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世大白(1 / 2)
身世大白
八月下旬, 皇帝新妇名额初定,拟房春贤、庄明意、谢妙音三人择选通过,定于九月初大婚。房春贤便是房婉更换之后的姓名, 以其为首,为正妻, 其余二人以‘夫人’称之。诸臣议论纷纷,都道此事荒唐,但君主为其更换姓名,也算作了让步,一时不知如何谴责才好。
此事传出的三日之后, 丞相告病辞官, 君主应允;至此, 终黎再无‘相’之一职。
依这等安排,房春贤既成了君主未来新妇,那房津便得了升任, 寒门士学及教育之事, 一应统辖。如此一来, 那些房丞相的门徒便也不再吵嚷,乖乖凑到了房津身边。
这等要事,当然也传到了谢将军的耳朵里。他出来才半个月, 君主已选定了新妇,欲要成婚。那满腔的怒火与伤痛化作刀剑, 血洗了恩邦的三个城池。
眼看着手中兵甲又损失两万, 泗平候直呼恼火,顿时感觉上当受骗, 随即叫停交战,又逢终黎君主大婚, 便遣了一众人携娇女数十,前来献礼祝贺,顺便谈判。
八月底,淮安传信来说戎叔晚捡回一条命。君主便放出了徐智渊,让他组织这外交事宜,又命徐戎二人养好伤后,不日回朝。
时三十日,章绣儿留驻淮安,谢祯御马飞奔回了上城。
如今上城到处张灯结彩,喜气洋洋,谢祯入了城连自家门府都未曾落脚,便顺着那地址去寻戎叔晚说的赵家仆子,因急迫和担忧,心中忐忑不安极了。
他停下马来,拐进瘦窄的巷子。
敲门进去的时候,瘸腿的老头正在院子里侍弄一块丝瓜架子地。他回过神来,皱着眉凝视了谢祯许久,忽然问了句,“小子,你是哪里来的?”
谢祯道,“你可曾是赵将军家的仆子?”
那仆子笑起来,露出一副恍然大悟的神色,“怪不得呢,就说难得有这等相似的眉眼神情。”
“我此行来,欲问身世。”谢祯抽出刀来,“须知当年景况,你若如实告知,我定不会伤你分毫。”
仆子仍笑呵呵的看他,又转过头去忙活起来了,“小子,求人问事,哪里有这等张狂的,你父母亲可不是这等无礼的人。老仆我,在将军府待了那么多年,早就见惯了刀光剑影,还能怕这伸头一刀不成?”
谢祯无语,尴尬的收回刀来,自顾自沉默一阵,又道,“是我太过急切,因而失礼,请老先生告知于我。”
仆子‘唔’了一声,“你既来寻我,想必已经知晓父母二人是谁,哪里还须我再说。”
“我可是谢间与赵舒所生?”谢祯仍不相信,“可为何交予冯氏抚养?”
“哪里来的冯氏。”仆子头也不回说道,“那所谓‘冯氏’正是赵家独女舒儿小姐,入宫时和安宁公主换了身份,顶替了一个病死的秀女身份。”
谢祯惊诧于这样的惊天秘闻对于老头来说,就像个茶余饭后的无畏故事,淡然讲出,一时间不知所措,“那敬贞皇后竟不是赵.....”
“敬贞皇后闺名安宁,周天子之幺女名曰安平,育有一子曰泰,泰之女,名安宁。自幼与舒儿小姐情同姐妹。”老头丝毫不觉此事有何等隐秘,只笑道,“舒儿小姐聪慧凌厉,并非那等任人安排的女儿家,她与谢公子早已情意相投,因拗不过旨意,入宫的轿子上,便藏匿了安宁,二人一拍即合,安宁公主便替她嫁了人,封了后。”
“这等事,连赵将军、谢公子尽皆不知。安宁公主入宫不久便有了孕,太子三岁时方才回家省亲——直到那时,我们所有人才知道此事!但事已至此,也就只能顺水推舟。”仆子揪起脖子上的毛巾擦了擦汗,继续说道,“原以为这二人就当互换身份,待到舒儿小姐满二十五岁,顶着冯氏的身份出宫后,再与她安排婚事——谁承想,她随行省亲回宫后又有了孕身,你三岁时,谢公子又边疆殒命——这一拖再拖,安宁便让她先留在宫中,抚育你长大成人。”
老头见谢祯眉毛拧过一团,一时半会儿难以消化,不由得笑出了声,“小子长得颇有赵家风采,眉眼又似你父亲,生的甚是威风勇武呢——哎哟,这脸上长道疤,不知人家姑娘介不介意呀。”
后几句话,谢祯都没能记到心里去,他纠结许久的身世谜团就这样真相大白,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简单轻易的好像一场梦,那吊着的心,好像在一瞬间便妥当安放下来了。
“可惜呀——没过几年,舒儿小姐也病逝了。”仆子自顾自回忆起来,脸上笑的褶子一道道的叠起来,“当年安宁公主再次有孕时,和你母亲差不多的日子。她二人还说要给你俩许娃娃亲呢。安宁公主却不肯。还说呀——你若是个女孩儿,就让你嫁给太子,日后也做皇后风光一回,算她占了凤椅,好补偿你母亲一遭。”
谢祯努力回忆着母亲的面容,却全然模糊着,他愣愣的问了句,“那我母亲怎么回答的?”
老头沉默一会儿,说,“你母亲说,不要让你做什么太子妃、做什么皇后,人前风光,未必人后也欢喜。她还说,若是男孩儿,也不许你习武上战场——她只想让你做个春日放鸢、秋朝踏园的世家公子哥儿,平平安安,连个膝盖皮儿也不许磕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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