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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生,我二十岁了(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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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是祁纠在办公室,那家肯定就跑到办公室去了。

这事很简单,很好判断,应时肆缜密分析以后,发现自己的家具体到精准定位,可能是祁纠这台轮椅。

毕竟他这会儿窝在轮椅边上,和先生一起被抢玉米粒的鸽子埋了,被祁纠笑吟吟往脑袋上放了只大胖鸽子……高兴得晕乎乎,像是做梦。

遇到祁纠以后,应时肆就经常会有这种念头,要是时间停在这就好,不要再往下走了。

不要再往下走,他舍不得,每分每秒都舍不得。

大胖鸽子在祁纠手里相当乖,老实且茫然地趴在应时肆的脑袋顶上,被祁纠及时照了张照片,拿给狼崽子看。

应时肆笑得肚子痛,紧紧抓着轮椅,不停揉眼睛。

今天是很好的一天,他在心里想。

他和他的家一起,整整一天,一点都没分开。

这是最好的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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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好的一天”这个定义,还是要稍微存疑。

毕竟在祁纠看来,这种日子往后还有的是——他自己的数据虽然不算太全乎,但确实还算健康。

系统帮忙买条假腿,他都能带着狼崽子去晨跑。

只不过,这毕竟是以后的事,眼下的这具身体能做得确实不多……半夜起床写个遗书,都要停笔休息几次。

尤其一只狼崽子在隔壁睡不着,眼睛相当尖底发现了那一点灯光,猜测祁纠也还没睡,蹑手蹑脚推开门的时候。

系统刚变的橡皮在地上滚了两滚,都被立竿见影吓回了缓冲区。

“先生?”应时肆抱着好几团毛线,探头进来,“怎么还没睡?”

系统从缓冲区滚回来,砸了下伏在桌子上的祁纠:“怎么样?还行吗?”

祁纠还行,就是心脏不舒服,原本想趴在桌子上休息一会儿,还没积攒起足够的力气,就碰上狼崽子跑来查岗。

应时肆的声音放得很轻,怕祁纠不小心睡着了听不见,就把毛线团都放在一旁,轻手轻脚走过去。

系统有点紧张:“我给你调个数据?就是这样心脏负荷太大,有点危险……”

“不用。”祁纠说,“我来想办法。”

系统想不出这能有什么办法,还没等追问,就眼睁睁看着被应时肆扶住肩膀的祁纠,相当生硬地往狼崽子身上倒了下去。

应时肆睁圆了眼睛,仓促抱紧祁纠,重心不稳地退了两步,护着祁纠坐在了地上。

应时肆小声说:“先生?”

连系统都没被唬住:“你这像是晕倒吗?”

不像就对了,狼崽子也觉得不像。应时肆坐在地摊上,小心翼翼地把祁纠抱进怀里,贴着胸口听了一会儿,又试了试祁纠的呼吸。

今晚十二点一过就满了二十岁的狼崽子,立刻觉得自己耳聪目明、心细如发,抱着祁纠轻轻晃:“先生。”

应时肆忍不住,低头轻轻拱祁纠,在祁纠还暖着的颈窝贴了贴:“先生,先生。”

躺在他怀里的人悠悠叹了口气,愿赌服输:“这次不像?”

应时肆高兴得不知道该怎么说话,笑容一个劲儿往外冒,抱紧了祁纠:“嗯。”

这次先生的演技相当不好,他一眼就看出来了,祁纠是在装晕倒吓唬他。

二楼装了地暖,地毯又铺得很厚实,这么坐在地上也很舒服。

应时肆抱着祁纠,小心地揽着祁纠的头颈,叫他靠在自己肩上,收紧手臂。

祁纠有点遗憾,一本正经叹了口气。

应时肆知道他又在故意逗自己,偏偏回回上当,依旧忍不住担心祁纠因为这事不高兴,小声跟他服软:“先生,下次你再吓唬回来。”

“一次不够,少说十次。”祁纠慢悠悠说,“我们这种人,睚眦必报……”

这话还没说完,就被往怀里乱拱的狼崽子打断,祁纠咳嗽了两声,也被他闹得笑了:“好了,好了,我不说。”

应时肆攥着袖子,揉了两下眼睛,晃晃脑袋清醒过来,抱紧祁纠:“先生,你这样……以后我就不怕了。”

祁纠闭着眼睛,靠在他肩上,神色很放松:“这么厉害?”

应时肆放缓力道,轻轻帮他按揉心口,“嗯”了一声。

祁纠要是这么吓唬他十次,他再怎么也会长记性,不会再轻易被唬住。

到时候,他就将计就计,把祁纠送到医院去养身体。

医生把这个不听话的病人扣下住院,他也一点都不想祁纠,就在别墅里看家,等祁纠把身体养好再回来。

应时肆绞尽脑汁,想尽办法恐吓家里动不动就吓唬人玩的先生:“说不定要在医院住半个月。”

祁纠问:“住半个月,也不想我?”

