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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货铺藏影听诡声王大娘泄河底秘黄管事强塞假绸缎铜片夹层藏(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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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货铺诡声

后背的伤还在疼。

一动,就像有无数根针在扎。

我趴在铺子里的木板床上,用布条蘸着烈酒擦伤口。

酒液渗进去,滋滋地响,疼得我牙咬得咯咯响。

但不敢停。

爹说过,伤口不能怕疼,越怕越难好。

就像仇,不能怕难,越难越要报。

货铺不大,就一间门面。

前屋摆着些针头线脑、油盐酱醋,都是些小生意。

后屋隔出半间,是我睡觉的地方。

墙上挂着把算盘,是爹给我的启蒙物,紫檀木的,边角被磨得发亮。

我总对着它发呆,算那些算不清的账——顾衍之欠我家多少条命,那些帮凶该怎么清算。

“吱呀——”

门板被推开条缝。

冷风灌进来,带着巷口包子铺的香味。

是隔壁的王大娘,端着碗热粥,探进头来:“阿九,好些没?”

我赶紧翻身坐起来,扯过外衣披上:“好多了,劳您挂心。”

王大娘是个实在人,丈夫死得早,守着个针线摊过活。

知道我是“乡下刚来的小子”,总多照拂几分。

她把粥碗放在柜台上,叹口气:“顾府的人,下手也太狠了。”

我端起粥,热气扑在脸上,暖了些:“是我自己笨,冲撞了贵人。”

“贵人?”王大娘撇撇嘴,“我看是恶鬼。前儿个夜里,我起夜,看见顾家的人往河里扔东西,黑布包着,沉得很。”

我的手顿了顿。

粥碗里的热气晃了晃,映出我眼底的光。

“扔的什么?”

“没看清。”王大娘压低声音,“但听着‘咚’的一声,像石头,又像……人。”

我听见她腰间的铜铃在响。

是串普通的平安铃,发出叮叮当当的脆响,干净得很。

这大娘,是个好人。

“谢谢您的粥。”我把碗递回去,“改明儿我进了新货,送您两尺好布。”

王大娘笑了:“跟我客气啥。”

她走后,我摸着怀里的铜钱。

它没响,安安静静的。

但我知道,王大娘说的是真的。

顾衍之手上的人命,恐怕不止我爹娘。

晌午时分,铺子门口来了辆马车。

黑漆的车厢,挂着顾家的灯笼。

停在我那巴掌大的铺子前,像头恶狼闯进了鸡窝。

下来两个家丁,簇拥着个穿锦袍的中年男人。

是顾衍之的大管事,姓黄。

以前我家送货,常打交道,这人最是势利,见了我爹点头哈腰,见了下人鼻孔朝天。

他站在门口,皮笑肉不笑:“阿九老板?”

我正在拨算盘,头也没抬:“有事?”

“顾老板听说你铺子小,特意送些货来,让你代售。”黄管事挥挥手,家丁扛进来几捆绸缎,“都是上好的云锦,在你这寄卖,赚了钱,你我五五分账。”

绸缎扔在地上,扬起层灰。

我瞥了一眼。

料子看着光鲜,针脚却歪歪扭扭,线头都没剪干净。

哪是什么云锦,顶多是些染了色的粗布。

“顾老板的好意,心领了。”我继续拨算盘,“小铺庙小,容不下这些大佛。”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黄管事的脸沉了下来,“给脸不要脸?”

我抬起头,看着他。

这人的钱袋在哭。

不是小声哭,是嚎啕大哭,混着铜板的碰撞声,像有无数冤魂在里面挣扎。

“黄管事,”我指着地上的绸缎,“这料子,进价顶多三钱一尺,你要按五两一尺卖,我这铺子的名声,还要不要了?”

黄管事的瞳孔缩了缩:“你懂个屁!这是顾老板特意让人染的新花色,贵就贵在这儿!”

“哦?”我笑了,“那敢问,这花色叫什么?我好跟客人说。”

他噎住了。

脸涨得通红,半天说不出话。

我知道他答不上来。

这根本不是什么新花色,是把发霉的旧绸缎重新染了色,想蒙骗不懂行的人。

顾衍之这是想借我的铺子,销赃。

“少废话。”黄管事从怀里掏出张合约,拍在柜台上,“签了它,这批货你必须收。不然,明天你的铺子就别想开了!”

合约上的字歪歪扭扭,墨迹都没干。

我拿起看了看。

上面写着“若货物滞销,损失由代售方承担”,还盖了个假印章,看着像官印,其实边角都磨圆了。

真是拙劣。

“这合约,我不能签。”我把合约推回去,“我这小本生意,赔不起。”

“赔不起?”黄管事冷笑,“你知道上个月,城东的李木匠不签顾老板的合约,下场是什么吗?”

我没说话。

等着他说。

“铺子被烧了,人被打断了腿,现在还躺在破庙里讨饭。”他凑近一步,声音像毒蛇吐信,“你想步他后尘?”

我听见他袖管里的短刀在响。

铁腥气混着铜钱的慌响,钻进鼻子。

这蠢货,还想动武?

“我签。”

我突然说。

黄管事愣了下,像是没料到我这么快服软。

“但我有个条件。”我拿起笔,蘸了蘸墨,“合约上得加一条:若货物有假,顾老板需十倍赔偿。”

黄管事眯起眼:“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我低着头,笔尖在纸上顿了顿,“就是怕万一,客人说料子是假的,我也好有个凭证,免得坏了顾老板的名声。”

他盯着我,看了半晌。

然后笑了:“行,我替老板答应你。”

他大概觉得,我这穷小子翻不出什么浪。

却不知道,我手里的这笔,蘸的不是墨,是他自己挖的坑。

签完合约,黄管事带着家丁走了。

马车轱辘声渐远,我才松了口气。

后背的伤又开始疼,冷汗顺着额角往下淌。

我走到绸缎堆前,蹲下身,伸出手。

指尖刚碰到绸缎,怀里的铜钱就烫了。

这次烫得更凶,像是要把我皮肤烧穿。

“嘶……”

我倒吸一口凉气。

铜钱表面的白雾又起来了。

影子里,是顾家的染坊。

几个工人正往染缸里倒东西,黑乎乎的,像墨,又像血。

染出来的绸缎,看着鲜亮,其实一沾水就掉色,还带着股酸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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