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烈具举(2 / 2)
那仆从盯着他上下打量一番,见他果真不像戎武出身,便拱手回礼,“小的定会如实转告大人,还请徐大人立刻上马,前去劝阻。”
徐正扉摆摆手,“呀,徐某不善御马,若是步行前去,恐怕为时已晚。”
那仆从一时被他噎住,不知如何是好。
正犹豫间,便听徐正扉替他想了个法子,“不如,你现在便去州府求个手卷,吩咐胡家赶紧开门听命,再定下他日核查人口,各家都老实开门,想必军督使定不会再为难大家了。”
那仆从禀了声是,便出门上马,回去复命。
待人走了,徐正扉便又低下头去看册卷,一只手拨弄着桌案上的算珠盘,因想事情,不知觉便走了神。
那自家仆子开口问了句,“大人当真不去拦军督使吗?”
徐正扉叹了口气,佯做无辜,“罢了,徐某拦不住,随他去吧,这武夫贼子,有的是蛮力,若一时激恼,再将我也丢进火海,可就得不偿失了。”
仆子哭笑不得,头一次听说这种由头,便只好道,“那若是伤了人,我们可怎么交代啊?”
“房子是死的,人是活的。”徐正扉难得点拨他一句,“着火了,还能不往外跑吗?”
仆子似乎想象到了胡家门前人群奔涌出门的场景,遂大悟,笑了。
果不其然,胡府一众主仆见这浓烟滚滚,拼了命的往外跑。
戎叔晚并不拦着,任他们狼狈跑出门来,方才吩咐兵士去扑火。过了两个时辰,胡家大火尽数扑灭,华奢门府只剩了半个。
那胡家年逾五十的家主胡多明,扑在门阶前痛哭流涕,直嚎啕了好大一会儿,才指着戎叔晚鼻子大骂,“你这无耻之徒,哪里来的强盗!我胡家与你何仇何怨,你这番害命谋财!我早就听人说了,你不过一个小小马奴,爬上主子的床,才有今日之风光,竟这般狂妄,就是君主来了,也说不过理去!”
围观的人正凑着热闹,指指点点,见他俊戾姿容,又啧啧的起了哄。
戎叔晚眯眼看他,神色隐约危险起来,一道匕首射出去,直扎在他脖颈处靠着的台阶上,刀柄颤了两下,停在他的皮肉上,只把人吓得脸色煞白,身如筛糠。
“你这般胡言乱语,诽谤君主,岂不知拖到上城也是要问斩的。”戎叔晚冷笑盯着他,因光明正大的受诸众目光,说话不免要思虑周全,“今日我只与你作人口计数,你若乖乖配合,我等自然将你损失一并算出来,尽数还你。若你不听,执意违抗旨意,小的纵是个马奴,也能要你狗命。”
若无抗旨,自然也就好言相劝,并不难为。围观群众默默点头,此之作为,还算合理。
那胡多明哼哼两声,道,“军督使尽管盘查便是,何必动怒。”
戎叔晚便挥手指示,兵士遂将其人口作了盘查计算,登记在册。那其余几家听闻此信,早就大敞了门户,排了几个人守在门口,只等着戎叔晚带人前来。
戎叔晚查完人数,又派人进府中查验一人,不见有人隐匿,方才收兵去了下一家。
这招摇做事之法,一时说强横野蛮,一时又全然说不上什么错处来。
毕竟是抗旨闭门在先,况且他又应了这修缮银钱等数,十分公道,并无往日官府那般做派。再者,街头巷尾,惯常看戏的老百姓,正喜欢这等收拾为富不仁之人的“正义之举”,便权当做了茶余饭后的趣谈。
至晚间收兵,十家尽数查完,为的就是怕他们作些藏匿之举,每样列出腰牌,买卖报备、举报、盘查等各项措施落地,声势浩荡。
徐正扉拿出美酒招待他,“军督使近日来,成绩斐然,实在佩服。”
戎叔晚幽幽叹了一句,“想不到我今日之名声,才出上城,竟已这般!实在可叹。”
“何种名声?”
“奸佞之徒,小人得志,谄媚奉主,榻上玩物。”戎叔晚一口蹦出来一个词,个个刁钻而难堪,“倒是给君主脸上抹了黑,实在羞愧。”
那徐正扉噗的一口笑喷了,他提起袖子擦擦唇边酒水,哈哈大笑起来,“想不到啊想不到,军督使盛名在外,竟有这等传闻。”
“你休要如此,”戎叔晚黑了脸,自顾自举起酒杯,“那谢祯听了,恐怕连夜提刀来夺我命。”
几月的成绩与作为化作奏笺,传回朝中,钟离遥看罢便只笑笑,心中暗自赞了一句,“这二人,有股肱之力,可称栋梁之才。”
座下反对声中,只有谢祯心中怏怏,怎么就榻上玩物了呢?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