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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如果没有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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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他再拿起手机时,那通电话早已挂断,没有留言,也没有回拨。他犹豫了一下,就不再有勇气回拨过去。

刚刚面对生死而产生的力量也随着手术的顺利结束烟消云散。

苏小钰也醒了,对他笑:“我说会没事的吧,韩老师,你别担心了。”

韩雁亭回过神来,也笑道:“嗯,你说得没错。”

没一会儿,汪菲菲也赶来了,同她一起来的还有她丈夫,二人均是神色紧张。

韩雁亭和她交代了手术的情况,汪菲菲心细,又去找值班护士交代了情况,请她多关照,才算定下心来。

舒心的父母不在本地,明天才到,韩雁亭让汪菲菲把苏小钰带回学校,他留在这里照看一下,不能让她父母来时没人接待。

汪菲菲很过意不去,但争夺这个守夜权没有意义。于是干脆地说自己明早来和他换班,便带着苏小钰先走了。

送走了他们,韩雁亭先去了重症监护室。现在不是探视时间,他什么也看不着,便又出来在室外小花园的长椅上坐下。

夜深露重,他出来得急,随便拿了件单薄的外套,现在还真有些冷了,只能双手环抱着肚子,缩成一团,垂着头看地砖的纹路。

没一会儿抽着鼻子哭起来。他认为哭不是个好兆头,这些天里。

哪怕独自一人也尽力维持情绪的平稳,不愿意承认事情有多糟糕,似乎这样万事就能如他所愿。但是现在他再也克制不住。

很多年前,他和秦翊棠讨论什么是命运,那时他们都没有明确的结论。

现在,对于命运,他的答案是,倾尽所能也无能为力的事就是命运。

秦翊棠就是他倾尽一切也无法左右的命运。

他又看看自己的手心,被一道笔直的疤盖住大半的感情线,到底是前途是晦暗不明,还是命运早就给出暗示,这是条断头路?

打电话的时候,他听到了音乐声,那绝不是秦翊棠的品味,是酒吧。他也清楚秦翊棠去酒吧会做什么。

也许他早该放弃了,不应该自取其辱。在这种时刻,他又久违地想起杜翌梵曾经对他的评价,过时又幼稚,简直可笑。

是很可笑,他的遗憾,他的不舍,他的恐惧,他的一切努力,都只是落人笑柄。

就这样吧,他不想继续了。

舒心这样年轻的小姑娘都能勇敢接受命运,努力活得快乐,他这点事根本不算什么,在这里自怨自艾,实在不像样子。

他这样想着,又放肆流了一会儿眼泪。反正这是医院,充满了生离死别,他哭一哭,也不会有人奇怪。他打算再放任自己难过一会儿,天亮了就重新生活。

眼前的一小方天地间,忽然出现一双很眼熟的鞋。他先是疑惑,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一只手捉着下巴,被迫仰起头来——

眼前是双眼通红,气冲冲的秦翊棠。晚风里,扑面而来一股浓烈的酒气。

“你为什么不接电话?”秦翊棠质问他。

韩雁亭愣了一下,把他的手挣开,也站起身:“你凶什么凶!关你什么事!”

秦翊棠怒道:“不关我的事?不关我的事你为什么要给我打电话?我把急症室、住院部,能找的地方都找了,我就差去太平间找你了!”

要不是一个好心的护士拦住他,帮他查了接诊信息,他真的要跑去看看能不能打开太平间的门了。

韩雁亭正在气头上,瞪着他:“你就盼着我死吧!我死了就没人缠着你了,你就高兴了!”

秦翊棠咬着牙听着他说完这些话,胸口剧烈地起伏着,看向他的眼中满是恨意,让韩雁亭胆怯。

“原来我盼着你死……”他忽然笑道,紧绷的身体放松下来,“那我们就一起去死吧。”

说着,他倾身向前,同时钳住韩雁亭的后颈,把他拉向自己,吻上他的嘴唇。

这个吻很血腥,韩雁亭觉得自己的嘴唇和舌头都被咬破了,秦翊棠像吸血鬼一样吮吸着伤口流出的鲜血,他很疼,也很生气,对着秦翊棠又踢又打,也挣扎不开,最后只得攥紧了他肩头的衣服。

秦翊棠的吻像滚烫的烈酒,他觉得很痛苦,又痛快。老天真是爱和他开玩笑,一点也不肯让他好过,在他想前进时给他阻碍,在他终于想放弃时却给他一点甜头,让他不得不继续为此奔命。

这个吻没有持续多久,因为秦翊棠再也无法控制地大口喘息着,像快要散架的风箱。他偏过头,把脸埋在他肩窝。

秦翊棠在哭。韩雁亭这才知道,他脸上湿漉漉的,并不全是自己的眼泪。

秦翊棠在他颈窝无声地哭泣着,身体痉挛般剧烈地颤抖着,仿佛即将崩裂。韩雁亭紧紧抱住他。

“你为什么、不接我、电话啊?”秦翊棠抽噎着说,死死箍紧他的腰,“我真的以为、你死了……”

“我没有听到手机响……嘶——”秦翊棠忽然咬住他的锁骨,韩雁亭觉得他快把自己的皮肉咬穿了,捏住他的耳朵,“疼。”

秦翊棠松了口,又在伤口上反复舔了舔。

“我想清楚了。”他说,身体渐渐平复下来。

韩雁亭屏住呼吸,不确定这会是他喜欢的答案。

“你要好好活着。”秦翊棠说。

当他在哪里都找不到韩雁亭的时候,他忽然一阵恍惚,好像他真的回到了七年前,修正了一切,从此他的世界里没有韩雁亭。

那一瞬间,他发觉活着很没意思,人间熙熙攘攘。可如果韩雁亭不在,就没有了任何意义,没有任何快乐和痛苦可言,他再也没有继续生活下去的动力。

“什么啊……”韩雁亭很意外他会说这个,哭笑不得。

秦翊棠像没有听到那样继续说道:“不管你在哪儿,在谁身边,只要你好好活着,就好了;我只要知道你活着,就好了。”

韩雁亭笑不出来了:“你胡说什么……”

秦翊棠不做声,他的眼泪洇着他肩上的伤口丝丝发疼。

韩雁亭抚摸着他稍显脆硬的发丝,居然悲伤起来,原来他真的不知道秦翊棠有多喜欢他,比他最自大的想象里的还要多;

原来他也不知道秦翊棠有多没有安全感,在幸福的时刻竟也会自我折磨。

“我不要和别人在一起,我只想和你在一起。”他忽然觉得语言真是苍白又无力,“你要相信我。”

秦翊棠的喉咙里发出含混的短音,像一个模糊的「嗯」,又像一个无意义的呜咽。

“你要相信我。”韩雁亭重复着,却疑心这不能让他相信,又托住他的脸,在不情不愿不肯看他的秦翊棠的嘴唇上吻了一下,“搬回来住好不好?你不在,我……我很难过,经常,嗯,睡不着,饭也没有好好吃。”

他艰难地说着这些,不习惯把脆弱说给人听。

他总是自己消化这些坏情绪,装得一切都好,不想展示负面的情绪让秦翊棠觉得他是个负担。

现在他却觉得,或许秦翊棠需要知道他的难过与受伤。

秦翊棠看了他一眼,又迅速垂下眼睫,并不想让他看到自己的表情,重新靠在他肩上,身体不再那样僵硬。

他说:“我想回家。”

韩雁亭有些失落:“哦,我送你回去。”

秦翊棠摇摇头:“回你家。”

韩雁亭笑了:“好,我带你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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