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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亡证明(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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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水混着尘土的气息,被夜里的凉风卷着,灌进衣物。

凌熵停住脚步。

祁纠带着他离开监守所,见他停下,就转回身:“冷吗?”

听力的禁制并没打开,凌熵擡手,冰冷的手指触到祁纠的喉咙上。

寒气尖锐地渗进皮肤里。

祁纠任凭他摸索,又问了一遍:“冷吗?”

凌熵按着不速之客的声带,“听”见这句话,摇了摇头,拒绝了递过来的风衣。

他垂着涣散的眼睛,轻微耸了耸鼻子,低声说:“下雨了。”

他的嗓音有种异常的喑哑,因为长期戴着止咬器,咬字有些含混,一般人几乎难以听清。

“下了一天。”祁纠点了点头,“我们现在去月台,坐火车。”

凌熵擡了擡嘴角,低声说:“我坐过火车。”

这又是句被判定成“胡言乱语”的瞎话,凌熵从没坐过火车——他是被人从森林边缘捡到的,在这之前是矿场的奴隶,没有购买过任何一张火车票。

“你说你是我的向导。”凌熵仰起脸,“你还记得,我们坐火车的事吗?”

祁纠打开伞,遮在他头顶:“我受过重伤,记忆不全。”

凌熵垂着眼睛,露出一点笑。

这笑容还是冰冷,没有任何温度可言,但系统侦测到他收回了藏在指间的刀片,大概这个回答在逻辑上存在可能。

“那么,我给你讲。”

凌熵说:“你是为救我受的重伤。”

“我掉进正在坍塌的矿坑,你下了矿,把我举出去,然后那个洞口就彻底塌陷……你被埋住了。”

“你受了很重的伤,断掉的木头,茬口很尖,从这里扎穿出来。”

凌熵的手冰冷,沿着祁纠的喉咙向下,指尖抚过衬衫,停在左肋间。

他低声说:“掉下来的石头很重,很多,压住了你的腿,推不开。”

“缝隙太窄了,人下不去,我在那个时候觉醒了精神力。”

凌熵说:“我的精神体是一只白狼,我用精神体钻进去找你,你不准我留下,要我立刻走。”

“我第一次不听你的话。”

凌熵说:“我和你犟了三天,你弄出一只乌鸦,把我的精神体抓走了……我没办法违抗你的精神力。”

“我刚走,矿场就被山崩引发的泥石流淹了,暴雨下了很多天。”

“等我再回去,什么都没有,什么都找不到,包括你。”

凌熵说:“包括你。”

……

系统越听越不对劲,在内线里扯着祁纠:“这不就是你们家的事?”

祁纠没说话,看着铁灰色眼睛、笑容冰冷的年轻哨兵。

附近有不少监视的身影,离得不算近,都训练有素,无声无息隐没在漆黑的雨幕里。

凌熵仿若未觉,低声问:“有这么回事吗?”

“当然有啊!”系统替这两个人着急,忍不住抢答,“你那个乌鸦呢?快给他看看……”

“有二十八个人,这么回答过我。”

凌熵摸索着祁纠的胸肋,慢慢向下说:“他们说‘当然有啊’。”

系统:“……”

凌熵说:“这二十八个人里,二十个人的精神体可以模拟乌鸦,十三个人接受了肢体和器官改造。”

系统:“……”

“我会被抓住,是因为我去了最高塔的机密资料库。”凌熵说,“我看到了死亡证明。”

“这几年,他们派了二十八个人骗我。”

凌熵低声说:“你是第二十九个。”

他的手指停在祁纠肋间,指缝的刀片只要穿透肋骨间隙,就能刺破跳动的心脏。

祁纠问:“没办法分辨?”

“没办法。”凌熵说,“他们给我做了手术,封闭了我的情绪,扰乱了我的所有记忆。”

散乱的记忆支离破碎,甚至拼凑不起一个完整的印象,在这个基础上,来的每个人都像祁纠。

来骗他的每个人,都对他说,自己叫祁纠。

他已经处理了二十八个骗子。

凌熵捏着刀片,垂着视线,思索什么时候解决这第二十九个——或许这次可以拖得稍微久一点,久到利用对方上火车之后。

他的精神力失控得很厉害,需要向导进行简单疏导,才能保持足够的理智,回到那个矿坑。

只要这个人不乱说话,不自作聪明地骗他,等他成功逃跑后,会用不疼的办法解决掉最后这个冒牌货。

“认识一下,我叫079。”凌熵问,“你叫什么?”

系统:“……”

系统狂翻起名宝典:“等一下,我看看——”

祁纠把风衣压在年轻哨兵的肩上,胡噜了两下凶名在外的失控哨兵,揽着凌熵的肩膀,把人拉回伞下。

祁纠挺正经:“我叫叶白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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