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破庙听哥嫂寻踪骂她贴告示自证清白李太傅指胎记此乃苏家(2 / 2)
来买玫瑰膏的人少了一半。有些老主顾见了我,也绕着走。周管事又来看热闹,皮笑肉不笑地说:“苏掌柜,这名声要是臭了,可就啥都没了。”
我正在研制新的香膏,闻言头也没抬:“周管事要是没事,就请回吧。我这小铺子,容不下您这尊大佛。”
他讨了个没趣,悻悻地走了。
小莲急得直转圈:“掌柜的,咱们得想想办法啊!再这么下去,铺子就要关门了!”
我放下手里的香料,笑了笑:“关门?没那么容易。”
当天下午,我让小莲去买了些最便宜的草纸,又请了个会写字的先生,在铺子门口贴了张告示。
告示上没说别的,只写了三件事:
一、去年腊月,托人给柳溪村捎银二十两,有同乡为证;
二、今年三月,托人给父亲送药,药铺掌柜可证;
三、苏大强夫妇在赌坊欠债一百两,本人已代还,现正舂米抵债,赌坊伙计可证。
最后加了一句:“苏璃虽出身农家,却知恩怨分明。赡养父亲,分内之事;纵容恶行,绝无可能。”
告示一贴出来,围观的人更多了。有人跑去柳溪村打听,有人去药铺核实,还有人去赌坊看苏大强舂米。很快,流言就变了味——大家都说苏掌柜恩怨分明,倒是那对哥嫂贪心不足。
来买香膏的人又多了起来,甚至有人专门来夸我:“苏掌柜是个敞亮人!”
我趁机推出了新做的茉莉香膏,比玫瑰膏更清爽,价钱也便宜些,很快就卖断了货。隔壁的铺子掌柜主动找上门,说愿意把铺子转给我,价钱还比市价低了两成。
那天晚上,我站在镜子前,看着脸上的胎记。那道白痕更明显了,像一条正在苏醒的小龙,慢慢吞噬着暗红的印记。
指尖拂过胎记,突然明白了赵珩信里的意思。所谓诅咒,或许就是我心里的执念——对哥嫂的恨,对过去的怨。当我不再被这些执念困住,它自然就会消失。
赵珩再来时,我正在后院晾晒花瓣。
他穿着常服,手里拿着那封我没回信的信。“看来,你明白我的意思了。”他看着我脸上的胎记,眼神里带着一丝笑意。
“多谢赵公子提醒。”我停下手里的活,“只是我不明白,您怎么知道这胎记的事?”
“我见过和你一样的胎记。”他说,“在一幅古画上。”
“古画?”
“嗯。”他在石凳上坐下,“画里的女子叫苏婉,是百年前的商界奇才,据说她脸上也有这样的胎记,而且……她也擅长制香膏。”
我的心猛地一跳。苏婉?和我一个姓?
“您是说,我和她……”
“不好说。”赵珩摇摇头,“或许只是巧合,或许……”他顿了顿,看着我的眼睛,“你想知道真相吗?”
“想。”我毫不犹豫地说。
“那你得答应我一件事。”他说,“下个月的皇家赏花宴,随我一起去。”
皇家赏花宴?那是只有王公贵族才能参加的宴会。他让我去?
“为什么是我?”
“因为宴会上有个人,或许认识苏婉的后人。”他看着我,“也或许,能解开你的诅咒。”
我犹豫了。去那种地方,我脸上的胎记肯定会引来非议,甚至可能被人认出我是农家女的身份。
“你怕了?”赵珩挑眉。
“不怕。”我握紧了手里的花铲,“只是我这身打扮,怕是会丢了您的脸面。”
“脸面是自己挣的,不是别人给的。”他站起身,“我让周管事给你送些衣裳首饰来。至于去不去,你自己决定。”
他走后,我站在后院,看着满院的花瓣,心里乱成一团。去,意味着可能揭开胎记的秘密,也意味着要面对更复杂的局面;不去,或许能安稳做生意,却永远不知道自己是谁。
夜里,我做了个梦。梦见自己站在一片玫瑰花海里,一个穿着古装的女子对我笑,她脸上的胎记和我一模一样。“执念不除,诅咒难消。”她说完,就消失了。
醒来时,天已经亮了。我走到镜子前,看着脸上那道越来越明显的白痕,突然下定了决心。
去。
不管前面是什么,我都要去看看。
周管事送来的衣裳很华丽。一件水绿色的襦裙,绣着缠枝莲,还有一套珍珠首饰,颗颗圆润饱满。
小莲捧着衣裳,眼睛都直了:“掌柜的,这得值多少银子啊!”
我摸了摸裙摆的绣线,心里清楚,这不是普通的赏赐。赵珩让我去赏花宴,绝不仅仅是为了帮我找真相。
“把这些收起来吧。”我说,“我自己准备衣裳。”
我让人扯了块素色的绸缎,自己动手做了件简单的襦裙,又把头发挽成一个简单的发髻,只插了支银簪。脸上的胎记没遮没挡,就这么露着。
赏花宴那天,赵珩的马车停在铺子门口。他看见我时,愣了一下,随即笑了:“很好。”
马车驶进皇宫,我掀开窗帘,看着红墙黄瓦,心里没有紧张,只有平静。或许从在粪堆里救下他的那一刻起,我的命运就已经和这里绑在了一起。
宴会上果然热闹。皇子公主,达官贵人,个个衣着光鲜。我站在赵珩身边,像个异类,引来不少侧目。
“那是谁啊?脸上长的什么?”“好像是赵公子带来的,看着不像官家小姐。”
议论声像针一样扎过来,我却挺直了背,像在自己的铺子里一样坦然。
赵珩带我走到一位白发老者面前:“李太傅,这位是苏璃。”
李太傅打量着我,目光落在我的胎记上时,突然睁大了眼睛:“这胎记……你是苏家的人?”
“晚辈苏璃,家父是柳溪村的苏老实。”我说。
“苏老实……”李太傅想了想,突然叹了口气,“你是苏婉的后人。”
我的心猛地一跳。
“苏婉是我的外曾祖母。”李太傅说,“她当年因容貌被权贵所迫,临终前下了诅咒,说苏家女子凡有经商天赋者,必生丑相,唯有放下执念,方能解脱。”
他看着我的眼睛:“孩子,你脸上的胎记,是诅咒,也是天赋。你能在京城立足,靠的不是运气,是血脉里的本事。”
原来如此。
我摸着脸上的胎记,那里突然传来一阵温热的感觉。像是有什么东西碎裂了,一道细微的光从裂痕里透出来。
赵珩看着我,嘴角带着笑意:“现在,你信了?”
我抬头看着他,又看了看周围那些或惊讶或鄙夷的目光,突然笑了。
信不信又如何?我是苏璃,靠自己在京城活下去的苏璃。我的价值,从来不由胎记决定,不由别人的眼光决定。
宴会结束时,夕阳透过宫殿的窗棂照进来,落在我的脸上。我摸了摸胎记,那道白痕已经蔓延到了眼角,像一道银色的闪电,劈开了暗红的印记。
裂痕里透出的光,暖融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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