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破庙听哥嫂寻踪骂她贴告示自证清白李太傅指胎记此乃苏家(1 / 2)
第四章:胎记裂了道缝
入夏的京城,雨水多了起来。青石板路被浇得油亮,倒映着“苏记”胭脂铺新换的朱漆招牌。我站在柜台后,看着伙计小莲给客人打包玫瑰膏,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账本——这月的盈利,够买下隔壁那间空置的铺子了。
“掌柜的,”小莲凑过来,压低声音,“街口的刘婆子说,最近总有人打听您的底细,还问起您老家的事。”
我握着算盘的手顿了顿。来京城快半年,我从没提过村里的事,连周管事都只知道我是刘掌柜的远亲。是谁在打听?
“什么样的人?”我问。
“两个乡下人,一男一女,男的瘦高,女的胖,说话带着您老家的口音。”小莲比划着,“刘婆子说,那女的嘴碎,到处问‘卖玫瑰膏的丑丫头是不是从柳溪村来的’。”
柳溪村——我的老家。
心口像被冰锥刺了一下,我几乎立刻就猜到了是谁。苏大强和王桂芬。他们怎么会找到京城?
“知道了。”我不动声色地收起账本,“让刘婆子盯紧点,别惊动他们。”
小莲应声去了。我走到窗边,看着街对面的茶摊。阳光穿过雨帘,在桌面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几个穿短打的汉子正低头喝茶,眼神却时不时往铺子这边瞟。
他们不是来买胭脂的。
夜里关了铺子,我换了身粗布衣裳,往城南的破庙走。那里是乡下人设的临时落脚点,三教九流混杂,最适合打听消息。
破庙里弥漫着霉味和汗臭,十几个乞丐蜷缩在角落。我找到之前认识的瘸腿乞丐,塞给他两文钱:“打听个人,一男一女,从柳溪村来的,最近在这附近转悠。”
瘸子掂了掂铜钱,啐了口唾沫:“你说那对夫妻?昨天还在这儿吵呢!女的骂男的没用,说找不着‘发财的丑亲戚’,就要把他卖去挖煤。”
果然是他们。
“他们在哪?”
“被个穿绸子的人接走了,说是要带他们找亲戚。”瘸子挠了挠头,“好像往西街那边去了。”
西街——我的铺子就在西街。
我心里一沉,转身就往回走。雨又下了起来,打在脸上生疼。苏大强和王桂芬找上门,绝不是为了认亲。他们要的,是我现在拥有的一切。
第二天一早,铺子刚开门,就传来一阵哭天抢地的嚎叫声。
王桂芬披头散发地跪在门口,拍着大腿哭:“我的命怎么这么苦啊!亲侄女发达了,就不认穷亲戚了啊!爹快病死了,她都不管啊!”
苏大强站在旁边,耷拉着脑袋,一脸“委屈”。周围很快围满了看热闹的人,对着铺子指指点点。
“这不是苏记的掌柜吗?怎么不认亲戚?”“看这架势,怕是发达了就忘了本。”
我站在柜台后,指甲深深掐进掌心。他们选在铺子门口闹,就是想毁我的名声。
小莲急得脸发白:“掌柜的,怎么办?要不要叫官差?”
“不用。”我摘下围裙,“让他们闹。”
我走到门口,看着王桂芬,声音平静:“爹病了,我怎么不知道?上个月我托人给村里捎了二十两银子,足够请大夫了。”
王桂芬的哭声顿了顿,随即哭得更凶:“二十两?那够干啥的!你爹要吃人参,要喝燕窝!你现在住大房子,开铺子,就眼睁睁看着你爹去死啊!”
“人参燕窝?”我笑了,“爹一辈子节俭,什么时候吃过这些?倒是你,去年把我捎回去的药卖了换酒喝,忘了?”
周围的人发出一阵低低的议论声。王桂芬的脸涨得通红,爬起来就要撕打我:“你个小贱人!血口喷人!”
