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夕之夜(2 / 2)
京城的一处湖边小筑,隐秘幽静,竹制的楼阁踩上去发出轻响,檀香烟雾薄薄铺上了一层,段云沉快步上了二楼,趁着太阳还没下山赶到了,面前的人背对着他,用黑色的斗笠布遮住了自己的样貌和上半身,段云沉知道他是谁,那人虽未转身,段云沉还是朝他低头一礼,恭敬道:“先生。”
被称为先生的人擡手示意段云沉起身,温和坚定的声音从斗笠后传来,“一路辛苦了,这次苏灯叫大家撤离得很及时,针对守秋的清洗也落空了。”苏灯应当是安排了人接应才这么顺利,他处事一向周全,段云沉很放心,先生接着说:“只是他们的势力果真庞大,且在暗处,说清洗竟然那么快就动手了,人手也众多,若不是你叫大家撤退,这一次怕是凶多吉少。”
看来他在守秋山的那一战确实是被人识破了身份,借着调查他这一年在京城的行踪,自然能查出守秋安排在京城的人,先生长出了一口气,慢慢说道:“为今之计是要尽快查出到底还有多少世家相互勾结着。”段云沉点点头,“我已在明处,我去调查未必能查出什么。”
“不用你去,这件事我会想办法查。”先生把一张画像递给段云沉,“现在有件事需要你亲自去办一下。”
段云沉打开画像,上面画着个年轻男人,他没见过,旁边写着他的名字:“赵意初。”“虽无战事,边关也不能没有将领,现下人选众多,皇帝有意让赵意初去边关,他是京城骁骑营的将领,兢兢业业,为人忠诚,重要的是,他是寒门子弟。”
不是世家子弟,段云沉默默听着,就像从前的他一样,没有根基,空有忠心。
“近日他失踪了,骁骑营查了许多天都没有下落,你有将军的身份,去调一下卷宗应该不难,如果他没死,尽量救下他,中间不用担心惹什么麻烦,皇上既然想选他,也一定会保你,明面上你去帮皇上做事,世家那边也会以为你是皇上的人。”
如果边关将领是寒门子弟,就等于兵权回到了皇帝身上,和世家对峙的筹码也会多一些。
段云沉了然,不用想他也知道又是十年前的戏码,只是这次这位赵将军比他要谨慎许多,找不出方法诬陷,世家竟然打算直接除掉。“好,我立即去办。”
先生拉住他,“不必着急,他们比你更想找到赵意初,既然没有死讯传出,就是他暂时藏起来了,注意着动向便是,现在你在京城没有手下,要单打独斗,不是件容易的事。先养好伤,静观其变。”
欲速则不达,段云沉把画像放入袖里,颔首道:“我明白。”先生拍了拍他的肩膀:“云沉,辛苦你了。”
除夕之夜
程府灯火通明,丝竹管弦之声不绝于耳,觥筹交错间,欢声笑语勾勒出一副家和万事兴的图景。凌和月跪坐在角落里,浅浅品尝桌案上一些素菜,精致可口。
目光扫到了对面的段云沉,他和程泠坐在一起,在程府,他的身份是病婿,段云沉有在认真扮演这个角色,时不时咳两声,时不时露出苍白的笑容。
也许不是扮演,凌和月轻叹了一口气,脑海中回忆到了上一次分别,段云沉说,就算知道真相也不要自责,现在他是知道真相了,自责也是有一些,如果不是他不听段云沉的解释,也不会把段云沉气哭,气到吐血,气到昏迷。
凌和月放下了筷子,心绪杂乱。
程彦此时也在另一个角落里用筷子有一下没一下戳着碗里的肉,他沉默地盯着程泠,看到她和段云沉低声说着什么,牙齿都要咬碎了,而且今天程泠没有戴他送的珠钗。
她满头珠翠,衣饰鲜亮华贵,程家大小姐派头十足,在和那个该死的男人有说有笑,已经有了一个该死的男人成为了她名义上的丈夫,更有一个该死的男人抢走了她的弟弟身份。
程彦一筷子把碗底戳穿,都该死!怎么杀不完呢!好不容易才弄死了程尧,又回来一个程言!叫人厌烦!
全然没感受到视线的两个人,正在交谈,程泠用眼神示意了一下凌和月的方向,问道:“怎么回事?明明是叫你保护他,你好大的贼胆,怎么敢觊觎我弟弟。”段云沉低声回道:“是我单相思了,他没看上我,我可不敢真的觊觎。”
“你倒爽快。”程泠噗嗤一笑,“我不反对你们两个,若是两情相悦便罢,可若是你死缠烂打敢惹他伤心,哪怕你是天下第一,我也一定会收拾你。”
程泠用极度温柔的语气威胁段云沉,平日从容不迫的段云沉此时却感觉自己背后阴风阵阵。他无奈道:“我谨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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