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李斯入咸阳（2 / 2）

这番话，掷地有声，列举的皆是秦国历史上无法辩驳的痛处！殿内不少宗室老臣脸色变得极为难看，华阳太后在珠帘后也微微蹙眉。吕不韦虽未至，但其旧部闻言，眼神复杂。

嬴政沉默片刻，又问：“汝又言：‘王者不却众庶，故能明其德…泰山不让土壤，故能成其大。’寡人若纳客卿，何以制之？何以辨其忠奸？何以防其如嫪毐之流，祸乱宫闱，动摇国本？” 这个问题更加尖锐！直指信任危机和安全隐患！更是隐隐指向了吕不韦（昔年正是他献的嫪毐）！

殿内气氛瞬间降至冰点！所有人都屏住呼吸，看向李斯。这个问题，答不好，便是万劫不复！

李斯深吸一口气，抬起头，目光坦荡地迎向御座：“王上明鉴！客卿之忠奸，不在其出身，而在王上驭人之术与法度之严明！商君之法，首重‘壹刑’！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客卿若忠君体国，依法办事，则当信之用之，赏其功勋！客卿若心怀叵测，触犯秦律，则当依律严惩，绝不姑息！此乃以法治国，一断于法！非以出身论忠奸！至于嫪毐之流……”李斯语气转冷，“其祸非因客卿身份，实乃权臣蔽主、法度松弛之祸！王上亲政，乾纲独断，法网森严，此等宵小，何由而生？何敢作乱？！”

好一个“以法治国，一断于法”！好一个“权臣蔽主、法度松弛”！李斯不仅完美化解了嬴政的诘问，将责任归咎于“权臣”和“法度松弛”，更是再次强调了“法”的核心地位，暗合嬴政的治国理念！同时，也把自己和吕不韦、嫪毐之流划清了界限！

嬴政的嘴角，几不可察地向上弯了一下，快如闪电。他不再发问，而是拿起那卷《谏逐客书》，缓缓站起身。冕旒玉藻轻晃，他深邃的目光扫过全场，声音如同金石交击，响彻大殿：

“李斯之论，切中时弊，振聋发聩！其所陈逐客之弊，寡人深省！其所倡‘王者不却众庶’、‘泰山不让土壤’之胸怀，寡人嘉许！其所言‘以法治国，一断于法’之根本，正合寡人之志！”

他停顿一下，威严的目光扫过那些脸色铁青的宗室老臣：“自今日起，凡六国贤才，愿入秦效力者，无论出身，但有真才实学，忠于大秦，遵守秦律，寡人虚位以待，量才录用！若有排挤构陷、以出身论人者，以秦律论处！”

轰！

这道谕旨，如同平地惊雷，炸响在咸阳宫大殿！宣告了秦国延续多年的、潜规则般的“排客”风气，被正式终结！无数来自六国的、郁郁不得志的底层官吏和士子，仿佛看到了一扇新的大门在眼前轰然打开！

“李斯！”嬴政看向阶下。

“草民在！”

“擢李斯为客卿，秩比六百石！暂领文书编纂之职，参议国事！”

“臣，李斯，谢王上隆恩！”李斯深深拜下，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朝议结束，群臣心思各异地散去。李薇跟在嬴政身后，走出大殿。阳光有些刺眼。她看到嬴政在殿门口略停了一下，目光似乎扫过远处章台宫的方向，那枚冰凉的“梅佩”在她袖中微微发烫。她知道，这场由她点燃的“惊雷”，嬴政接住了，而且用得比她预想的更好、更彻底！李斯这步棋，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