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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残雪覆锦绣坊烬孤女握针指染血半块凤绷藏旧事血色嫁衣(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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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绣分活绣和死绣。”

“活绣靠心血养。”

“死绣……是含恨而死的绣娘。”

“血溅在绣品上化成的。”

她的声音发颤。

“死绣会反噬。”

“沾了谁的血。”

“就缠谁的命。”

“你娘临终前……”

“是不是把血溅在嫁衣上了?”

我想起母亲走的那天。

她咳了好多血。

染红了床边的嫁衣。

当时我只顾着哭。

没在意别的。

“赵虎把嫁衣披在身上。”

我攥紧拳头。

指甲掐进掌心。

“是不是就缠他的命?”

老绣娘点点头。

又摇摇头。

“说不清。”

“怨绣邪性得很。”

“有时候连绣者的亲人都害。”

“你娘当年绣那件嫁衣。”

“就是怕出事。”

“特意在里衬绣了‘镇’字。”

“可惜……”

她没说可惜什么。

但我猜得到。

可惜母亲没来得及完成。

就含恨而死了。

庙外突然传来马蹄声。

由远及近。

停在了巷口。

老绣娘脸色一变。

“怕是赵虎的人找来了。”

她把布包往我怀里塞。

“你快从后墙走。”

“我在这儿拖着。”

“那您怎么办?”

“我一把老骨头了。”

她推了我一把。

“他们不能把我怎么样。”

“记住。”

“血绣的事。”

“千万别让外人知道。”

“尤其是那个穿月白锦袍的男人。”

我愣住了。

“您也看见他了?”

老绣娘点点头。

“那人是沈砚之。”

“上个月来镇上的。”

“听说家里是做大生意的。”

“但他来锦绣镇。”

“总打听绣坊的事。”

“不对劲。”

马蹄声更近了。

还夹杂着赵虎的骂声。

“给我仔细搜!”

“那小娘们肯定跑不远!”

老绣娘急了。

“快走吧!”

她把我往庙后推。

“后墙有个洞。”

“出去往南走。”

“去找你柳姨。”

“她在城外的染坊做事。”

我攥紧怀里的布包。

又摸了摸贴身的木片。

“您多保重。”

说完。

转身往庙后跑。

后墙果然有个洞。

是以前乞丐掏的。

仅容一个人钻过去。

我趴在地上。

费力地往外挪。

雪灌进脖子里。

冻得我一哆嗦。

刚钻出洞。

就听见庙里传来老绣娘的声音。

“官爷,我老婆子在这儿烧香呢。”

“没看见什么年轻姑娘啊。”

赵虎的声音炸起来。

“少废话!”

“搜!”

我不敢耽搁。

往南跑。

雪地里跑不快。

深一脚浅一脚。

手腕的伤口又开始疼。

眼前一阵阵发黑。

跑了大概半个时辰。

看见前面有个岔路口。

路边有棵老榆树。

我靠在树上喘气。

冷风一吹。

突然觉得头晕。

“咚”的一声。

我栽倒在雪地里。

失去意识前。

好像看见一双穿云纹靴的脚。

停在我面前。

那只靴子的主人。

左眼泛着琉璃似的光。

再醒来时。

躺在一张软床上。

盖着厚厚的棉被。

屋里暖烘烘的。

有个小丫鬟正往炭盆里添炭。

“姑娘醒了?”

小丫鬟见我睁眼。

惊喜地喊了一声。

“我去告诉公子!”

她跑出去没多久。

门就开了。

走进来的是沈砚之。

他换了件藏青色的锦袍。

左眼的琉璃假眼。

在烛光下看得更清楚了。

“感觉怎么样?”

他坐在床边的椅子上。

声音比在巷口时温和些。

“金疮药抹了。”

“应该不疼了。”

我猛地坐起来。

往床里缩了缩。

“你是谁?”

“为什么救我?”

沈砚之笑了笑。

“在下沈砚之。”

“路过岔路口。”

“见姑娘晕倒在雪地里。”

“就顺手救了。”

“至于为什么。”

他的目光落在我手腕上。

“大概是因为。”

“姑娘怀里的木片。”

“有点眼熟。”

我心里一紧。

下意识地摸向口袋。

木片还在。

他怎么知道的?

