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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背你,应先生(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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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背你,应先生

……应时肆想咬自己一口。

或者想点什么办法, 把这话吞回去,装成没说过。

可惜这阵子的酒吧偏偏很安静,该跑的跑了、该躲的躲着,连调酒师跟老板也相当熟练地抱头躲在吧台后面, 免得殃及池鱼。

毕竟是在这种地方, 这么无缘无故混战, 突然乱七八糟打一场架, 实在太常见了。

“散步。”代理人收好钱包,“很巧, 应先生。”

应时肆牢牢盯着他。

这人可疑得要命, 穿着西装时斯文,只剩衬衫就不同——应时肆几乎能够确定, 最后那两个惨嚎着被拖走的倒霉鬼,就倒在眼前这人手底下。

这让他更警惕,他甚至没看清对方是什么时候出手、又是怎么出手的。

代理人穿回西装外套,为钱包向他道谢:“喝一杯?我请客。”

应时肆不喝酒,沉默着摇了摇头, 抱着风衣向外走, 才发现一条腿钻心的疼。

应该是打架的时候撞在了什么东西上, 可能是装酒的箱子,也或者是什么别的带棱角的装饰。

伤得不严重,但不是地方,一踩实就牵扯整条腿使不上力, 膝盖像是被卡住了。

应时肆擦掉额头冒出来的汗, 把风衣穿上, 遮住那条腿,更用力地踩实地面, 从酒吧里走出去。

这种时候,这样尖锐明确的疼痛,反倒能叫人好受不少。

应时肆走到街口,叫冷风吹了吹,发烫的头脑恢复些清醒,就擡头往附近张望。

他尝试着辨认路牌,想确认自己的位置,找到回家的路。

……

“你家狼崽子还没会用导航。”系统伪装成雪花,帮祁纠打探消息,“你是不是忘教他了?”

祁纠逐颗系好扣子,回答它:“暂时不在教学计划里。”

系统诧异:“为什么?”

会用导航多方便,这会儿就不用在路灯底下叫雪花迷眼睛。

拿手机搜一搜,就能知道家离这地方直线距离才一公里,抄后街没路灯的近路,随便散散步就回去了。

系统还没琢磨过味,就看见恢复了西装革履、斯文淡漠的代理人,走到应时肆面前:“我认识路。”

系统:“……”

它就该回培训班,把进阶课程也学了。

祁纠也在摸索这个身份的限制——目前看来,但凡和应时肆打交道,外在的修饰代码就会持续运转,起到明确的干扰效果。

但应时肆已经开启了交谈,只要是符合身份、合情合理的对话,就都没什么问题。

比如这时候,代理人知道别墅位置是符合身份、相对合理的,友善助人也是:“我送你回去。”

应时肆盯着他,漆黑的瞳孔凝了凝,生出警惕:“你知道我住哪?”

“我知道别墅。”代理人一板一眼,“这也是资产托管的一部分,包括物业费、采暖费和清洁费。”

硬要说的话,还有院子的绿化费,水电燃气费,安保费,地下室和外墙的维护费。

应时肆:“……”

这人仿佛是故意的。

但这种想法又分明是错觉,眼前的代理人严肃冷淡、不茍言笑,一派不近人情的商业精英架势,没有拿这个捉弄人的本事。

“你的髌骨有点脱位。”代理人稍稍俯身,挡了叫风扫下来的一团雪,身影将他罩住,“坐,我替你纠正一下。”

应时肆皱了皱眉,看了他一阵,慢慢走向路旁的长椅。

髌骨脱位不处理,可能会伤韧带、落下旧伤,以后会影响T台和演戏,很耽误事。

应时肆不拿身体置气,哪怕他很想这么做,但T台是先生教他走的,演戏也是,他没这个权利胡闹:“你会弄?”

代理人不答话,只是半蹲下来,掀开风衣的衣摆,挽起他的裤腿。

一大片淤青爬在膝盖上,应时肆没觉得怎么疼,叫冰凉的手指推上卡住的部位,却被冻得微微打了个激灵。

应时肆皱紧眉,看着蹲在面前的人影。

这双手他也不认识,但手上的力道利落、准确、格外稳定,摸索到位置一推,伴着轻微脆响,原本卡着的不适就消失。

冰冷的掌心在他膝上轻按。

应时肆屏着呼吸,垂着头一动不动,任凭对方握住他的膝盖和脚踝,稍稍活动他的小腿。

有那么一瞬间,他的胸口也像是被一只手探进来,攥住心肺,混杂着强烈陌生的熟悉叫他无所适从,不安到近于茫然。

“好了。”祁纠帮他放下裤腿,收回手起身,“最好不要立刻走路,我背你?”

