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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66 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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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66 章

安金义仿若看到希望一般, 哐哐跟伺叙白倾诉,苏茜宁痛骂他的那些话。

聪明一世的苏茜宁,也忽略了一个亘古不变的真理。

不能掺和两口子的事!

否则, 俩人不管是和好还是吵架, 第一个被出卖的就是她。

伺叙白听完安金义喋喋不休地学舌,内心反倒挺欣赏苏茜宁的。

他轻笑道:“肮脏、下贱、冷血、恶心、变态……骂得没错啊!我就是这样的人,她总结得还挺精准。”

安金义似乎不知道, 伺叙白是不在意这些的。

因为,很多话, 他从小就已经经历过了。

其实, 伺舟容易产生心理障碍,多少也有点遗传的因素。

伺叙白小时候放学回家,他就只是在街上那样走着, 就能听到街上的人茶余饭后的闲谈。

这是谁谁家的孩子。

他妈如何如何骚浪贱, 他爹如何如何窝囊废。

最后, 妈不要他了,攀上高枝改嫁, 他爹郁闷整日酗酒,给别人打井时意外身亡。

那些人还说,这孩子以后成不了气候。

没有家人的托举, 也没什么家教,肯定迟早得废。

学习好也没有用。

那些人句句是实话,伺叙白也曾被实话痛击过。

他强撑着气力,走过那些人身旁,然后在无人窥见的拐角处轰然跌倒。

不是被话语击倒的, 是被今后无望的生活,给压倒的。

那些人似乎以先知的身份, 轻易定性了他的人生。

而他毫无反驳的余地。

破烂书包里皱皱巴巴的作业本,藏着他锋芒的字迹,可是那又有什么用呢?

就算他把从学校拿来的奖状,贴个满墙,也无法改变家徒四壁的事实。

一般来讲,小孩子是不该想未来的。

偏偏放学路上的言论,让他不得不去想。

伺叙白像一只从桑叶上掉落的肉蚕,那些实话像密密麻麻的蚂蚁,啃噬着他的血肉。

那天他在地上趴了许久。

身后的书包,重重地压在他的背上,嘴边是咸湿的泪水和黏糊的泥土。

鼻息间都是腥味儿。

也不是在等死,摔一下本来就没什么大不了。

可他起不来。

就是怎么都爬不起来。

伺叙白开始趴在地上,一边绝望,一边自我开解。

就算他妈妈骚浪贱怎么了?妈妈有资格追求更好的生活,又没睡他们!就算他爸爸窝囊废怎么了?他爸爸至少至死都是不计代价地去爱妈妈的!

这是什么值得嘲笑的事情吗?

他家庭的悲剧,主要是没钱。

如果有钱的话,妈妈根本不会改嫁,爸爸也不会为了生计,绝望酗酒后打井身亡。

不过,那些人说的也确实是实话,妈妈也确实骚浪贱,爸爸也确实窝囊废。

伺叙白反复地把这几个字在心上刻画着,每刻一笔心都会痛一下,直到完全感觉不到疼痛时,终于平静地接受了这一切。

他就是出生在这样的家庭,也就是没有人会托举他。

但这并不代表他今后,真如那些人所预判的那样,不成气候。

他不会永远留在这个地方的。

不是因为那些实话,而是他有权利享受这个世界。

他的目标,是云,是天,不是肥沃的桑叶和湿软的泥土。

如果蝴蝶飞不到那么高的地方,那他就抛去本性变成别的东西。

总之,他永远不要受苦,永远不要再趴在地上哭。

他们说的对!他妈是骚浪贱,他爸是窝囊废,他是没人要的贱种!

那又怎么样呢?

没有人能剥夺他生存的权利。

小小年纪的伺叙白正在地上发狠的时候,忽地一根细竹竿戳到了他的后颈。

很疼。

他忍不住哭喊了出来。

村子里算命的老瞎子连连道歉:“哎呦,对不住啊,对不住。实在是没看见。”

老瞎子伸手将他扶了起来:“这都天黑了,你怎么还不回家啊?”

伺叙白那时候也不过才一年级,确实没有什么家教,莽撞地问对方:“你都是瞎子了,怎么还能看得到天黑啊?”

老瞎子笑了笑:“我确实从一生下来,天就是黑的。可是我心里有数啊。过了几年,几月,几天,几分,几秒,我都知道。”

刚刚在扶他起来的时候,老瞎子就无意间摸到了他的几块骨头,说话间又不自觉地去摸他的骨。

摸完之后,忍不住说了几个字:“木雁之间,龙蛇之变。”

伺叙白听完愣了一下,以他当时的年纪,并不理解这句话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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