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鹤影松魂(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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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口感更香甜黏糯,我带了些,晚间君主可以先尝尝。耕种和生产与原先变化不大,埋进土里就能长,绝对皮实不娇气。”薛迎颂道,“若是推广,奉远、沣西明年的产粮,可作西线战地补给后勤之用,不知君主……什么打算?”

钟离遥笑道,“朕想将沣西划归奉远,你先替朕撑持半年,朕还在等好人选。”

“等?”薛迎颂笑道,“看来君主是有心仪的人选,只是差点火候了?小民替您撑持半年不难,就怕荒芜田亩,君主还须早日定夺,越快越好。”

“放心,不出半年,定有人才。”钟离遥问道,“房卿奔丧还须三月,至秋才能着手操持‘扶摇宴’,本想留相公赴宴再回,又怕田里少了你,还不成器。”

薛迎颂算了算日子,“待收了秋,小民与穆之一同来,应当能赶得上。今载青云学子相聚,小民也好奇那几个寒门庶子,听说是实打实的学问见地,殿试头筹比太学的高门公子还出彩。”

“传闻不虚。”钟离遥笑道,“朕十分欣赏,想来这几个,若能扎根微尘,甘做皂隶②,将来必有所作为。不过,到底年轻,须得有你把持、帮助,朕才放心。”

“曾闻管子言,‘朴野而不慝,其秀才之能为士者,则足赖也。故以耕则多粟,以士则多贤’③,想来是这般道理。”薛迎颂笑道,“自古明君当配贤臣,君主四海求贤,不拘门第,得人才是应当的;他们既得您的青眼,若到奉远、沣西之地为官,小民必定用心扶持。”

“有相公这句话,朕也放心了。”钟离遥笑道,“你在宫里歇息几日,也让他们在狱中多反省几天。”

“是。”薛迎颂拱手道,“正逢房相丧事,小民也要去一趟,为的是泽元往日情谊。只是不知一朝名臣,鹤去的如此蹊跷,君主可知内情?”

“哎——”钟离遥含笑看着人,“相公种地,也是只管丰收,谁煮饭烧炉还要问问那粮食是何人耕种的呢?人既已去,相公又何必深究;民间惋惜鹤影松魂,人人道是房家两代贤臣,这便足矣。”

薛迎颂明了,忙行礼道,“上有圣主、下有贤臣,乃是我朝之气象风流。是小民疏忽,失言了。”

“无妨。”钟离遥笑,“相公去了,替朕慰问房卿,因着政务繁忙,无法前去吊唁,还须体谅。还有房允那小子,嘱咐人勿多生是非,老实听从兄姊安排。”

“是,小民定会将君主之情谊嘱咐带到。”薛迎颂瞧着人,仔细从笑容里寻到一丝静气与警告。

由此,他心中叹息着,房中秉平素惯会做戏,明面上谦卑和善,挑不出一点错来,任着先帝放纵,权势一日大过一日,兴许心底狂妄惯了,乃至暮年,便这般昏聩糊涂。

可臣子若想只手遮天,又怎么能大的过天子去,这许多年来深埋的朝中势力,叫人步步瓦解——钟离遥倒也沉的住气,陪着他演那等‘君臣相依’的戏码,等了足足六年,坐稳了宝座,才拔了这根刺、破了这个瘤。

如今,已经是最稳妥的办法了,不生乱、不流血,不伤生民,不动朝基,尽可能的守全大局、圈在暗处,又要顾惜着彼此的脸面,免得遭人揣摩,个中艰楚,想必只有君主自己知晓。

其实,薛迎颂还想问,君主是何时察觉的?

但他却未开口,毕竟,对一个死人的过去执着追究,挑起的,总归是活人的猜疑。他既给了乱臣以体面,就已经是最大的仁慈。

但究其根本,这体面所为何人,还在一条:若是知名的‘贤臣’反了,别人怕是要问问为什么了。君不君,则臣不臣,难道是君主不够圣,所以臣子不够贤?单单是这一条猜疑污蔑,便如华丽袍衣上的血污,足够让眼前这位难以忍受的了。

“瞧什么呢?这么盯着朕看,好不失礼。”

薛迎颂笑了笑,“君主素来爱干净、怜惜衣裳,小民瞧着,觉得光鲜好看。”

钟离遥意有所指,“有如卿这等替朕躬行耕种、事无巨细鞍前马后的人臣,朕这衣裳当然洁净光鲜。在朕眼里,君臣一体同心,卿这袍衣虽有泥尘,却也可亲。”

“君主怜惜,小民荣幸,”薛迎颂笑的心知肚明,又道,“还有一求,请您应允。小民田里缺个拨水引渠的好工具,那年与戎校使谋了个图纸,做过几次不成,小民回去又研究了许多时日,想请千机苑替小民再作个雏形试试。”

“这样的事,朕怎能不允,相公领诏去要便是。”钟离遥道,“说来,徐戎二人再有几个月,也该回转了。”

“这机巧一时也制不出来,恐怕到时还得请他指点,”薛迎颂等不及,“那小民就先去了,图样交给他们先瞧。”

钟离遥笑笑,摆手让他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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