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鲜宴（2 / 2）

“您看上去很惊讶。”

“没有，”桑椹目移半秒，皱起的眉头转瞬散开，“只是…城里要提防的事物太多，我怕你初来乍到受人蒙蔽。”

“多谢关心，”祈夭轻笑一声，“光看表情，我还以为连我在哪你都清楚呢。”

话末尾音蜷起，几乎把阴阳怪气摆到明面上。

桑椹面色又是一僵，他不清楚祈夭的脾气，却知道祈夭的本事。这种骇客的专业范围内，自己搞的小动作被发现只是时间问题，他一咬牙，干脆硬着头皮主动承认：

“…我以前怕你出事，确实给你光脑开了定位，你要是不习惯，我待会儿就关。”

祈夭擡眼。这么说，你人还怪好嘞。

短短几秒，他已经打定主意要疏远桑椹，但来都来了，总该吃个饭。

“都是小事，先进吧。”祈夭挥臂向前，温和笑道，“你看起来快热化了。”

桑椹应下，冷汗热汗一齐被抹去。

果然是城外来的，好唬。

两人各自占领圆桌一隅，桑椹落座于主位，“坐，小夭，无人机让它自己飘着就行，吃完再管。”

祈夭擦手消毒，“您最近忙完了？”

“哪有‘完’不‘完’的说法，只是比前几天稍微清闲。”

“噢…”

敷衍式的关心到此结束，祈夭切入正题：“吃点什么？”

桑椹双手合十，兴奋乍现，“今天带你吃点好的，海鲜宴！”

海鲜？在祈夭为数不多看过的菜单栏中，海鲜确实不容置疑地占领着“按价格排序”的榜首。

祈夭突然想起博尔赫跟自己说的一句话：“海城没有海，人潮里没有人。”

地图上看，海城离海很远，最近的也是维维安海，出城门向西直线距离近400公里。

不过在这个人工制肉发达的时代，只要运来一个样本，PCR出多组基因组转入瘤细胞，再经过特定的安全性检验，就可以获得无穷无尽的“海鲜肉制品原料”。

再经过加工，可以说跟真的海鲜没有什么味道上的差异。

——反正卖家们是统一口径这样说的。

真正的海鲜如何，少有人尝过，自然也就没人站出来辟谣。

桑椹把盘子转到祈夭面前，“先吃点烤面包片垫垫，直接吃海鲜你肚子可能会不配合。”

祈夭森*晚*整*理“嘎巴”一口咬下，太硬，硌下的小面包屑都添进牙槽，滞留在嘴里不肯下去。

“喝点水，不急。”桑椹哭笑不得，擡手一个响指，指示，“把冰乐大闸蟹端上来吧。”

应侍员应声退下，再出现时手里端着好大一个碗。最下边碎冰打底，上面插着一个演示仪，投影出海面交叠的波纹，波光艳艳，乍一看还以为鲜蟹还在海底张牙舞爪。

桑椹先向祈夭盘里夹去一只，又自己拎起一只，边剥边问：“你觉得Ait怎么样？”

祈夭并不动手，只看着桑椹，“她人挺直的。”

桑椹给螃蟹去了八肢，“直？哈哈，她可不直。”

“我的意思是——直爽。”

“我是不是告诉过你别信她？”

祈夭向门旁应侍员呼号：“麻烦把这个投影赛博元件撤了，看着眼晕。”

桑椹擡臂拦住来者，不让其再前进一步，目光凝视祈夭，强势重复道：“小夭，我是不是告诉你别信她？”

祈夭直直看回去，“她也告诉过我别信你。”

“那你信她还是信我？”桑椹不等祈夭回应，又自言，“其实当你出现在这里时，你的潜意识就已经选择了我，不是么？”

…好低级的心理暗示。

祈夭低头，学着桑椹的步骤撬开蟹壳，“也许吧。”

桑椹微张着嘴，却接不上话。他感觉自己射出的利箭通通扎进了海里，力道虽大，却被盐水包容消解，最后不明不白地消失了。

再想说点什么，对面祈夭只自顾自低头啃啃舔舔嗦嗦，一个眼神都不多给，实在可恶。

桑椹侧头，皱眉指示：“服务员，烤生蚝。”

他承认先上大闸蟹是自己战略性失误，生蚝这样方便入口的玩意儿，祈夭总不可能再继续回避与自己的交流了。

一推门，祈夭果然擡头望去。

比起壳蟹，开着口的生蚝伴着蒜香显然更加刺激，勾的人望眼欲穿。那饱满的汁水，噼里啪啦略焦的蒜蓉，再配上一撮剔透粉丝，齐齐端在一张大铁板上，服务员需得缓缓独行才不至倾溢。

赶着祈夭擡头，桑椹趁机笑脸截胡，“小夭啊，你想不想回到我手底下做事？”

“你是个聪明的，也许已经察觉到联盟内部也有着不同的势力。Ait虽然官职比我高，但她性格太乖张，很容易倒台，到时候若你还在她旗下，难逃鸟尽弓藏，兔死狗烹的下场。”

“不如跟了我，我真心实意对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