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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者不善(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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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者不善

光阴皎然, 随波流逝,月挂枝头,日出东山。

转眼已过半年, 天气渐暖。这二人将淮安搅得天翻地覆,波涛暗涌、兵戈低鸣, 颇有风雨浓稠之势。然民众全然不觉,权贵却如坐针毡,纷纷向州府告状,商量对策和盘算。

这日,朝中来信, 皇帝手书一封, 字曰:此之人口赋税之宜, 初见成效,当乘胜追击,折冲樽俎, 以图大势。神霄绛阙, 遥望一州, 觥筹以待,静候佳音。

徐正扉读罢,略作思忖, 便露出一抹漂亮笑容,这君臣二人似有神交, 备觉心意相通。

戎叔晚也接过去读, 勉强看懂几句,又指着问‘樽俎’、‘绛阙’、‘觥筹’等字眼问道, “这是什么意思?”

徐正扉替他读了一遍,感慨道, “军督使还得读书识字才行,他日若无文官,哪里通晓的君主旨意去?”

戎叔晚露出尴尬神色,“我自小是个一口之家,原是房家大公子为人亲和良善,并不嫌弃我等仆子卑贱,教过一些。”

见徐正扉神色不明的盯着自己看,他又补了一句,“君主读书识字,尽是些难懂的。”

“今日风朗气清,各事渐歇,扉忙里偷闲,教你几个字罢。”徐正扉笑问,“军督使可有字,可会写?”

“两样全无。”戎叔晚难得吃瘪,“这双手,更不曾握过笔。”

徐正扉笑了笑,“你好歹把自个儿的名字写全。”

说罢,他展开一张笺子,给君主写回信:万事俱备,动则图全……

字迹俊秀流畅,笔画之间疏密有致,落笔署了“仲修”二字,写罢又退后一步细细端详一番,方道,“此信代你我二人所写,军督使也来添上名字。”

戎叔晚挑起一根眉毛来,凌厉化作了困惑,“我吗?”

“正是。”徐正扉蘸墨在砚上划过,待笔肚饱满聚峰之后,方把笔递给他。

“这是上奏君主的笺子,我...”

不等他说完,徐正扉便拉起他的手腕来,将笔搁进人的手里,“无妨。”

戎叔晚沉默一阵,拧头看他,神色死寂,“虽识得,但我亦不会写‘戎叔晚’三个字。”

瞧着他一手握拳攥着笔,左右不知如何动作,徐正扉忍俊不禁,便掰开他的手指,将那食指擡高、中指下垫,又拨动了他的手腕。

“罢,扉来教你。”

见戎叔晚仍是僵硬姿态,他遂笑着叹了口气,伸手握了上去,虽并不能尽握,但也拿手心裹着人的手背,施力引导着那笔的游走。

那笔若游龙乍醒,忽然蹁跹,戎叔晚不知所以,因手背温热,一时别扭、跟随的力道更重了些。那戎叔晚三个字,轻重不匀、粗细有别,歪歪扭扭,然而别有一番趣味。

徐正扉尚未察觉这马奴神色有异,自顾自调侃道,“军督使这字迹,颇有马惊鱼跃之势、鸡犬不宁之态,君主看了,恐怕都识不得。”

戎叔晚神色闪烁,定睛细看片刻,擡手便要去划掉,被徐正扉拦住了。

戎叔晚转过脸来看了他一眼,自嘲道,“本是有力气的手,怎么握笔就不听使唤,写的好不难看,叫人恨不能剜了眼。”

徐正扉盯着他笑了,见他回避,又斜过身子追着看他,“啧啧,瞧着脸都气红了呀——军督使,你莫不是害羞了?”

戎叔晚气结不语,干脆撂下笔,转身走了。

徐正扉笑了一阵儿,直至弯了腰。

那笑声翠铃铛似的追着人的耳朵,穿过七月夏至的时风;那弯伏的腰肢如淮安富庶的麦穗,荡过七月的热浪。

烛火融化了几个昼夜,光阴吹散了几个寅卯。

军督使那锋利的眉眼不知觉间,柔和了几分,那将匕首转出花影来的手,也学会了握笔。

笔划不甚漂亮,勉强能认得出来。再有就是,那戎叔晚学会写字后的首要之事,就是给君主修书一封:君主安好,小奴拜上,叩,无恙。戎叔晚。

因会写的字不多,遂简洁明了,直抒胸臆,钟离遥看过以后,没回;只是在给徐正扉下诏时,顺便写了一句,回安与马奴,勒其勤修。

戎叔晚心满意足,朝徐正扉拱手谢了个礼,“君主令我勤修,想来又要劳烦大人了,这月余,还须再教我多学几个字,待他日,我定好生报答。”

徐正扉饮着茶水,笑眯眯回过头来看他,“不必待他日,明晚便能报答。那州府的王为河、王为山兄弟,下了请帖,设宴款待咱们二人,恐怕有所埋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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