我侧身躲开,她扑了个空,摔在地上,露出腰间别着的银镯子——那成色,至少值五十两。
“看来你们在京城过得不错。”我盯着那镯子,“连银镯子都戴上了。”
王桂芬慌忙把镯子往衣服里塞,眼神躲闪。苏大强突然“扑通”一声跪在我面前:“阿丑……不,苏掌柜,是哥不对。以前哥对不起你,但爹是真病了,你就再帮衬一把,给点钱让我们带爹去治病吧。”
他磕着头,额头都红了,看起来倒有几分可怜。
周围有人劝:“苏掌柜,毕竟是亲爹,就帮帮他们吧。”
我看着苏大强,突然想起小时候。他抢我的窝头,帮着王桂芬打我,却在我被村民扔进河里时,偷偷扔给我一根木头。那点微薄的“情分”,是我多年来唯一的念想。
可现在,这点念想也被他们的贪婪碾碎了。
“我可以给钱。”我转身回铺子,拿出五十两银子,放在他们面前,“但这是最后一次。拿着钱,马上离开京城,别再出现。”
王桂芬眼睛一亮,伸手就要去抢,被我按住了。
“写个字据。”我说,“保证以后不再来骚扰我,不再提和我的关系。”
苏大强犹豫了一下,还是按我说的写了字据,按了手印。王桂芬一把抢过银子,拉着苏大强就走,连句“谢”都没有。
人群渐渐散去,小莲气鼓鼓地说:“掌柜的,他们肯定还会再来的!”
我看着手里的字据,冷笑一声:“我等着。”
果然,没过三天,就有人来报信——苏大强和王桂芬在城东的赌坊输光了银子,还欠了一百两赌债,被人扣下了。
报信的是赌坊的伙计,一脸横肉:“苏掌柜,你哥嫂说你是他们的靠山,这债,你得还吧?不然我们可不保证他们的手脚齐全。”
我看着伙计,心里清楚这是个圈套。以王桂芬的性子,拿到银子肯定会去赌,说不定这赌坊就是他们勾结好的,故意设局来讹钱。
“我哥嫂的字据在这儿,”我把字据拍在桌上,“他们欠的债,跟我没关系。”
伙计的脸沉了下来:“苏掌柜是不想管?那就别怪我们不客气了!”
“等等。”我叫住他,“我可以替他们还债,但我有条件。”
“你说。”
“我要亲眼看着他们舂米。”我说,“赌坊不是缺人手吗?让他们在你那儿舂米抵债,什么时候还清了,什么时候走。”
伙计愣了愣,大概没料到我会提这种条件。但一百两银子不是小数,他想了想,点头答应了:“行。”
我跟着伙计去了赌坊。后院果然有个舂米的石臼,苏大强和王桂芬被捆在旁边,头发乱糟糟的,脸上还有伤。看见我,王桂芬眼睛都红了:“阿丑!你个黑心肝的!见死不救啊!”
“我救了。”我指了指石臼,“好好干活,还清了债,就能走了。”
伙计收了银子,解开他们的绳子,扔给他们两把杵:“给我好好舂!偷懒一下,就抽一鞭子!”
苏大强拿起杵,磨磨蹭蹭地不想动。王桂芬则一屁股坐在地上,撒泼打滚:“我不舂!我要回家!阿丑,你给我钱!不然我就去官府告你不孝!”
我没理她,转身就走。走到门口时,听见伙计的鞭子抽在地上的声音,还有王桂芬的惨叫。
心里没有快意,只有一片冰凉。这不是我想要的“跪着求我”,这只是利息。
回到铺子,小莲递给我一封信,说是一个穿官服的人送来的。信封上没有署名,拆开一看,里面只有一张纸,画着一个胎记——和我脸上的一模一样,旁边还写着一行字:“诅咒非咒,执念为锁。”
是赵珩。
他怎么知道我的胎记?又为什么说这是诅咒?
我摸着脸上的胎记,突然觉得那里隐隐作痛。镜子里,胎记的边缘似乎比昨天淡了些,一道浅浅的白痕像月牙似的,嵌在暗红的印记里。
苏大强和王桂芬在赌坊舂米的事,不知怎么传了出去。很快,京城就有了流言——说苏记的掌柜心狠手辣,发达了就虐待亲哥嫂,连亲爹病重都不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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