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琉璃眼窥破绣中秘玄铁针破局遇故人半阙血契牵双命暗夜追踪(2 / 2)
沈砚之笑了。
“就这么简单?”
“就这么简单。”
他想了想。
点头。
“可以。”
“但我有个条件。”
“你得在我身边绣。”
“我要亲眼看着。”
这条件很过分。
等于把我放在他眼皮子底下。
但眼下。
阻止赵虎更重要。
“好。”
我咬咬牙。
“我答应你。”
沈砚之挥挥手。
让护卫把瘦高个拖下去。
“看好他。”
“别让他死了。”
护卫领命。
拖着惨叫的瘦高个走了。
前院只剩下我和沈砚之。
还有满地的血迹。
“什么时候开始?”
他问。
“现在。”
我说。
“我需要绣架。”
“还有金线。”
“最重要的。”
“我需要你的血。”
沈砚之的脸色变了变。
“我的血?”
“对。”
我看着他的琉璃假眼。
“活绣要心头血养。”
“我的血不够。”
“得用与绣绷有关的人的血。”
“比如。”
“姓沈的人的血。”
我在赌。
赌绣绷背面的“沈”字。
赌沈家真的和血绣有关。
沈砚之沉默了很久。
久到我以为他会拒绝。
他突然笑了。
“可以。”
“但你要绣什么?”
“我要绣只眼睛。”
我说。
“一只看得见怨气的眼睛。”
沈砚之的瞳孔猛地一缩。
那只琉璃假眼。
在阳光下闪了闪。
像有火焰在里面烧。
“你知道那是什么?”
他的声音有点发紧。
“知道。”
我撒谎了。
我根本不知道。
但看他的反应。
这眼睛一定不简单。
“好。”
他从腰间抽出一把小刀。
划开自己的手指。
血珠涌出来。
“够吗?”
我点头。
“够了。”
接过他递来的帕子。
上面沾着他的血。
红得发黑。
春桃很快搬来绣架。
还有金线和绸缎。
我把帕子上的血抹在金线上。
金线立刻变得滚烫。
像烧红的铁丝。
沈砚之坐在对面的椅子上。
盯着我手里的金线。
眼神复杂。
我拿起针。
刺破自己的指尖。
把血滴在绸缎上。
绸缎像活了似的。
微微颤动。
“你以前绣过这个?”
沈砚之问。
“没有。”
我专注地穿线。
“我娘的笔记里记的。”
“你娘的笔记在哪?”
“丢了。”
我头也不抬。
“被赵虎的人抢走了。”
沈砚之没再说话。
屋里只剩下针线穿过绸缎的“沙沙”声。
阳光透过窗棂。
照在绸缎上。
我和沈砚之的血混在一起。
慢慢绣出眼睛的轮廓。
绣到一半。
金线突然自己动了。
像有条小蛇。
在绸缎上游走。
眼睛的瞳孔里。
慢慢浮现出个图案。
和沈砚之纸条上的“焚心咒”。
一模一样。
我的手顿住了。
沈砚之猛地站起来。
“这不可能!”
他的声音里带着震惊。
“你怎么会绣这个?”
“我不知道。”
我是真的不知道。
手心里全是汗。
金线还在动。
像有自己的意识。
突然。
金线断了。
绸缎上的眼睛。
睁开了。
黑色的瞳孔里。
映出沈砚之的脸。
还有他那只琉璃假眼后面。
藏着的东西——
一道暗红色的咒痕。
像条小蛇。
盘在他的眼皮上。
“这是……”
我惊得说不出话。
沈砚之捂住自己的左眼。
脸色苍白。
“够了。”
“别绣了。”
他的反应。
证实了我的猜测。
他的假眼。
是为了遮住咒痕。
沈家的人。
被下了咒。
“这咒。”
我看着他。
“和我外祖父有关?”
沈砚之没回答。
转身往外走。
脚步有点踉跄。
走到门口时。
他停下。
背对着我说:“赵虎那边。”
“我会让人盯着。”
“你……”
“好好休息。”
他走后。
我看着绸缎上的眼睛。
瞳孔里的咒痕还在。
像活的一样。
心里乱糟糟的。
沈砚之被下了咒。
他找血脉。
找血蚕。
都是为了解咒。
他帮我。
是想利用我的血脉。
可他眼里的震惊。
不像装的。
他似乎不知道。
我的血能绣出焚心咒。
还有赵虎。
他挖石臼。
到底想找什么?
那个穿红衣裳的女人。
是母亲的魂魄吗?
我拿起桌上的木片。
红光又亮了。
这次映出的影子。
是个女人。
穿着红嫁衣。
站在石臼旁。
手里抱着个坛子。
正是母亲的样子。
母亲埋的坛子。
里面是什么?
和沈家的咒有关吗?