应时肆就剩下一张嘴硬:“不想。”

祁纠笑了笑,示意狼崽子低头,摸了摸那一脑袋小短毛:“好乖。”

他头一回用这个语气,应时肆愣怔了下,耳廓莫名烫了烫,低头迎上那双琥珀色眼睛里的笑。

这笑像火光的影子,明明暖和到烫着心肺,却又像是隔着一层,触不到实质,只能看见曜目的光。

“就这么干。”祁纠说,“等半个月……我就回来了。”

应时肆当然会等,他不知道祁纠这话的意思,但喉咙里莫名发涩,胸口无声起伏了几次。

覆在他发顶的那只手依旧没什么力气,应时肆一擡头,就跟着坠下来,被他牢牢抱住。

应时肆低头,在清瘦的腕骨上咬了咬,偷看祁纠的反应。

祁纠……祁纠没什么反应。

祁纠看着他咬,甚至还笑了笑,擡起手摸了摸他的下巴。

好像还是在看牙痒痒的小狼崽。

这种温和到仿佛什么都能包容的视线,有时候让应时肆幸福到晕头转向,有时候却又叫他胸口莫名酸胀,像是有什么东西在破土。

他不想……不想只是这样,不想让祁纠只是这么看着他。

应时肆低声说:“先生,我二十岁了。”

祁纠应了一声,揉了揉热乎乎的狼崽子:“有什么愿望?”

应时肆的愿望前些天就已经许过,他不贪心,摇了摇头:“想要……想要礼物。”

祁纠点了点头:“要什么?”

“我的……我的那个剧本。”应时肆小声说,“也不光是这一段,还有别的。”

应时肆攥着那个皱巴巴的剧本,在心里盼着,祁纠千万只是看了一眼,了解了个大概剧情……千万不要看得太详细。

太详细了,就没办法编了。

祁纠靠在他肩上,微擡了头认真看他,琥珀色的眼睛温和,却又清晰透彻得仿佛能看穿应时肆的全部心思。

应时肆的身体有些发僵,喉咙动了动,有点后悔,低声说:“我——”

“别的部分,怎么写的?”祁纠摸摸他的背,闭上眼睛,温声说,“我还没来得及看,讲讲。”

应时肆愣怔了一会儿,发现祁纠闭目养神,就慢慢放松下来,把那个剧本翻开。

其实没写什么……剧本给他这部分的着墨少极了,而且前面和狼王的相处少,后面和人的相处多。

应时肆的表达原本已经练得顺畅,这会儿却又有些磕磕巴巴,额头冒了点汗,尽力给祁纠讲了小白狼被狼王收养以后的事。

有些事是剧本里写的,有些不是,比如小白狼也会长大,也会长成很能咬、很能打,能抡飞一条鬣狗的厉害白狼。

但狼王好像还没发现这件事,每次捕猎都还把他当狼崽子,护在身后,什么危险都不让他碰。

应时肆讲得吃力,祁纠却听得很认真,还提出问题:“厉害白狼要走了吗?”

当然不,应时肆把脑袋摇成拨浪鼓,他摸了摸祁纠瘦得清癯的脸颊,轻轻贴了贴,小声说:“永远不走。”

就算赶他,他也不会走,被驱逐出狼群,他就远远跟在狼群后面。

应时肆给祁纠解释,剧本里这个狼崽子,非常不听话、非常叛逆、非常有主意。

是那种即使面对养大自己的狼王,也可能在气疯了的时候,把狼王死死按在地上,喉咙里低吼着濒临失控的性格。

因为狼王要把狼群留给他。

狼王不要他,也不要狼群了。

应时肆不喜欢这个剧情,但偏偏今晚他就做了这个梦。

“先生,帮我对对戏。”应时肆轻声央求他,“我睡不着……”

应时肆怎么都睡不着。

他原本想把这件事藏在心里,可他今天第一次看出祁纠是在吓唬他……一眼就看出来了,没被吓得魂飞魄散。

应时肆想,这说不定是因为他二十岁了。

祁纠很配合:“来。”

应时肆放轻力道,小心翼翼地把祁纠放平在厚实的地毯上,在他背后垫了几个枕头,学着梦里的样子,按住祁纠。

他咬着祁纠的喉咙,含着慢慢施力,又觉得不对……他要的不是这个。

不是这个,他不是想要这个。

应时肆看着那双琥珀色的眼睛,他烫得厉害,浑浑噩噩地想,自己二十岁了。

应时肆从没做过这种事,即使他很清楚怎么做……他以为自己一辈子都不会有这种念头,只会冲着所有靠近他的人龇牙,随时准备撕穿他们的喉咙。

应时肆碰了碰祁纠的嘴唇,他分开它们,喘息急促,心惊胆战地闭上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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