应时肆摇了摇头,摸出手机,他决定打车。

应时肆知道怎么用手机打车,拍戏的时候,剧组的人教给他了。

系统悟得挺及时,杀回后台:“等着。”

——其实也不用怎么刻意干扰,本来也几乎不可能打得着车。

马上就要过年了,还出来跑的车本来就不多,一大部分不愿意来这乱糟糟的酒吧街,剩下那部分也不愿意接一公里的单子。

应时肆低着头,看着手机上的等待时间,慢慢攥紧手机,无声咬了咬牙。

“别咬牙。”有人说,“会头疼。”

应时肆倏地擡起眼睛,却看了个空。

他听见自己的喘气声,熟悉到刻骨的声音让他意识到这是幻觉,心脏砸着耳鼓,他得回家了。

代理人站在路旁,见他起身,就走回去:“我背你,应先生。”

“这是职责之一。”

代理人说:“你也是托管的财产。”

应时肆无法对这句话做出有效的回应,他感觉不到自己的身体,等知觉恢复的时候,已经被对方背着走了一段路。

附近没有路灯,道路不算平坦,又加上下了雪,没那么好走。

但背着他的人走得稳当,仿佛这种路算不上什么困扰,黑漆漆的路况剥夺了视觉,其他感触就变得格外明显……应时肆又听见那种脚步声。

“不疼了。”应时肆低声说,他用力攥了攥膝盖,“我自己走,你带路。”

代理人像是背后也长了眼睛:“别逞能。”

“你的健康状况,和我的工资挂钩。”代理人说,“请尽可能配合。”

应时肆皱紧眉:“扣多少?我补给你。”

代理人稍一沉吟,说了个数字。

应时肆:“……”

干这行的是抢钱吗?!

系统也听得挺震撼,在后台问祁纠:“有这么多?这么说都不违规?”

“不违规。”祁纠分心回答它,“遗嘱也是我写的。”

系统:“……”对。

代理人的报酬由委托人决定,委托人跟代理人是一个人,这里面的可操作空间就太多了。

祁纠要是下手狠点,甚至能把留给狼崽子的财产再套回来,然后再给应时肆一次……也不知道能不能钻空子,拿个双份提成。

祁纠也没考虑过这个问题:“能吗?”

“不能。”系统快速确认了一遍,有点遗憾,叹了口气,“不过……照这么看,澜海的人警惕一点是对的。”

毕竟应时肆完全不了解这里面的运作,前段时间才开始学习接触。

代理人要是有这个心思,能钻的空子实在太多了。

一公里的路确实不怎么长。

系统还在惋惜提成,祁纠已经把人送到别墅门口。雪相当识相地眼见着越下越大,被风卷着,已经在院子里堆出了个小雪窝。

应时肆被他放下来,扶着门框,在台阶上站稳:“怎么回去,能打到车吗?”

祁纠扶了下眼镜,客气地摇头:“打不到。”

应时肆:“……”

系统:“……”

也没有问题,毕竟代理人严肃冷淡、一板一眼,问什么答什么——这种天气开车已经挺危险,暴雪预警都发布到橙色了。

应时肆盯着他,黑沉沉的眼睛看不透情绪,一只手扣住门框,指节已经泛出隐隐青白。

“快,再卖卖惨。”系统帮忙出主意,“你本来想去住酒店,但钱包……钱包没丢,身份证没在身上。”

系统已经给他查了:“最近的酒店离这五公里,你还得再走过去,要么就去酒吧街住八十块钱的小旅店。”

那种小破旅店,又吵又闹、条件又不好的,说不定还会被几个不开眼的混混打劫,不得不动手。

况且今晚走的路也太多了,就算系统挑了个挺不错的假腿,也不能一口气走这么远的路——既然都已经把人背回别墅了,最合理的当然就是趁着雪留宿下来。

祁纠其实也做过类似的计划,但这会儿站在风雪里,看着脸色也苍白的狼崽子,还是临时修改:“算了。”

系统愣了愣:“为什么?”

“对他来说太困难。”祁纠回答它,“不急在这一时。”

对应时肆来说,这幢别墅是好不容易絮好的窝,只要藏在里面,不论高兴还是难过,都是安全的。

被带回别墅那天开始,应时肆有了家,这个家过去属于两个人,七天前变成了一个。

这里面的一切狼崽子都熟悉,在一切都还没缓过来的时候,立刻用陌生的部分侵入其中,的确是件艰难过头的事。

应时肆并没做好准备,这么快就邀请一个陌生人进家门。

祁纠给系统发消息:“帮忙变点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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