天黑时。
春桃送来晚饭。
说沈砚之没回来。
去了镇上的客栈。
我扒了两口饭。
心里的不安越来越重。
赵虎今晚。
说不定会动手挖石臼。
我不能等。
必须去绣坊看看。
换好沈砚之给的湖蓝色襦裙。
把木片和半块绣绷藏在怀里。
悄悄溜出别院。
街上很静。
雪已经停了。
月亮挂在天上。
像把弯刀。
走到锦绣坊附近。
看见里面亮着灯。
还有铁锹挖土的声音。
赵虎果然在挖石臼。
我躲在对面的茶馆屋檐下。
往里看。
赵虎光着膀子。
手里拿着把铁锹。
疯疯癫癫地挖着。
他肩上的红嫁衣。
红得像要滴出血来。
打手们站在旁边。
一个个面如土色。
没人敢上前。
突然。
赵虎一铁锹下去。
挖到个硬东西。
“挖到了!”
他大喊着。
眼睛通红。
“我挖到了!”
他扔下铁锹。
用手刨土。
很快。
一个黑坛子露了出来。
坛口用红布封着。
上面绣着个“镇”字。
是母亲埋的那个坛子!
赵虎抱起坛子。
哈哈大笑。
“有了这个!”
“我看谁还敢管我!”
他的话刚说完。
怀里的坛子突然震动起来。
红布“嗤”地一声裂开。
一股黑气从坛子里冒出来。
钻进他肩上的嫁衣里。
赵虎的笑声戛然而止。
脸色变得青紫。
他想扔掉嫁衣。
可嫁衣像长在了他身上。
怎么扯都扯不掉。
“啊——”
他发出一声惨叫。
身体开始抽搐。
皮肤像被什么东西啃噬。
慢慢变得干瘪。
打手们吓得魂飞魄散。
四散奔逃。
我站在屋檐下。
看着这一切。
手脚冰凉。
坛子里的不是宝贝。
是怨气。
母亲用嫁衣和石臼。
封印的怨气。
赵虎倒在地上。
身体还在抽搐。
肩上的嫁衣。
红得更艳了。
像吸饱了血。
突然。
嫁衣自己站了起来。
飘向我。
红绸展开。
像两只翅膀。
我吓得往后退。
转身想跑。
却被一只手抓住。
是沈砚之。
他不知什么时候来了。
手里拿着把剑。
剑尖对着嫁衣。
“别动。”
他低声说。
“这是怨绣成精了。”
嫁衣停在半空。
红绸上浮现出无数张脸。
都是被怨气害死的人。
其中一张。
是母亲。
“娘……”
我忍不住喊出声。
母亲的脸在红绸上看着我。
眼神悲伤。
没有说话。
“苏绣娘。”
沈砚之的声音很沉。
“用你的血。”
“还有绣绷。”
“能镇住它。”
我掏出半块绣绷。
又刺破指尖。
把血滴在上面。
绣绷突然发出金光。
金凰的影子从里面飞出来。
冲向嫁衣。
金光和黑气撞在一起。
发出“滋滋”的声响。
母亲的脸在红绸上痛苦地扭曲。
“别……”
她终于开口。
声音很轻。
“别伤它……”
我愣住了。
沈砚之也愣住了。
就在这时。
嫁衣里的黑气突然暴涨。
缠住金凰的影子。
金凰发出一声哀鸣。
慢慢消散。
绣绷从我的手里滑落。
掉在地上。
裂开了。
嫁衣飘到我面前。
红绸拂过我的脸颊。
像母亲的手。
“绣娘……”
她的声音带着哭腔。
“坛子……”
“是沈家的……”
话没说完。
嫁衣突然着火了。
是沈砚之的剑。
上面沾着他的血。
血火相融。
烧掉了红绸。
也烧掉了黑气。
母亲的脸。
在火焰中慢慢消失。
我看着燃烧的嫁衣。
眼泪终于掉下来。
一滴。
又一滴。
砸在雪地上。
沈砚之捡起地上的坛子。
递给我。
“打开看看。”
我擦干眼泪。
揭开坛盖。
里面没有怨气。
只有一叠纸。
是母亲的日记。
最上面一页写着:
“沈家欠我们的。
不止一条命。
还有整个血绣世家的传承。
绣娘。
若你看到这些。
别恨。
也别饶。”
我握紧日记。
抬头看向沈砚之。
他的琉璃假眼。
在火光中闪着光。
像颗冰冷的珠子。
“现在。”
我说。
“你可以告诉我。”
“你想要什么了。”
沈砚之看着我。
沉默了很久。
久到火焰快要熄灭。
他才开口。
声音很轻。
“我想要。”
“你帮我解咒。”
“然后。”
“我帮你。”
“颠覆沈家。”
我笑了。
笑得眼泪又掉了下来。
“好。”
“一言为定。”
火焰彻底熄灭。
天边泛起鱼肚白。
新的一天。
又要来了。
而我和沈砚之的交易。
才刚刚开始。
前路是刀山火海。
还是万丈深渊。
谁也不知道。
但我知道。
这一次。
我不是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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