“你到底想干什么?”

我的声音有点抖。

但尽量让自己看起来不怕。

沈砚之没直接回答。

反而从怀里掏出个东西。

放在桌上。

是半块绣绷。

和我手里的木片。

正好能对上。

“这是……”

我愣住了。

那是母亲的凤凰绣绷。

不是被赵虎扔进火盆了吗?

“从火盆里捡的。”

沈砚之说。

“金凰飞出来后。”

“绣绷就裂了。”

“我看着可惜。”

“就收起来了。”

他拿起半块绣绷。

指着上面残留的金线。

“这是血绣的活绣吧。”

“需要绣者的心头血养着。”

我猛地掀开被子。

想下床走。

手腕一使劲。

疼得倒抽一口冷气。

沈砚之按住我。

“别急着走。”

“赵虎的人还在找你。”

“你现在出去。”

“等于自投罗网。”

“我不用你管!”

我甩开他的手。

“你们这些有钱人。”

“没一个好东西!”

沈砚之也不生气。

反而从抽屉里拿出个账本。

放在我面前。

“看看这个。”

账本是旧的。

纸页都泛黄了。

上面记着二十年前的账。

有一笔写着:

“购血绣‘续命图’一幅。”

“付银三百两。”

“卖家:苏老丈。”

苏老丈。

是我外祖父。

母亲说过。

外祖父就是因为绣了幅不该绣的东西。

才出事的。

“这是什么意思?”

我的声音发颤。

“我外祖父卖了什么?”

沈砚之收起账本。

“你先养好伤。”

“有些事。”

“急不得。”

“但我可以告诉你。”

“赵虎只是个小喽啰。”

“霸占绣坊。”

“是为了找你外祖父留下的东西。”

他站起身。

“你好好休息。”

“丫鬟会给你送吃的。”

“想走的时候。”

“随时可以走。”

说完。

转身出去了。

门关上的瞬间。

我抓起那半块绣绷。

和怀里的木片拼在一起。

正好是完整的凤凰绣绷底座。

底座的背面。

刻着个小小的“沈”字。

我的心沉了下去。

沈砚之。

沈家。

外祖父的死。

母亲的血绣。

这一切。

好像被一张无形的网。

紧紧缠在一起。

窗外的雪还在下。

我看着手腕上的伤口。

青黑色已经退了些。

但那点残留的颜色。

像个提醒。

提醒我。

复仇的路。

才刚刚开始。

而我要面对的。

可能比赵虎。

可怕得多。

丫鬟端来一碗热粥。

白米熬的。

还飘着点肉香。

我饿极了。

接过碗。

大口喝起来。

粥很烫。

烫得眼泪都快出来了。

但我知道。

我不能哭。

哭了。

就输了。

喝完粥。

我把绣绷藏在枕头下。

躺在床上。

睁着眼看屋顶。

沈砚之的话在脑子里打转。

赵虎在找外祖父留下的东西。

那会是什么?

和血绣有关吗?

和母亲的嫁衣有关吗?

还有那个穿月白锦袍的男人。

他到底是敌是友?

他收藏绣绷。

拿出账本。

是想帮我。

还是想利用我?

想得头疼。

我翻了个身。

手又摸到了贴身的木片。

木片还是有点烫。

像有颗小小的心脏在里面跳。

我突然想起老绣娘的话。

活绣有灵智。

这木片里。

是不是藏着金凰的一点灵?

如果是。

它会不会知道。

那些我不知道的秘密?

我把木片放在手心。

轻轻摩挲着。

心里默念。

告诉我。

告诉我该怎么办。

木片的温度好像又高了点。

红光在焦痕里闪了闪。

这次。

我看得很清楚。

红光里。

好像有个小小的影子。

像只没长全的凤凰。

我屏住呼吸。

看着那影子。

突然明白。

不管沈砚之是什么目的。

不管前路有多少危险。

我都不能退缩。

为了母亲。

为了外祖父。

为了锦绣坊。

也为了我自己。

必须把属于我们的东西。

拿回来。

把欠下的血债。

一一讨还。

窗外的风雪。

好像小了点。

天边泛起一丝鱼肚白。

新的一天。

要来了。

而我的战争。

也该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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