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臣贼子(2 / 2)
君主笑道,“那依你们看,朕还怎么办?召回?他若想反,恐怕朕一纸诏书也是不够的,反倒打扫惊蛇,若激怒了人,更不好收场呢。”
“君主为何不急?”臣子纳闷,“想来是您太过信任他,这些年的恩宠,竟养了个白眼狼!”
这会儿大家群情激奋起来,逮着谢祯痛骂了一顿,那场面,磨得嘴皮子都起了火星儿,恨不得诛贼子而后快!
听着他们骂完,钟离遥才缓缓叹了口气,“还未有证据的事儿,诸位就不必争执了,房卿,依你看,此事该怎么办?”
房津仔细斟酌用词,“如今没有证据,不好污蔑将军清白,他之为人,多年来忠诚不二,诸位也是有目共睹,不如,君主遣几个办事利落的,到江阜暗查一番,再有定论。”
“也好。”钟离遥不紧不慢的说道,“赵建州,你...”
还不等君主说完,便立即有人反驳,“赵都尉素来与谢将军‘同仇敌忾’,依我看,倒不宜派去。”
赵建州瞪人,“谢将军的忠诚,岂容你等质疑?小心等他回头,第一个擒了你这胡说八道的混蛋。”
“你你...你!”
赵固照人屁股上踹了一脚,“混账!朝堂重地,有你这么说话的吗?”
赵建州捂着屁股不敢吱声了,倒是君主,看他们闹的颇有意思,“罢了,戎叔晚,你与驸马同去吧!再携几个身手利索的。”
“听闻君主遣去的谢公子,已经遭了害,恐怕此事凶多吉少,他那等身手都不足以抗衡,更别说如今这个瘸腿的了。”
戎叔晚神色平静,拱手请命道,“小的虽失了一根腿,这点事还是能办成的,再者,小的也算是对将军有些了解,替君主跑一趟,应不成问题。”
钟离遥盯着他打量一晌,道,“你二人且去,朕自会派人暗中护照。”
依着往常,马奴定要说一声,这点事儿,何必再有护照一说。可如今,不知是消去了锐气,还是沉淀了心眼,只见他垂首聆诏,恭恭敬敬的说了一句,“小的谢过君主。”
赵建州也忙说,“谢过君主,臣定不辱使命,还将军清白。”
“尤其是你,不可莽撞。”钟离遥提醒了一句,又顿了片刻,“罢了,你还是留在上城吧。”
赵建州刚要开口,便接收到自家父亲大人的眼神警告,他生生把疑问咽了下去,只敢应是。
戎叔晚受了命,并未立即启程,而是在当夜,又求见了君主。
钟离遥站定在殿中,背对着他,问道,“卿有何事?”
“小的想问,若是将军真的反了,小的应当怎么办?”
钟离遥轻笑一声,似不解道,“不就是让你去查他反不反吗?怎么又问起来了。”
“因为君主笃定了将军不会反,方才遣小奴去查,又怕赵公子不知渊源,碍事,方才让他留在上城。”戎叔晚跪在地上,认真道,“因此,小奴是问,若是将军真的反了,应当怎么办?”
君主顿了一下,轻轻笑起来,“你当真觉得,祯儿会反?”
戎叔晚道,“君主心软了。”
“纵是朕允了,纵是祯儿真的反了,你也未必杀得了他。”
“小奴问的是——若是将军反了,小奴怎么办?”
殿中忽然陷入沉寂。
戎叔晚并不追问,只是静静跪着,十足耐心的等待着答案,直到高远处传来一声缥缈着的幽深的,“那就...杀了。”
“是。”戎叔晚露出笑来,“小奴知道了。”
戎叔晚告退起身,在夜色里走出殿门去——这寂寥的暗黑中,他感到无比的满足与安心。
只为这一个“杀”字。
戎叔晚知道,自己赌对了。
这才是他的君主,他那一心追随、不惜弃了性命也要拥护的君主。
一个永远不会与任何人共分天下,不会因任何人而置天下于危境的君主,别说是心软、不舍,纵是锥心剔骨——那也是他脚下的臣。
是君下之臣,就当听话,忠贞。
这天下人,都应当在天子的股掌之间,他想杀——便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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