极限（2 / 2）

夏威尔问：“万一骨夫人不跳舞，根本不过去呢？”

“她会的。”

祈夭了解骨夫人的习性，头一点就是爱凑热闹。何况她造出了AQ-011那样的机械大舞蹈家，对舞蹈一定有一番热爱、研究，甚至是追求。

“她很擅长。”

夏威尔本就没什么主意，问这一句也是没话找话，祈夭说什么就是什么吧。

两人在舞池旁站定，里面的人身姿挺拔，衣袖按相同的节奏摆动，虽然色彩繁杂，但并不让人感到眼花缭乱。

舞者一个赛一个的俊俏，脚下是基础的交谊舞，现代最普遍的社交活动。

祈夭侧头，提前坦白：“我要开始了。入侵的时候为了避免面具的防火墙报警，我要绕道解码，必须全神贯注。你随意说什么，我不会听。”

夏威尔嘤嘤两声，“好无情。”

祈夭无应答。

夏威尔一噎，“…喂，这么快就不听了吗！”

是的。

祈夭双眼发直，呈思考状，低头垂眸木木出神，精神体却敏捷地在不同舞者间无由跳跃。

他们正纵情舞蹈，但对祈夭来说，他们路过得太过匆忙。

有效时间过短，这直接导致了他入侵得不够深刻，根本探不到光学迷彩下的真实样貌。

几分钟过去，祈夭只排除了三个人。代价是头晕，眼花，满头冷汗，耳朵里嗡嗡响。

得，成病美人了。

祈夭捋一把头发，香汗让发丝之间更加紧密，密匝匝黏连成背头，额头外露，气势大盛！

他将橙汁一饮而尽，如同干了瓶烈酒一样豪迈，对夏威尔说：“我们进去。”

夏威尔讲得正高兴，突然被祈夭打断，反应系统有点发懵：“进哪？”

祈夭勾起他的臂弯向人群中走，“舞池。”

祈夭想尝试与目标对象保持相对静止，以此争取更充足的入侵时间。

夏威尔故意墨迹几步，忧心道：“诶，我看你脸白得像死了三天，现在就去？不先休息休息？”

“你只用听话，配合我。”

“好…”夏威尔低头，亦森*晚*整*理步亦趋，突然意识到什么不对劲，“但是这位绿裙小姐，你跳的是男步！”

祈夭眉毛一挑，“你会跳舞？”

夏威尔理直气壮摇头，他又不是AQ-011，他是战斗型机器，哪来的舞蹈芯片。

祈夭强势道：“那就由我来引导。”

这一对从刚进入舞池就很显眼，男女位互换，还时不时踩到对方的脚。一曲下来，祈夭一双欧式小白皮鞋都成东方水墨风了。

而且，他们好像在乱窜——毫无章法地乱窜。

祈夭为了紧跟上人，临时改动了不少步子，脚步如鬼魅，硬靠一身气质撑起独特诡谲的美感。

夏威尔金刚身体，靠着矫健的步伐和极佳的反应力稳稳衬上祈夭。

“咚咚”心跳和“咚咚”落脚声相互呼应，祈夭的眼外肌正辛勤地接收生物电信号，不知疲惫地控制眼球高频转动、转动！

他很久没眨眼，只为把转动频率和脉冲对齐，最大化提高入侵效率。

精神和身体一起运动，这对祈夭来说是个棘手的挑战。

不时，他感到呼吸困难，像是什么东西粘黏上了气管，吸气时会发出类似风穿过破旧窗子的呼号声。

全身的血都涌到了脑子上。他眼睛胀痛，双耳轰鸣，嘴唇干白，鼻翼一怂一怂艰难维持呼吸。

此时夏威尔熟悉了舞步，一换手，自己成了主导的男步。他把祈夭拉得很近，乐于承担大部分重量，扶着细腰的手微微用力，尽可能帮忙提供动力。

夏威尔想，要是冬青在就好了，自己眼力有限，只能判断出人类是死是活，却对面前这种半死不活的状态无所适从。

祈夭想，如果自己不想连身体带大脑都被烧焦，现在是时候停下来了。

他又想，如果自己还有功夫想这些，那么明显大脑还有余地可以压榨。

然后他不再想了。

人体极限被一拖再拖，世界规则却不容渺小的人类一而再再而三挑衅。终于，祈夭脚步一滑，感觉脑袋撞在钢板上，惨惨发出一声闷哼。

夏威尔恨自己身体太硬，替祈夭扇了自己胸口一巴掌，然后着急忙慌把他扶出去，送他到人流稀松的通风处呼吸新鲜空气。

祈夭软趴趴倒在深棕双人沙发上，裙摆散开，像片睡在淤泥沼泽上的莲叶。

“别这样，祈夭，不能这样了，我是认真的。”

夏威尔眼中透出前所未有的郑重，“我和冬青不要钱了，你先在这缓一下，我们这就回家。”

祈夭低笑一声，睁开眼，藏不住眸子里的狡黠。

“最后一秒，找到她了。”