里面走出来,告诉他,手术顺利,又和他交代了后续事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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